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合此時所說的事情,陳清揚自然是清楚的。東北向來地廣人稀,九六年的時候因爲糧食稅不減反增,而此時經過接近二十年的改革開放,沿海城市已經較爲達,在這種情況下很多農村人已經開始漸漸往沿海城市遷移。因爲流動人口加大,很多外出打工的人已經賺到了足夠多的錢財時候,土地已經不再是百姓追求的唯一。很多人甚至紛紛將良田轉讓,這也是導致地價極其便宜的根本原因。可是原本像是燙手山芋,絲毫不起眼的土地這時候竟然成爲炙手可熱,人們爭搶的東西。這怎能不讓向子合怒!
陳清揚清了清嗓子說道:“很早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危害性,但當時和歐陽先生溝通的結果卻是歐陽先生堅持在潁上鎮投資。我能理解這種心情,爲家鄉多做貢獻,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這樣必定會導致投資過大,甚至因爲資金鍊短缺,造成投資失敗。這一點是大家絕對都不想要看到的!因此我現在還是建議,取消在潁上鎮投資的計劃,改爲向周邊鄉鎮遷徙。這樣單單是啓動資金,就能節省一半!我再次懇請歐陽先生能考慮一番。”
歐陽碧華呵呵淺笑一聲,朝向子合扔了一支萬寶路,笑說:“向老,實不相瞞,此時的我只是一個掛職的閒人嘍。現在的嘉實集團我做不了主,真正能做得了主的是她,也就是歐陽雨荷小姐。如果你們有什麼事情,儘管可以和她談,我是不會參與的。但是有一點我可以保證,我想要對家鄉做點貢獻,想要爲家鄉的展添磚加瓦的決心從來未曾動搖過,我會盡最大的誠意和努力促成這次談判取得成果!”
歐陽碧華事實上就是一隻老狐狸,他想要投資是真,但是卻也有着自己的原則。他可以花錢爲自己買名聲,但是不能過了自己心底所能承受的界限。其實這個也很好理解,一畝上千元的地,因爲自己的到來翻了七八倍,這不分明就是宰人嘛?自己可是投資來的,不是等着被人宰的,換做誰誰心理也不會平衡!不過這時候歐陽碧華顯然不好說撤資,否則自己在家鄉確實也不必再呆下去了,也沒有必要再呆下去!這自然也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結果,因此他纔想出了這麼一個折的辦法。打了一套太極,將所有的責任推個一干而淨,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反正我錢可以出,但是不能過自己的底線,否則出了問題那也是因爲你們和我女兒之間沒能談好,和我沒關係。這一招脫身之法,確實堪稱妙極!
在座衆人心底皆是跟明鏡一般,對歐陽碧華此時的態度充滿了怒意,不過礙於情面,再加上人家說得有理有據卻也不好多說。
陳清揚心也是一陣煩躁,自己剛剛和對面那個勢利眼女人大吵一架,這時候卻要坐在一起談判,並且還要盡力保持在一個愉快的氛圍之下進行。這分明是一種諷刺嘛!
陳清揚搖了搖頭,笑說:“歐陽小姐,你應該比我清楚,在別的地方開辦工廠所需要的投資金額遠遠小於目前選定的潁上鎮。我是出於對你們集團的負責,也是出於對你們的回報,這才熱忱建議的。希望,你能理解!”
“陳廳長,我很感謝你的理解和支持。但是你似乎忘記了一個根本,我和我父親這次投資的根本目的是爲了什麼?就是爲了能展家鄉,尤其是父親當年生長過的鄉鎮。倘若去了別的地方,那便失去了應有的意義,並且還會落下一身罵名!錢,不是問題,但是這麼明目張膽地哄擡物價,分明就是破壞市場平衡,既然目前你們當地政府沒有能力進行宏觀調控,爲何到目前爲止還不採取強制措施?說實話,我對你們的行事作風,深感遺憾!”
這個女人不簡單,她的話雖然自私了些,可是說得處處在理,並且緊緊抓住一個心論點,那就是我父親是榮回故里來的,故里只侷限於鄉鎮這一級別,自己並沒有做善事這一義務。
陳清揚微微搖頭,辯解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說實話,這種現象政府是可以進行調控的,但是戰線會被拉得很長很長。你我雙方都偶耗不起!至於強硬措施,你不懂政治,不理解政治,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啊。你不要將大6想象成幾十年前的樣子,在香港你會因爲幾百個市民瘋搶商品對他們採取拘捕的手段嗎?再者說,他們也只是被人給利用了而已!物以稀爲貴,土地主要是供不應求,這其有些人的土地轉讓是合法的,我們無權過問。我現在可以做的是在思想上引導他們,但是面對鉅額利潤,說實話幾乎沒有任何效用!”
