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剛駛出皇宮不遠,白幽蘭驀然間感覺有些不對勁。
她輕輕掀開車窗上的棉簾向後望去,那裡有一輛馬車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她所乘坐的馬車。
今日,白幽蘭並沒有乘坐宮裡派出來送她的車,她感覺那樣子很不自在,於是就讓莫林來接她,乘坐的馬車看上去很是普通,並無景王府的標誌。
“莫林,轉去彎寶街,我去買點東西。”
莫林在前面沒有注意到那輛馬車,聽白幽蘭如此說不疑有他,立即應聲:“是,王妃。”
在白幽蘭乘坐的馬車緩緩駛入了彎寶街的時候,後面的那輛馬車失去了蹤跡,白幽蘭輕舒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莫林見到了這條街上,白幽蘭並沒有出聲說在哪裡停下,於是詢問道。“王妃,您要買什麼?”
“胭脂店。”
莫林微微愣了一愣,只因平日裡白幽蘭並不喜歡用胭脂水粉一類的東西,王府特定的都沒有用過,此時居然要去胭脂店,實在有些奇怪。不過,莫林還是在這條街上最有名的胭脂店門前停下了馬車。
白幽蘭下了馬車,擡頭看了看這家名爲“點妝閣”的胭脂店,舉步向裡行去,只是剛走到門口,從裡面就有一丫鬟殷勤的爲什麼人打着門簾出來,迎面就撞向了白幽蘭。
眼見那個小丫鬟只顧回頭獻殷勤,倒退着就要撞上自己了,白幽蘭微微向旁邊以側步,將其讓了開去。
誰知那小丫鬟終究是沒有注意腳下,“哎呦”一聲驚叫中,從門口滾了下去。
“司棋,小心啊。”
說話的女子一襲白衣,面龐隱在白色絲巾後面,見小丫鬟摔了出去,立即出聲,聲音輕柔,只是轉眸看見了正要進入店裡面的白幽蘭,不禁輕呼出聲:“是你!”
白幽蘭本沒有在意,不過是些毫不相關的人罷了,及至聽到那女子的驚呼聲,這才轉眸看了她一眼,見她如此的裝束,忽然間恍然明白過來,眼前的女子是誰。
居然是自三日回門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的白心柔!
衝着她露出一個輕輕的笑容,白幽蘭轉身施施然的進入這間點妝閣。
看白心柔明顯憔悴了不少的樣子,她和陳氏身上的鳩羽殘心粉應該還沒解掉,白幽蘭此時並不想與她過多糾纏,是以根本沒有搭理她。
只是,有的人就是那麼奇怪,你不屑於搭理她,她卻非要來惹你。
白心柔不去管掙扎着爬起身來的叫做司棋的小丫鬟,轉身也回了點妝閣,見點妝閣的老闆並沒有親自招待白幽蘭,就知道這店老闆並不知道白幽蘭的身份。
揮手趕開了店裡的夥計,白心柔用她一貫輕柔的聲音說道:“白幽蘭,獨守空閨的滋味可是很好受?”
白幽蘭的腳步一頓,豁然轉身,彷彿第一次見到白心柔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眼,緩緩勾起脣角,說:“白心柔,不知道當丞相大人知道,他的寶貝女兒早已與人私定終身,會有何想法?”
白幽蘭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聽在白心柔的耳中,無意于晴天霹靂,她震驚的看着白幽蘭說不出話來。
白幽蘭三日回門之時,白心柔就已經知道她的事情被其知曉,但是她絕對沒有想過,這樣私密的事情,也會被白幽蘭知道!
當時明明只有她和他兩個人!爲何會……
看着呆愣在那裡的白心柔,白幽蘭帶着一種怪異的笑容,轉身繼續挑選自己所需要的胭脂水粉。
其實,她並不知道那些事情,對於白心柔的私事她也不感興趣,只是聯想到白心柔很早就與一個人男人糾纏不清,恐怕私定終身這種事情,白心柔不會做不出來,所以就那麼隨口一說,誰知居然是真的!
而愣了一會兒的白心柔,勉強定了定心神,走到白幽蘭的身旁,搶在她前面拿起了一盒胭脂,聲音故作鎮定的說道:“白幽蘭你以爲父親是會相信你說的話,還是會相信他的親生女兒?再說了,無憑無據的事情是不會有人肯相信的。但是,你這王妃形同守活寡可是全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情呢!”
說完,白心柔還發出一陣嬌柔的笑聲。
聞言,白幽蘭沒有如白心柔料想的一般動怒,只是看了一眼白心柔,輕輕的靠近她,在她的耳畔說道:“白心柔,你知不知道每月十五子時必會降臨的痛苦,會一次比一次難熬!”
“果然是你這個小賤人!”
