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姨娘的問題,寧宣就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左顧右盼的張望着,“煙兒沒有在嗎?”
安姨娘心中一喜,臉上有些激動的說道:“煙兒聽聞九王爺來了,心中高興,此時應該正從後院趕過來,王爺請稍等。”
寧宣點點頭,倒是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
安姨娘的目光全都留在了寧宣的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蘇梓,也是,現在安姨娘的心中已經不知道多麼激動了,哪裡還有那份閒心去看其他人呢。
蘇煙兒站在門外偷聽了一會兒,心中暗自竊喜,轉身回頭看向楚楚,“我這一身漂亮嗎?”
楚楚都已經等的有點沒有耐心了,不過看着蘇煙兒如此激動的樣子,還是趕緊誇讚她一句,“小姐今天最漂亮了,九王爺看到你之後一定會被你迷住的!”
被楚楚的這一頓誇讚之後,蘇煙兒心中越加激動,轉過身去上下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之後,隨即裝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緩緩的往大堂裡面走去。
進去之後,蘇煙兒的目光並沒有看向寧宣,反而是一臉溫柔的投向安姨娘,語氣輕柔的問道:“娘,您找女兒?”
安姨娘對蘇煙兒的表現很是滿意,點點頭,隨即說道:“煙兒,快看看誰來了……”
這個時候,蘇煙兒的目光才落到了寧宣的身上,故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說道:“九王爺!”
話音一落,蘇煙兒纔想起來自己要對他行禮,趕緊蹲下身子輕聲說道:“民女見過九王爺。”
按照蘇煙兒所想,既然寧宣是專門來找她的,那一定是會親自走過來將她攙扶起來,這也是蘇煙兒爲什麼會對寧宣行大禮的原因。
可是蘇煙兒的一切故作姿態全都被寧宣看在眼裡,對於她的嬌柔做作,寧宣也實在沒有心思和她多說廢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平身吧!——”
這樣的回答,不僅讓蘇煙兒愣在了那裡,就連安姨娘也是臉色難看。
蘇煙兒蹲在那裡沒有動,等了片刻之後,楚楚才緩緩走過來,將蘇煙兒攙扶起來。
九王爺不是來找自己的嗎,怎麼還會這樣冷漠呢,蘇煙兒想不明白,可是見到此時飽經風霜卻越加英氣逼人的寧宣時,所有的想法全都被她拋向腦後。
“九王爺,煙兒就在這裡,您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安姨娘此時此刻就想利用蘇煙兒將寧宣緊緊抓牢,不然的話,蘇寅將來的仕途恐怕真的要老死在這個位置上了。
自從蘇梓去年冬天失蹤以後,寧宣居然向皇上請命將蘇寅調到外省做官,這樣一來,安姨娘和蘇煙兒想要見上蘇寅一面簡直就是難上加難,更何況現在沒有了安在合的壓制,安姨娘怎麼能不擔心蘇寅會不會在外面有人呢。
本來心中就煩躁,再加上安姨娘的歲數也是不小了,此時居然出現一種老態,臉上的細紋越加明顯,用什麼辦法都沒用,只好用粉一層一層的遮住。
也是因此,讓她看起來更加的恐怖。
寧宣擡起頭來,卻看到安姨娘一臉燦爛的對着自己笑,而蘇煙兒也是一臉故作嬌羞的手指絞動着帕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二人果然是親生母女,就連心中所想所做,都是一模一樣。
想到這裡,寧宣突然嗤鼻一笑,倒是讓安姨娘和蘇煙兒有點心中不明白了,兩個人一起擡起頭來有些奇怪的看着寧宣。
“安夫人,蘇小姐,本王這次來,是想要和你們說一件事情。”寧宣看着二人將紅霞之死說了出來。
“在蘇梓失蹤之後,安夫人你將蘇梓身邊的那些丫鬟全都趕出去了,可有此事?”寧宣突然將目光轉向安姨娘,笑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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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姨娘一愣,想不到九王爺一開口居然還是說起蘇梓的事情,真是個下賤的人,都已經死了快一年了,還要出來禍害別人。
想到蘇梓,安姨娘的心裡就來氣,可是不管九王爺說什麼,蘇梓死了就死了,而且那些下人們留在蘇府還有什麼用,每天憑白給他們幾個人三頓飯,那也是要浪費不少糧食的。
