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幽蘭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他費盡心機一晚上時間就蒐羅來的藍蕭城內,所有能夠弄到的各種珍奇藥材,沈澤文氣的臉色變了一變,手上用力,“咯吱“一聲將手中的摺扇給捏斷了。
“既然這裡沒有你所需要的藥材……來人,全給我丟出去!”
白幽蘭依舊是頭也不回一下,倒是水清靈再次跳了出來:“別丟別丟,她不要我要啊,你送給我好不好啊?”
沈澤文冷哼一聲,看都沒看水清靈一眼轉身離去。
在沈澤文轉身的一剎那,水清靈臉頰上可愛的小酒窩也消失了,小巧的紅脣中吐出了幾個字來:“你給我站住!”
同時,水清靈快速的從衣袖中拿出了兩柄輕巧而薄薄的短劍出來,徑直衝向了沈澤文。
沈澤文彷彿腦後長了眼睛一般,回手就將被他捏斷了的摺扇彈射了出來,那把摺扇散開着,有如離弦之箭一般迅疾的射向了水清靈。
水清靈手中的短劍橫向劃了出去,準備劃開那把摺扇,只是她的短劍尚未碰到那把摺扇,早有人將其一掌拍飛。
水清靈見是鳳墨夕拍飛了那把摺扇,身形立即向前竄了出去,但是卻被鳳墨夕一把抓住,怎麼也掙脫不開。
“大哥,你別管,我今天非要給他一點教訓不可。”
“清靈,別胡鬧。”
“大哥……”
水清靈的大眼睛裡盛滿了委屈,波光粼粼,彷彿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一般。
轉眸掃過白幽蘭那邊,鳳墨夕低聲在水清靈耳畔說道:“清靈,白軒不會需要你這樣幫她的。”
眨巴了眨巴大眼睛,水清靈不再掙扎,可愛的小酒窩瞬間又回到了她的臉頰之上,她笑着用同樣低的聲音問道:“大哥怎麼就能確定,我不是真的看上了那個男人呢?”
鳳墨夕輕輕的鬆開了水清靈,說:“你不是他的對手,小心吃虧。”
他看得出沈澤文的武功與他相比,雖然差他一線,卻也不是水清靈能夠對付的,而且沈澤文的性格很是狂傲,一旦惹怒了他,恐怕水清靈稍不小心就會吃虧。
發生了這麼一小段的插曲,白幽蘭盯着沈澤文的背影不語,她在沈澤文剛剛出手的那一剎那,不知爲何忽然有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難道,這個沈澤文之所以帶了人皮面具,就是因爲是她認識的人麼?
難道……
驀然間靈光一身,白幽蘭就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原本該是失蹤中的人——福王洛雨澤!
畢竟,白幽蘭所認識的男子有限,數來數去不過就是那麼幾個人,而能夠有這個機會從京城出來的,又能有幾人?
福王洛雨澤自從失蹤,就再也沒有人找尋到他,皇上震怒派出多少人去尋,都沒有找到他,卻也沒有任何的跡象表明,他已經死掉,就是那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失蹤狀態。
而這個沈澤文忽然冒了出來,就跟上了白幽蘭等人,白幽蘭怎會不派人去調查他?
只是不管微風怎麼調查,這個沈澤文就彷彿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一般。沒有家世,沒有來歷,甚至追查不到他曾經在那裡出現過,好像憑空出現在白幽蘭的面前。
白幽蘭不是沒有在她認識的人中懷疑排查過,但是因這沈澤文的脾性與氣息完全與任何人對不上號,這才讓白幽蘭將最開始的自己認識他的想法放下。
此時再想來,既然這個沈澤文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自然會將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掩藏起來,白幽蘭覺得陌生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如果這個沈澤文真的是福王洛雨澤的話,很多事情解釋起來就很是順理成章。
只是,遭遇劫匪的福王既然安全脫身,爲什麼不回京城,不給皇上報信,他消失這段時間去做了什麼,又爲什麼突然出現在白幽蘭面前?
一連串的疑問,瞬間浮上了白幽蘭的心頭。
白幽蘭向前走着,目光不經意間劃過了跟在身後的諸人身上。
鳳墨夕一襲淡紫色衣衫,一張淡紫色的面具,整個人都帶着一種從容不迫。
一襲粉衣的水清靈蹦蹦跳跳的好似一個孩子一般,歡快的走着,不是的還會跑到某個小攤前面去,挑選着好玩的東西。
柯易偉、薛楠峰……
陳修遠!
白幽蘭的目光驀然間一亮。
陳修遠口中的主子,會不會就是福王洛雨澤,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福王能夠準確的掌握她們的行蹤,進而跟上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福王的手早已在不知何時就伸入了藥王世家。
想到此處,白幽蘭微微蹙眉,這意味着什麼?
