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碧瓊的出現讓善良而純潔的陳愛蓮顯得有些畏懼,即便景碧瓊此時渾身上下所有犀利的氣勢以及霸道的一面全部緊緊地藏在了懷,但是與生俱來的那種天生勇猛並不是三言兩語之間就能輕易爲之改變的。這對於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村女孩而言,所代表着的壓力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陳愛蓮有些無助,根本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或者說應該怎麼做,只是木訥地望着陳清揚,出了求救的信號。清揚呵呵笑了笑,上前說道:“姐,不要那麼緊張嘛!她又不是老虎,這是我的女朋友,景碧瓊,你稱呼她爲瓊兒就可以!”
陳愛蓮哦了一聲,淡淡點了點頭,只是莞爾一笑,併爲多說。景碧瓊沒想到自己的一番真誠竟然換來了這樣的效果,不過也並未過多在意,只是坐在了走廊裡的椅子上,拉着陳愛蓮的手掌,喋喋不休地說着一些什麼。等到兩人漸漸混熟了之後,陳愛蓮的膽子大了一些,這才與她開心地聊了起來。
這個時候,外面的人羣依然在焦灼等待着,王寒生帶領一幫人趕到手術室正在忙活着。而就在這個時候陳清揚卻在角落裡看到一個陌生男子。那男人身着藍色的長衫,裡面穿着一件棉襖,不過顯然質量並不是很好,棉絮已經飛奔而出粘在了外套上。
男人長相老實巴交,乍看並不十分起眼,身材健碩,皮膚黝黑,符合莊稼漢子的特徵。那男人站在陳愛蓮身後四五米處的地方,當下清揚指了指他,問道:“姐,那個人你認識嗎?爲什麼會站在這裡?”
陳愛蓮起身向身後望了一眼,隨後臉色緋紅,帶着一抹害羞地說:“他叫王健,是上窯鎮人。村裡的王婆前段時間給我說了個婆家,便是他了。王健讀過高,算是知識分子,現在正在上窯鎮承包一片果園,收入可觀,家境雖然還不是很富裕,但是很有上進心!”
陳清揚聽聞此話的時候,臉上已經頗顯陰霾,他很想上前大聲地對自己的姐姐說不,你絕對不可以找一個這樣的男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他都配不上你!再等等,我會給你找一個真正的精英,並且會讓她對你一輩子好。但是這話清揚還未說出口的時候,陳愛蓮卻率先說了一件讓清揚五雷轟頂的事情!
陳愛蓮見自己的弟弟臉色並不是很好,心頓時一動,緊接着問道:“清揚,你是不是對他有些意見?咱媽也看了他踏實肯幹,並且這門婚事就要定下來了,你看?”
清揚並未多說,只是站起身朝着王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掌,那裡遍佈老繭,看得出王健這個人絕對是踏實肯幹的。但是想要做陳清揚的姐夫,無論怎麼說,王健確實沒有這個資格。於是陳清揚犯了一個錯誤,一個極其重要的錯誤,這個錯誤同樣導致自己即將面臨意見痛苦不堪的事實。有關於自己身世的事情!
“你好,我是陳清揚,陳愛蓮的弟弟。”
“久仰,久仰。沒想到這麼快便見到了你!沒想到你事業做這麼大,有這麼多手下,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那位應該是賀委員吧?我經常能在新聞聯播裡見到他!連他都趕來了,不得不佩服你!”王健在說話的時候,聲音一直在顫抖。但是他的眼卻有着一種嚮往,似乎十分嚮往陳清揚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這感覺讓清揚稍微顯得有些失望。
清揚稍稍加重了語氣:“幾年前,我和你一樣不服命運,因此決定好好做一番事業。坦白說我能感應到你與我有着某種相同的氣質!我因爲常年在外,我並不知道姐姐即將訂婚的事情。因此一直未曾插手,但是既然我現在知道了,作爲弟弟,我不得不多說兩句。父親去世了,我便是這個家庭的一家之主,我有義務與責任讓她們每個人都過得好。因此我要冒昧地問一句王先生,您究竟有什麼能耐能讓我姐過得幸福?不要以爲我在刁難你,我並非是一個十分在意身份和家庭的人,但是我一直認爲你給不了你愛的人幸福不要緊,關鍵你要能讓她看到希望,一種回味起來可以代替貧苦的希望。這種希望的源泉,你有嗎?”