“陳廳長的意思,可是說你對目前的形式無能爲力嗎?我認爲,就像剛纔羅書記說的那樣,既然你沒有這份能耐,還是不要坐在這個位置,還是不要再拿這麼多薪水爲好!”
陳清揚並未火,相反他直到此時這才意識到先前自己確實小看了這個娘們兒,而歐陽碧華確實也沒有說錯話,將公司交給這種人搭理,肯定是不會虧本的,單單是她這張嘴就能爲集團拉倒無數客戶!成功的辯論者是不會輕易便手忙腳亂的,陳清揚的臉上沒有大喜大悲之情,滿臉平靜的神色。
良久陳清揚才淡淡笑道:“歐陽小姐,並非是我無能爲力,而是我已經做出了百般嘗試,想出了很多種合情合理的意見,只是你始終不肯點頭罷了。我覺得並非是我的執政能力有問題,相反是你沒有足夠的誠意!既然你不想花這麼多錢,那很好,我們把工廠建設到其他地方嘛。並且潁上鎮交通十分落後,又處在上游階段,對於加工與魚產品相當不便。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還可以將整個潁上鎮的工人進行培訓後,將他們安置在工廠裡上班。這樣的話,他們即便不富裕也不可能了!並且,等以後工廠展到一定規模後,你可以再次去潁上鎮收購廉價土地,建立分廠。難道你不認爲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
陳清揚的話已經說得極其到位,不僅辯駁了自己執政能力差的觀點,更充分體現出自己凡的能力。陳清揚的言確實解決了問題的關鍵性,向子合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帶頭鼓掌,一時間會場出了陣陣掌聲。這個結局自然不會是歐陽雨荷想要的,可是這時候已經被人給逼到了絕路,再不低頭的話很可能會玷污了父親的名號,這也不得不讓她謹慎起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父親一眼,可後者臉上卻始終一副笑吟吟的神色,就是不肯表態!而這代表的是什麼,自然也毋庸置疑了。
歐陽雨荷搖了搖頭:“不,不,你的建議雖好,可我還是想先展家鄉。希望你能多多配合!倘若政府不能給予足夠多的照顧,那麼我們也只得將這份計劃流產到底了。”
陳清揚豁然起身,冷笑道:“你想要威脅我?好吧,你可以撤資走人,無所謂嘛!但是可別忘了,全縣幾十萬老百姓都在盼星星盼月亮等待着工廠實施呢!撤資可以,同時撤去的還有幾十萬老百姓的熱心。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在你的眼,究竟怎樣纔是行的?”
“陳清揚同志,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搞清楚你是在和誰講話,否則會讓自己很麻煩的!”
陳清揚哼了一聲,“今天午的時候,我已經就這個問題和你探討過了,倘若你還想要探討,沒關係,我隨時奉陪!不要總是用你那不值一提的身份恐嚇別人,沒用的!要不要我把今早上你所說的話,有關於我們東北人的,說給衆人聽聽?”
“放肆!那是我們私人之間的事情,怎麼可以擺到檯面上呢?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歐陽雨荷甚是激動,見陳清揚如此不地道,心頓時慌了神,不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倒是好看之極。
“好嘛!說實話,我倒是很想知道我們東北人在歐陽小姐的心目究竟是怎樣的形象,不妨說來聽聽嘛!當然,我相信歐陽小姐對故鄉必然是深有感情的哦!”
向子合此時的突然插話,頓時使兩人之間的對峙推向了**,歐陽雨荷可以放任陳清揚將自己侮辱東北人的話說出口嗎?如此一來的話,也就等於親手將歐陽碧華推向了火坑之。在未曾取得大權的時候,她註定沒有這份膽量去賭,雖然他不確信陳清揚會將兩人之間的話肆無忌憚地說出口。
已經極度被動的歐陽雨荷似乎除了放棄,已經別無他法。第一次,她開始正眼瞧了瞧眼前這個男人,他的陰險毒辣,他的犀利言辭,無一不讓自己痛苦不堪。而要剷除此人的決心,更是堅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