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晚,因着福王洛雨澤的事情,白幽蘭再次想到了陳明輝,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現在身處風雨樓內不知安危如何的孃親凝露,輾轉難眠。
其實,白幽蘭早早的就在要給風雨樓的配方上動了手腳,別看着是她親手裝進去的,但是她沒有事情,不代表旁人拆開那信封看配方之時也會沒事。
白幽蘭之所以提醒那個黑衣男人,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的計算着落在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身上罷了,並不是什麼善心大發。
然後,接到那個黑衣男人送去的白幽蘭所給的藥丸配方,風雨樓的人直接倒下去了一個人,正是風雨樓在藍蕭城分壇的壇主!
白幽蘭曾疑惑,爲什麼風雨樓派了那麼一個小人物,前去與她接洽原本他們很是重視的藥丸配方,卻怎麼也猜不透,又哪裡會想得到這段時間風雨樓實在是自顧不暇,已經差不多忙亂成了一團。
他們實在是現在迫切的急需白幽蘭的藥丸,來突破現在的危機,但是各個分壇的壇主卻是隻能坐鎮分壇,無暇分身,所以纔會在明知那個黑衣男人膽小無能,並不是合適人選的情況下,依舊派其前往與白幽蘭接洽。
誰知,配方拿到了手,還沒等到藍蕭城壇主吩咐下去,按照配方趕製,那壇主就直接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怎麼呼喚也不應聲,表面看來沒有任何中毒的症狀,只是猶如熟睡一般,讓失了首領的風雨樓的人亂了手腳。
及至黎明,白幽蘭也沒有等來預料當中的會找來的風雨樓的人。
睜着眼睛想了好一會兒,白幽蘭忽然記起洛銘軒來信中,曾經提過他會讓一些人知道,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的下場,儘管是很含糊的提過。
白幽蘭猛地坐起身來,她想,也許她對配方所做的手腳,正是暗中應和了洛銘軒的行動吧。
其實,白幽蘭沒有猜錯,洛銘軒早已對風雨樓動手。
種種跡象都表明,安若皇后以及太子洛天陽的去世,都與風雨樓有着千絲萬縷的牽連,很可能就是死在風雨樓陳明輝的手下,而且風雨樓又與端王牽連不斷,屢次對洛銘軒下手。
洛銘軒隱忍了這麼多年,事情終於有了頭緒,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京城內的勢力不宜過早暴露,也不能讓端王福王等人知悉洛銘軒有着自己的勢力,但是這並不代表洛銘軒就沒有可用之人!
洛銘軒曾經悄悄以各種身份遊歷了整個北唐國,也在北唐國各地扶植了屬於自己的勢力,但是很多勢力根本不知道洛銘軒的真實身份。
於是,洛銘軒安排這些秘密勢力,向風雨樓在各處的分壇發動襲擊,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攪它一個天翻地覆,逼出真正的陳明輝!
只有將真正的陳明輝逼出來,纔有可能繼續追查當年的那些往事,纔有可能查明他的母親和兄長是死在誰的手裡!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只有當風雨樓亂成一片的時候,陳明輝就會無暇顧及凝露,也就根本不會想到她,她就會是安全的,即使也許她會身處牢獄之中,但是至少會有活着的希望。
這些,洛銘軒都沒有對白幽蘭提過,他的信總是雲淡風輕。
雲淡風輕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過,就好像他什麼也沒有做,好像沒有各種細心的安排以確保白幽蘭的安全,好像也沒有各種籌謀爲了他自己也是爲了白幽蘭,好像沒有每日裡戰場之上的以性命相搏殺的血腥。
就好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一切都是那樣的風輕雲淡。
白幽蘭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現在的她會在洛銘軒固定來信的日子裡期盼着,會在看着洛銘軒的簡短信件之時露出笑容,儘管那個笑容很輕很淡。
“咚咚咚……”
忽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連同水清靈清脆的聲音也隔着門板傳了進來:“白軒快起牀了,今天有好戲要看的。”
白幽蘭起身去開門,心中也是暗暗奇怪,這水清靈昨日甫一見到沈澤文,就嚷嚷着喜歡他,結果昨天沈澤文就坐在旁邊吃飯,她卻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現,好似直接將沈澤文給無視掉了。
門一開,水清靈一把拖着白幽蘭就走,還邊說着:“哎呀,你可真慢,怎麼和我大哥一個樣,永遠也急不起來似的。”
微微用力將自己的手從水清靈那裡掙脫出來,白幽蘭眸光一轉,看到了某個身影,於是說道:“清靈,你大哥找你有事。”
“啊,哪兒呢?”
