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被陳清揚痛打一頓穿着花哨的青年正是張君明。這個陰險卑鄙的小人曾經手持圓凳在陳清揚的後背偷襲得手。陳清揚決計不是欺軟怕硬的人,當時之所以沒和這廝計較,多半是因爲樑靈兒的緣故。沒有人不想在心儀之人的跟前保持一分瀟灑,沒有人不想將自己陽光的一面呈現在對方眼前。
那時候陳清揚選擇了忍讓,但是這並不代表着陳清揚選擇了沉默。尤其是在樑靈兒從自己指尖悄然溜走之後,陳清揚對此更是肆無忌憚,終於在今天,心所有的怨恨與不滿完全噴而出。倒黴的是張君明無疑,不過陳清揚並未打算將這件事情就此作罷,他的心眼很小,比女人的胸懷還要狹窄,有仇不報,那定然不是陳清揚的作風。
剛過十點,魚店生意便異常火爆,李興此時正坐在櫃檯忙着收錢,望見陳清揚笑吟吟地趕了過來,李興連忙起身接過陳清揚手的袋子。笑問:“看來昨晚收穫不錯嘛,多少斤?”
“老樣子,一百二十斤!”
李興呵呵樂了:“哎呀,照你這麼展下去,三兩天就弄個百十斤的大閘蟹和斑鱖,不出半年你可就成百萬富翁了!李叔看着眼紅得很吶!”
“我這就是小打小鬧,哪能跟您這大掌櫃相提並論!李叔,在我最犯難的時候,您幫了我一把,這份恩情我忘不掉,以後有能用得着我的地方直說,我一定出錢出力!”
李興並未拒絕眼前這個讓自己見到第一眼就打心眼裡喜歡上的小年輕,開玩笑道:“怎麼,巴不得你李叔遇事兒?”說完,李興話音一轉:“你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得緊啊!公安局的副局長都坐上了,以後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李叔看在眼裡着實感到欣慰,但還是想要多說一句。當官也好,從商也罷,做人不能忘本,這是實話,但也是屁話。李叔是個粗人,沒有那麼多的大道理和你說,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不惜一切代價地抓住你認爲有利於你的東西,從而拼命從他身上榨取利益,不要在意狗屁的人言可畏,更不用去管不值一提的臉面。如果你能做到將每一個人當做是賭桌上的對手,不留絲毫情面,我合計着你距離成功也真的不遠了!”
李興並未理會滿臉驚詫神色的陳清揚,自顧自地品着一壺老酒,滿臉疲倦。這份表情與陳清揚先前所認知的李叔有着天壤之別。
良久李興嘆息一聲,道:“好人難做,難做好人,義氣往往又會害死人。當你仗義一回的時候,想要不仗義,呵呵,那真的是一件千難萬難的事情。”
陳清揚並不知道李興是在無病呻吟,還是在矯揉造作,他唯一知道的是這位原本灑脫的漢子,彷彿蒼老了許多。陳清揚甚至還未來得及品味其的緣由,李興匆匆遞上收購大閘蟹的錢,便將他拒之門外。
完全是莫名其妙,陳清揚也並非是刨根問底的人,見李興不肯多說,當下起身朝着縣政府邁步而去。開玩笑,手的斑鱖無比珍貴,這玩意兒屬於溫室裡的花朵,倘若不能及時出手,只需兩天的時間便會死傷過半。眼瞅着到手的財富,陳清揚自然不會棄之不顧。
楊軍正這會兒正在仔細瀏覽一份件,手握着一支鋼筆圈圈點點,臉上露出一抹抹喜色。見到陳清揚,楊軍正連忙放下手的鋼筆,笑道:“小陳,你總算來了,我可足足等了你兩個鐘頭了哦!”
