一頭淺紫色的長高貴的盤了起來,端莊而又典雅,如玉般的臉頰鑲嵌着兩顆宛如星辰的眸子。有若出水芙蓉一般清麗脫俗的氣質,容顏娟秀,睫毛長長,瓊鼻筆挺,紅脣菲薄。五官的精緻讓人心生一種唯美的享受,無數次,這副雋永的畫面曾經深深鑲嵌在自己的腦海之。華燈初上的夜晚,獨倚闌干,憑欄遠眺,迷離的霧色,娉婷的畫面讓自己心生無限嚮往。
記憶的她,尚且稚嫩,卻有着玲瓏的曲線。遠遠沒有成熟的丰韻,但是那種靈動卻會不時劃過自己的心扉驚起一片漣漪。她此時少了些許清純,峨眉淡掃,粉妝玉琢,皓如玉脂的花容月貌上有着太多原本不應有的淡然滄桑。
驚鴻一瞥,一片苦楚泛起無邊的酸意,痛楚在此刻蔓延,伴隨着一絲絞痛。陳清揚遠遠沒有脫凡塵俗世的灑脫,他無法去忘卻,即便是當年再微不足道的一幕在此時依舊在腦海清晰地一一閃現。他做不到得遇一段新的感情便可以忘卻前世姻緣,無論是安藍還是樑靈兒,他都無法完全遺忘。只是更多的時候,他在隱藏,而非是刻意追求。有些事,有些人,過去了,連回來都已不成,哪裡還堪回?
流離半生,我的寂寞爲誰點燃不爲人所憶取的過往?孤燈半盞,僅有的,只是一席魂殤。
陳清揚眼閃過一絲斑駁的迷離,淡然望着眼前曾讓自己心潮澎湃的女人,心一絲感慨,脣角蠕動,半晌卻難說出隻言片語。
樑靈兒看着眼前的陳清揚,有一絲詫異,更有一絲讚賞,突然她肅穆的容顏綻放出一撮輕笑,猶如眉翠含顰,靨紅展歡,朱脣玉口微微開闔,恰似新破的榴實,不覺讓人看得心旌搖曳起來。“恭喜你,終於實現自己的抱負,現今已是廳級官員。以後必然是前途似錦!”
陳清揚淡淡點頭:“你比往昔少了分純清,多了一分風情。你的美,我能更清晰地感應到,不過卻已經稍稍有些不懂了。”
樑靈兒依然淺笑:“人的相貌都是塵土,不值一提,在我心目你一直都是灑脫之極的人,爲何會突然在意起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這段時間一來,你莫非都在研究這個?”
“從未對人的相貌有過什麼研究,尤其是對女人,一切都只是在順其自然罷了。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吧?”陳清揚的問話略微顯得心虛,樑富強先前對自己所說的靈兒還深愛着自己這類話,他是相信的,但想要完全信任,這個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很好,這些日子裡我去了很多地方,詩情畫意的杭州,古典風韻的蘇州,喧囂繁華的十里洋湯。我看到了很多趣聞,也長了很多見識,想通了一些事情。現在才現你很早以前說的話很對,人總是在逆境成長的。我不怪你,每個人都需要向前看,都需要往高處走,或許你做得沒錯,錯就錯在我和你已經在某一個原點背道相馳。”
樑靈兒此時所說的話完全都是內心的真情流露,在她的意識裡,陳清揚當年所簽署的那份合同確實是將自己當做是跳板利用了。利用和自己戀愛從而獲得一筆豐厚的錢財,然後迅消失。甚至樑靈兒還以爲陳清揚之所以會混到今時今日也是靠這筆錢的家。只是樑靈兒卻不知道,陳清揚和她的遭遇是如此雷同。樑富強更是卑鄙之極,他在僞造的合同上將陳清揚描繪成卑鄙十足的小人,這個小人竟然主動要求和靈兒分手,而開出的價碼是一百萬。當然,至於這些兩人是完全被矇在鼓裡的。
無可置疑的一點,別說是樑靈兒,即便是天底下任何一個女孩見到這樣的白紙黑字的時候,也不可能原諒他。可以說這完全就是一出悲劇,就是樑富強與崔枯秋父子倆合謀導演的反間計。只是兩個當事人至今還渾渾噩噩,不曾清醒罷了。陳清揚可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些!
陳清揚無法去解釋,甚至這些事情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又如何去解釋呢?靈兒的話讓他一知半解,不過卻也未曾多問,自以爲灑脫地笑了笑:“過得好就好,你這次來這裡有事兒嗎?”