水清靈疑惑的四處張望,一回身確實看見鳳墨夕的身影,立即歡快的跑過去,一把抱住鳳墨夕的胳膊說:“大哥,你找我什麼事?快說,我還要去看戲呢。”
鳳墨夕也是不動聲色的輕輕的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望了一眼轉身回房間的白幽蘭,心中微微一嘆,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彷彿他真的有事找水清靈一般,說:“清靈,你來藍蕭城做什麼?無事的話先回去吧,你師傅給我傳信好幾次,要我找你回去。”
小嘴一撅,水清靈不高興的說:“不行!你就告訴師傅你找不到我好了,我還有事要做呢,你想讓那傢伙死掉啊?”
心知水清靈說的那傢伙是指洛銘軒,鳳墨夕依舊不贊同的看着水清靈。
他知道洛銘軒體內的毒拖延不得,卻也知道單憑水清靈一人之力是難以解毒的,而且水清靈並沒有辦法徹底解除洛銘軒體內的毒,否則也用不着拖延至今了。
而且……
而水清靈看到鳳墨夕雙眸幽黑,就知道他不贊同她的所作所爲,水清靈想了一下說道:“大哥,把藍蕭城的事情辦妥之後,我就回去還不行嘛。”
鳳墨夕微微點頭,徑直向着已經從房間裡出來的白幽蘭走去。
背後的水清靈衝着鳳墨夕做了一個鬼臉,看着與他並肩而立的白幽蘭嬌小的身影,略微呆了一下。
鳳墨夕挺拔的身影中隱含着水清靈從未見過的呵護,是他心底悠然而發的呵護。
可是……
爲什麼他們之間就是透露出一種怪異的感覺,白幽蘭周身都是一種冷然的意味,彷彿她的身邊根本沒有站着任何人一般。
搖了搖頭,水清靈瞬間明瞭,大哥情義深種,卻註定了得不到任何的迴應,而大哥也似乎並不奢望得到迴應,只是希望那樣默默的守護着,默默的看着。
在這一瞬間,水清靈的雙眸微微攏起了一層霧氣,讓她看不清面前的這兩個人。
白幽蘭注意到了水清靈的異常,雖不解卻也不準備詢問,只是忽然走過來如此說道:“清靈,介意我在你的戲裡添把火麼?”
“啊?不介意,不過白軒你知道我的戲唱的是什麼戲文嗎?”
“本來或許不知道,但是現在已然猜到。”
白幽蘭自信的笑了一下,目光向着客棧門口示意了一下。
客棧的門口,已然聚集了一大羣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昨天意圖偷水清靈的香囊,被白幽蘭射了一飛刀,又被水清靈當衆一頓折磨的小偷。
此時,他正口沫橫飛的說着什麼,還邊說邊比劃着。
水清靈也是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來,湊到白幽蘭跟前說道:“這麼聰明,小心不招人喜歡哦。”
說完嘻嘻的笑了開來,歡快的走向門口那羣人。
看着水清靈的背影,白幽蘭不禁對身旁的鳳墨夕說道:“清靈總是這般歡快。”
鳳墨夕聽到這句話,雙眸中的光亮卻黯淡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沉的說:“我希望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她都能夠這般的快樂。”
眉頭微蹙,白幽蘭敏銳的捕捉到了鳳墨夕話裡不同尋常的意味,疑惑的望向鳳墨夕,卻見鳳墨夕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白幽蘭將目光轉回水清靈身上,看着她在和門前的人說着什麼,偶然轉身間笑容可愛異常,心裡卻暗思難道水清靈有什麼隱疾在身麼?
這個時候,水清靈彷彿安排好了,門口的人羣漸漸散去,水清靈“噔噔”的跑了回來,一手一人的拉着白幽蘭和鳳墨夕說:“快走,去晚了可就不好玩了。”
白幽蘭和鳳墨夕兩人無奈的被水清靈拖着出了客棧,甫一出門,卻看見了沈澤文的身影正站在門前。
沈澤文走了過來,目光幽深直直的望着白幽蘭,只是還不等他說什麼,水清靈忽然跳了過來。
“是你啊,我們昨天見過面哦,你還記不記得我?你來這裡做什麼呢,我記得你不是住在這家客棧的。”
面對水清靈這一連串的問題,沈澤文連眸光都沒有望過去,彷彿面前沒有站着這麼一位可愛的女子一般,徑直望向白幽蘭。
“你喜好各種珍奇藥材,我就將藍蕭城所有珍奇的藥材弄來全部送給你。”
沈澤文的話中充滿了狂傲,以及對白幽蘭一定會收下的篤定。
只是,面對沈澤文揮手讓隨從送上的東西,白幽蘭也同樣傲然的,目光都不曾在上面停留,徑直繞過他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