“坦白說,我沒有!現在真的沒有,但是這並不能代表將來吧?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現在並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你在敷衍我嗎?”
“您可以這麼認爲!我現在所擁有的只是一個果園,我能給與你姐姐的希望並不是很多,就是秋天來臨的時候,在風調雨順的情況下能摘滿滿一倉庫的水果,然後去到市裡販賣。如果以後能做得更大些,那便會承包更多的土地......”
陳清揚笑了,他從來不鄙視一個人的身世,但是卻不得不去懷疑一個人的用心,畢竟自己的身份擺在這裡,出了任何的事情都不是自己一個人所能承擔的,這背後代表着的更是景老的整個派系!而很遺憾王健讓他失望了。
一個有野心的農民,會想着在自己挖掘到第一桶金的時候,去組建一個農業公司,做得更大一些的時候,再去建立加工廠,最終完成整條產業鏈的重組。可是王健沒有,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甚至連一個農民都不如。
在這種情況下,陳清揚不得不去做一個惡人,他從未想過要去因爲姐姐所愛的人太貧窮去拆散他,只是直覺不對勁,而他又是一個相信自己感覺的人,因此他不得不去這麼做,寧願讓自己的姐姐罵自己是個卑鄙小人!
“我並不想老套地拿出一筆錢給你讓你離開我的姐姐,但是我真的不是很喜歡你,你讓我很失望。既然你的理想是要承包很多地然後去種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實現你的願望。給你五百畝山地讓你去種植果園,夠了嗎?不夠的話,還可以再給你一些!”
王健猛地一愣,他顯然不知道這一刻的自己應該去說些什麼。而就在這個時候,陳愛蓮突然上前說了這樣一段話,“清揚,你過分了,真的過分了!起初咱媽說你肯定會逼着王健走,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真的會是這樣!我不是說了嗎,王健現在雖然有些窮,但是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漸漸好起來的。你瞭解我,這一輩子都不想過大富大貴的生活,我從來沒求過你,希望你能成全我這一次。算我求你了,好嗎!”
陳清揚雖然在看着自己的姐姐,但是他的波能卻蔓延在整個走廊裡,他感應到了王健眼的那一抹仇恨和陰冷,因此他更加堅定這個叫王健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行就是不行,無論如何都是不可以的!母親點頭同樣不可以!”
“清揚,咱媽說了,如果你不肯同意的話,要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可是這句話我並不想說,你莫要逼我纔是!”
“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好了,我聽着呢!母親一生勤勞樸素,說的話更是字字珠璣,她的教導,我終生難以忘卻!”
陳愛蓮似乎做了很久很久的準備工作,最終才猛地下定決心,說道:“清揚,咱媽說,你我不可能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生活。如果有一天,當你干擾了我的生活的時候,讓我離你遠一點。因爲你所帶給我的,只可能是災難。”
陳清揚痛苦地閉上眼睛,他不知道向來賢淑的母親爲何會說出這番話,這分明是在說伴隨着自己的成功,自己已經不再將她們母女當做是親人,這種痛苦對於一個常年在外的遊子而言,實在是難以承受的。至少,陳清揚真的承受不來!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刷刷而下,清揚哭了,這一次不僅僅是傷心,更是前所未有的心涼。
而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生了,手術室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只見王寒生站起身走到陳清揚的跟前,小聲說道:“病因查出來了,但是我也無能爲力。是氫毒,劑量很小,似乎下毒的人原本的意圖絕對不是要殺害伯母。根據化驗結果,毒量僅僅能毒死一隻羊,對於人體的是有傷害,頂多也是損壞樞神經,絕對不可能直接身亡的。隨後我又做了詳細的診斷,原來你母親常年患有胃病,並且胃癌已經到了晚期,現在癌細胞已經在全身蔓延而開,另外已經錯過了搶救的最佳時機。所以,還是放棄吧,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伯母還能支撐三兩個小時,最後的這點時間你趕過去陪陪她老人家吧!清揚,節哀順變!”
陳清揚的臉色愈陰沉下去,許久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隨後出一聲震天的狂吼,瘋一樣地衝進了病房裡,他能感應到這一刻的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意識。無法挽留親人的生命,這對於他而言,打擊實在是無以復加。短短半年時間裡,連續失去兩位至親,那種痛苦實在是難以想象的。
然而,陳清揚做夢也想不到,等待自己的不僅僅是噩耗,更是一個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