“等我?”陳清揚不明所以地問道。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簡要向你說下目前的形勢!港商那邊我連夜溝通了一下,不過遺憾的是對方對你的提議略顯不滿。這涉及到合同,如果我們強硬執行的話,一旦引起對方反感打起官司,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兒。不過我相信那隻老狐狸終究是能分析出個利害關係的,你的方案他們早晚都會相。另外,省委已經審覈通過了我們的方案,具體考察將會安排在後天。到時候可能會有一些傳說的大佬過來,這個設想畢竟是你臨時提出的,到時候你還是到場爲秒。這對你來說也是一次良機!能在這些大佬跟前拋頭露面,以後飛黃騰達也就指日可待了。”
陳清揚並未對楊軍正的說法露出太多的期待,相反微微皺眉說道:“這兩件事情可謂是喜憂參半,但是我並未覺得喜大於憂。畢竟省裡那羣領導之所以趕來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爲投資方案的吸引力。說白了經營得好的話,一年可以爲省政府增添一個億的稅收。但是您想過一點沒,萬一港商執意不肯將廠址搬遷呢?如此以來的話,所帶給我們的將會是一場深沉的災難!甚至,港商一怒之下取消投資計劃,這樣就變相地等同於我們戲耍了省領導。您想過後果沒?”
陳清揚的話看似荒誕,並且其多半都是一些假想和推測,但是這種可能性極大,一旦生這種事情的話,將會對楊軍正造成致命性的打擊。但是這時候,楊軍正顯然已經被加官進爵矇蔽了眼睛,對於如此簡單的現象都未能把握住本質。然而更讓陳清揚鬱悶的是,楊軍正在聽聞自己的話後竟然依舊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這方面我也考慮了,但是我並不認爲歐陽碧華會半路撒手。要知道,他單單是在調研取證方面就耗資千萬有餘,這其還不包括他在這件方案上浪費的巨大精力。歐陽碧華是有錢,但還沒富裕到可以隨意扔出千萬的程度。還有一點,你似乎忘卻了,歐陽碧華是個實幹家,他一心想要造福鄉鄰,想要榮歸故里,我們國人的觀念有時候是很保守的,尤其是到暮年的時候就喜歡講究個落葉歸根。我的意思你可曾明白?”
對於楊軍正的解釋陳清揚並不十分認同,礙於情面,卻也無法做太多的辯解。楊軍正似乎很不滿意陳清揚的態度,臉色略微陰暗了下去,問道:“小陳,你是否知道在我心目將你當做什麼?”
“忘年之交?”陳清揚試探着問道。
“不、不,忘年之交只適用於朋友之間,一方面我將你當做是我的忘年交,另一方面我又將你當成是我的心腹,無話不談的親人,甚至將你當做是我的兒子。”
陳清揚略顯驚訝,實在想不通這位在開原縣一呼百應的老者爲何會對自己青睞有加。
楊軍正點燃一支香菸,笑道:“我並沒有忽悠你,也完全用不到。或許連你自己都在想,你這身警服能穿多久,這個局長是否會在一個月後撤下。更或者你還在想是不是還要去讀那些枯燥的書本。我所說的沒錯吧?”
楊軍正此時的談話已經隱隱有些市儈,其無處不在充斥着對權力的嚮往,可實際上陳清揚雖然在意權力可以轉化而成的好處,但絕對不是太過熱衷。
“是想過,但僅僅侷限於想,不牽扯到具體的做!”
楊軍正也不在意,爽朗大笑道:“那我今天就給你一個結論!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我之間已經緊緊地捆綁一處。我這麼說,可能會給你帶來誤解,可實際情況正是如此。只要你願意,你不僅僅會繼續擔當副局長一職,甚至還可能在三十歲之前坐上我今天的這個位置,我並沒有在吹噓,有位高人告訴我,不久的將來我將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陳清揚差點笑出聲,極力忍耐笑意:“怎麼,您還信這個?”
“怎麼,很可笑?這位高人很利害,師從一位年過耄耋的活佛,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嘴的這位高人今年不過二十餘歲。據說是被那位活佛給踢出山門的,具體是怎麼個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經過此人點撥之後,十有**都已如願以償。他爲我預言過兩次,四十歲之前官運不會亨通,四十五歲的時候人生會生一次巨大的變動,運氣好的話將會飛黃騰達,運氣不好,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你說他的預言是不是很準?我有理由不去相信嗎?”
陳清揚此時不禁想起在看守所裡媚娘嘴所說的江天。那位被號稱普度活佛的神仙爺爺,這位高人是否和他有着某種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