事情千頭萬緒,最主要的全都是猜測,這讓白幽蘭一時間也有一些抓不住重點,只能暗暗揣摩。
“小心啊!”
水清靈忽然跑過來,一把拽住了略微有些走神的白幽蘭,指着前面說道:“這麼大一個坑呢,要不是……要不是我拉住你,你早掉進去了。”
迅速回神,白幽蘭果然看見在自己的面前有着一個很大的坑,看上去好似是剛剛挖出來的一般,卻也不禁有些疑惑,道路中間怎麼出現一個坑?
盯着面前的坑的白幽蘭,沒有注意到水清靈話中的停頓是因着鳳墨夕的輕微搖頭,而鳳墨夕也在此時悄悄的後退了一步。
看着鳳墨夕的舉動,水清靈不禁悄悄撇了撇嘴,明明是他擋住了白幽蘭纔沒有讓她掉了下去,卻讓自己來“背黑鍋”,真是……
看着這個坑研究了一會兒的白幽蘭忽然問道:“清靈,你準備的戲文還需要這麼大一個坑?”
水清靈故作被嚇了一跳的樣子,瞅着白幽蘭道:“要不要這麼聰明啊?”
白幽蘭但笑不語,昨天水清靈刻意施爲一番,交給了那個小偷幾顆藥丸之時,白幽蘭就有所懷疑,很可能與她前來藍蕭城的目的是一致的,及至那小偷引來了很多人,白幽蘭才完全確定下來,她們兩個人都是奔着同一樣東西而來的。
當白幽蘭確定下來之後,白幽蘭就不得不爲水清靈的奇思妙想而讚歎。
水清靈也不去管白幽蘭在想什麼,四下張望了一下。
昨天那個小偷就巴巴的跑了出來,獻媚的說:“姑娘,小的在這裡,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吩咐。”
水清靈也不客氣,直接指着他道:“你,站進去。”
“啊?噢。”
那個小偷也是滿臉疑惑,不過還是依言跳進了坑裡面去,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看着周圍他帶來的人,和後來圍觀上來的百姓。
“啪啪啪……”
水清靈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她的身上,然後笑着說道:“各位父老鄉親,路過貴寶地來賣個手藝,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興趣一起嘗試一下?”
她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周圍的百姓更是疑惑萬分。
而站在坑裡頭那個小偷,在水清靈的示意下連忙從兜裡拿出來一顆藥丸出來,說:“可能很多人都知道,也親眼看到,昨天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這位姑娘,幸虧這位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小的。就這麼一顆藥丸下去,沒一會兒身上的傷就全都好了,你們看看連半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聽到小偷囉嗦了這麼大一串,最後才說藥丸的事情,水清靈不禁瞪了他一眼,嚇得他連忙說出後面的話來。
“後來姑娘給了小的幾顆同樣的藥丸,小的拿回去給了城東的小柱子吃,小柱子你快出來給鄉親們看看啊。”
城東的小柱子,在整個藍蕭城百姓中算是家喻戶曉的一個人。
並不是這個小柱子有多能耐,而是他的身世之可憐,讓人聞之萬分同情憐憫。
小柱子從小就沒了爹孃,靠着乞討,靠着城中善良的百姓接濟活了下來,到了其六歲的時候,一場火災差點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卻被燒得毀了容。
自此,天災人禍就沒少過,到了小柱子十五歲的時候,一場大病導致他癱瘓在牀,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如果不是那些乞丐們看他實在可憐,討要到吃的會分他一些,估計他早已餓死在土地廟裡。
自從小柱子癱瘓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看見過他出過土地廟,現在這個小偷卻在喊着讓小柱子出來給他作證,一衆百姓哪裡會相信。
就在百姓們想要責罵這小偷信口雌黃之時,卻見到一個穿着邋遢,瘦弱的幾乎不成樣子的孩子走了出來,有一些有氣無力的說:“東哥,你說的恩人在哪裡?小柱子要給他磕個頭。”
見小柱子終於出來了,小偷不禁高興地喊道:“你們看,你們看,小柱子吃了姑娘給的藥丸就好了!我沒有騙你們!”
一個乞丐模樣的人指着小柱子不可思議的說:“小柱子,真的是你,你……你能走了!”
“是啊,福伯,小柱子又能走了,多虧了昨天東哥給我吃的藥丸。東哥,恩人在哪兒呢,我要好好的給恩人磕個頭!”
“那位粉衣姑娘,就是那位姑娘給我的藥丸。”
那小偷指着水清靈對那個小柱子說,小柱子二話不說就要給水清靈跪下磕頭。
“慢着!”
水清靈阻止道:“我呢,也不需要你給我磕頭,只要你跳進這個坑裡,再從下面爬上來就行。”
聽了水清靈的話,不單小柱子愣住了,周圍所有的百姓也不禁愣住了。
而白幽蘭卻在此時又加了一把火,讓衆人呆愣的趨勢更嚴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