白心柔驚怒,自從見過白幽蘭之後,每個月十五的子時,她和母親都會痛苦難當,恨不得將自己撞死在牆上!父親四處延請名醫,卻沒有絲毫好轉。
而由於那時,白心柔和陳氏毒性發作,早已被白博寧點穴昏了過去,是以後來與白幽蘭之間的衝突,她們並不清楚,白博寧也沒有告訴白心柔,這件事是白幽蘭做的手腳,導致白心柔雖然心內懷疑,卻也從未確定過。
今日,卻親耳聽到,從白幽蘭口中說出這件事來,白心柔頓時知道根本就是白幽蘭給她們下的毒,哪能不怒?
恨火在燃燒,白心柔猛地擡眸,正對上了白幽蘭冰冷的目光,只是心底的惱怒恨意已經矇蔽了她的雙眼,使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片冰冷,白心柔一揮手就狠狠的向白幽蘭臉上扇去!
“啪!”的一聲響,是手掌狠狠扇在臉上的聲音,但是捱打的卻不是白幽蘭,而是白心柔!
白心柔被這一巴掌整個的打懵了,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面頰,難以置信的看着白幽蘭,脣角已然有一絲血跡滲出。
“啊!小姐!”
白心柔身旁的司棋呆了一呆,反應過來,尖叫着衝上來,只是並不是去查看白心柔的傷勢,反而衝向了白幽蘭,一副要和白幽蘭拼命的樣子。
白幽蘭手指微動,就在司棋即將撲到白幽蘭身前的時候,“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好似在跪拜白幽蘭似的,怎麼也爬不起身來了。
白心柔一直呆呆的看着,見此情景終於反應了過來,感受到臉頰的劇痛,白心柔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哭的梨花帶雨,令人一看之下就心生憐惜。
此時,眼見白丞相最得寵的義女捱了打,點妝閣的老闆哪裡還呆得住,趕忙走上前來。
“陸伯伯……“
白心柔顯然與這個店老闆很是熟悉,見他過來,立即哽咽着說道:“心夢只不過是給這位小姐,介紹了一下哪些胭脂水粉比較適合她,誰知她,誰知她……”
說到這裡,白心柔眼淚掉的更急,哭的說不出話來。只是實際上是臉頰的劇痛讓她不得不閉上嘴巴,要知道白幽蘭那一巴掌可是不輕。
這被稱爲陸伯伯的店老闆當即變了臉色,招來一個小夥計,讓他立即去請大夫前來,爲白心柔診治。
然後陸有財看了看白幽蘭,見她穿着樸素並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再則就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千金,哪一位是他不認識的,卻沒有見過面前這個女子,又見她身邊沒有跟着丫鬟或者下人,當即心中有數了。
冷哼了一聲,陸有財說道:“這位姑娘,你怎可隨意打人?可知這京城是天子腳下,不是什麼人都能亂來的!”
“噢?照你所說,有些人就可以隨意亂來了?”
“有沒有人可以亂來,陸某並不清楚,陸某隻知道姑娘你會爲你的亂來付出代價!”
陸有財盯着白幽蘭,陰測測的說。他陸有財雖然名字俗氣,但是他開的點妝閣可是京城第一大的胭脂店鋪。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一點,這陸有財是吏部尚書的親妹夫!單單這一點,幾乎就可以讓很多官職低一些的官員巴結奉承了,而陸有財很會爲人做事,在各個官員之間很是左右逢源,也因此甚少有人敢惹這背^景深厚的陸有財。
白幽蘭並不知道這些,她扇了白心柔一巴掌,也僅僅是因爲她口中的“小賤人”三個字罷了。
見點妝閣內外圍上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而這陸有財大有不依不饒的架勢,白幽蘭微微搖頭,阻止了莫林想要過來的舉動。
看着略顯得意的陸有財,白幽蘭心道你不是想玩兒麼,那咱們就玩兒的正規一些,玩兒的大一些!
白幽蘭輕緩但是無比清晰的說道:“敢問這位陸老闆,有誰可以證明,是我打了她呢!”
司棋終於停止了不停磕頭的狼狽行動,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說着:“奴婢可以證明。”
“你是她的丫鬟,自然會向着她。”
“姑娘想要證據,陸某也可以作證!”
白幽蘭臉上帶着冰冷的笑容,看着陸有財說道:“她稱呼你爲陸伯伯,而我只不過是第一次見你,你會偏袒於誰,不用想大家也知道了。”
有百姓不怕死的嚷道:“是啊,陸老闆,拿出證據來也讓我們大家夥兒知道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就是啊……”
陸有財氣的臉色鐵青,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圍觀的百姓,卻找不出來帶頭喊了那一句話的人是誰。
惱羞成怒的陸有財當即吼道:“來人,將這些人全部攆出去!我陸有財的點妝閣豈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陸有財話音剛落,就聽一男子沉聲說道:“陸老闆真是好大的威風啊,難道比當今皇上還要威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