樑靈兒微微蹙眉,“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很官場化,難道在你的心目就沒有友情這個東西存在嗎?一切都是利益至上?”
陳清揚頓時語塞,連忙擺手道:“不,你誤會了,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要幫你,如果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話,力所能及之內的一定幫忙。”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妨直說了。我這次來是要人的,至於是誰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樑靈兒的出現完全將陳清揚的思維打亂,他此時的腦海僅有的畫面便是當年與靈兒之間的種種。炙熱的午後,靈兒倔強的模樣,波瀾不驚的夜色之靈兒青春脫俗的靚麗。這一切都在他腦海之攪拌着,如何能知曉靈兒此次前來究竟所爲何事?
“這個,我真的不清楚,你直說好了。”
樑靈兒無奈一笑,臉上充滿一絲苦楚,自嘲地說道:“當大官了,身份地位不一樣了,凡事也都講究個原則問題,你是想要我求你嗎?那好,陳清揚,我樑靈兒今日求你放我叔叔一條生路,可以嗎?”
“叔叔?啊,你是說樑富強麼?”陳清揚終於從混亂的思維走出,猛然驚醒道。
“呵呵,你和我裝蒜呢?樑富強是我的叔叔,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吧?你該不會說,正因爲是我的叔叔,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爸爸最疼愛我的人,所以你纔要對他下黑手吧?請不要將你在我心目最後那一點英勇印象也完全抹殺掉好嗎?這對於我來說,只是一種殘忍。殘忍,你懂不懂?”
陳清揚如何不懂殘忍,又如何不懂此時自己的心同樣有着難以言說的疼痛。他緩緩閉上雙眼,此時的陳清揚真的很想說一聲“好吧,你將他帶走,永遠也不要讓我再見到他。”然而他做不到,畢竟這件事情已經上報到了向老那裡,在會議上也專門做了批示一定要嚴查到底的。倘若此時自己執意放人,以後自己還如何開展工作,還怎樣要別人信服自己?再者樑富強殺人一案,現在已經審理得一清二楚。樑富強僱人殺害了葉雨蘭,隨後張久全和麻六進行拋屍,樑富強蓄意殺人的罪名已然成立,倘若放了這個罪行累累的樑富強,陳清揚自內心也同樣難以接受。
此時的陳清揚是有私心的,他不可能因爲樑靈兒這個無理要求便輕易放棄自己長期以來的努力,更不能因此放棄自己所深深堅持的信念。邪不壓正,這個理念在陳清揚的意識裡早已根深蒂固。當然他更清晰地知道,一旦他拒絕樑靈兒的話,無疑彼此之間的一切將會徹底結束。想到樑靈兒的精靈美妙,陳清揚的心突然很疼、很疼。
“怎麼,你是不肯,還是不願?”
陳清揚面露難色,“這個不是我願意不願意的問題,這是和法律衝突的,我真的沒有權利也不能這麼做。你叔叔犯了刑法,憑藉我個人的權力,我是無法……”
“夠了,難道你不覺得這時候的你非常虛僞,非常讓人討厭嗎?其實我知道你不過是記仇罷了,當年我曾經用幾百塊人民幣傷了你的自尊心,對你這種報復狂而言,無非就是想要報復我罷了!說吧,你究竟要我怎樣才能放過我叔叔?”
“靈兒,你不要這樣無理取鬧好不好?我已經說了,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可以隨意做主的,你究竟要我怎樣做,你才肯相信我?”
樑靈兒的臉上一片無盡的淒涼與感傷,她直直地盯着陳清揚,黯然一笑:“你什麼都不用做,應該得到報應的是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因爲我的原因讓叔叔陷入莫須有的罪名之。你是要我的身體,還是想要當着衆人的面打罵我,只要你開口,這一切我都可以滿足你。”
陳清揚心何嘗不是一片糾結,不過他內心的堅決決然不是可以輕易動搖的:“我說了,這都無關緊要,我還不至於因爲那微不足道的事情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陷害你叔叔。這其實在是另有隱情,請你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我答應你,在法院公審之前不再刁難他便是,到時候我一定爲他請個最好的律師,你看這樣好……”
陳清揚說不下去了,他已經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所震倒,眼前那個渾身充滿精靈氣息的女孩突然盈盈跪倒,那梨花帶雨的臉上彷彿沾滿了一整個世界的悲傷。他無法去說些什麼,也無法去做些什麼,唯有沉默。而就在此時,突然葉雨蝶隨着父親歐陽碧華趕到此處,而葉雨蝶的出現無疑將這場戲推向了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