蘇府,可是從來沒有那個閒錢來養活一羣廢人的。
對於趕走那些下人的事情,安姨娘也是有自己的道理和理由,所以,就算是寧宣提起,她說話的時候也是理直氣壯,不過,她心裡不好受,九王爺舊事重提,她也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九王爺。
隨即,安姨娘收起自己的激動,換做一臉冷漠的樣子,似乎對蘇梓身邊曾經的那幾個丫鬟心中很是不滿一樣,“九王爺,想不到你這一來,就提起我的傷心事了,你不說我還真是不敢想起來,蘇梓一轉眼都快走了要有一年的時間了,不過您說的沒錯,蘇梓的那幾個丫鬟和下人,的確是被我趕走了……”
話不需要多,點到爲止,安姨娘也沒有必要和寧宣透露太多,畢竟這是蘇府的私事,如果九王爺的到來是對蘇府或者蘇煙兒有什麼好處的話,她當然會舉雙手歡迎,但是如果是別的,那她還真是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更何況,還是和蘇梓有關的事情。
聽得出來安姨娘語氣中的轉變,寧宣也僅僅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當回事,安姨娘這種人對她的尊敬,還真有點讓寧宣嗤之以鼻了。
“安夫人,你也大可不必緊張,我這次來,就是想要問一下你,你到底是爲什麼要將他們趕出去的呢,這些都是蘇梓的丫鬟下人,他們對於蘇梓也是有一些感情,現在被趕走了,我有點事情想要跟他們說,現在也是不容易了……”寧宣的臉上依舊是一臉平靜,卻也帶上了一絲失望,倒是把一邊的蘇煙兒給看愣了。
“九王爺,你是有什麼事情要和他們說呢,聽說他們還留在京城中,說不定我們派人找上一找,還是可以把他們都找到呢。”蘇煙兒不知所以,但是一聽到寧宣有事,她立馬腦子一熱,就把話給說出來了。
或者說,就連蘇煙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是記得,在說話的時候,九王爺的眼睛是看着自己的。
那雙漆黑的眼眸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甚至已經讓她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可是話音一落,蘇煙兒立馬就換來了安姨娘的一頓叱喝,甚至還激動的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煙兒,你亂說什麼!誰告訴你的!”
說完,安姨娘也是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點太過激動,甚至都會引起寧宣的狐疑,隨即趕緊笑臉相迎的對寧宣說道:“九王爺,是小女不懂事,心慈手軟,對我當初將他們趕出去心存不滿,其實自從他們離開之後,我們蘇府和他們便徹底的斷了聯繫,至於他們到底在什麼地方,我們根本就不知道。”
說完,安姨娘還狠狠的瞪了蘇煙兒一眼,似乎是在責怪她多話一樣,還又對寧宣補上了一句,“煙兒的意思是,如果在京城之中,九王爺不太方便的話,我們蘇府是可以幫忙出人一起在京城尋找的,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想要找幾個人的話,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等安姨娘說完以後,她又白了蘇煙兒一眼,一直心中窩火的蘇煙兒在看到她的眼神之後,立馬就生氣的說道:“娘,我怎麼胡說了,我還見過她們呢,就是在京城裡給一家下等人家做工!”
“你!”安姨娘氣的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面對着蘇煙兒,眼睛卻是往寧宣的身上撇了一下,就是在用眼神提醒她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煙兒,娘知道你說的那次事情,後來她們就搬走的,再也沒有出現過,你還是不要亂出主意了,知道了嗎!”安姨娘一字一句的將話說出來,蘇煙兒如果還是不明白的話,那她也就太傻了。
可是,蘇煙兒就是不明白,爲什麼安姨娘不讓她把實話說出來,其實安姨娘一直都在派人時不時的去監視付玉真她們的所作所爲,怎麼就是不想讓九王爺知道呢。
正在蘇煙兒心中疑惑的時候,寧宣卻是呵呵冷笑兩聲,說道:“是嗎,那現在安夫人能把當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一下嗎,我聽說,那是因爲一個叫紅霞的丫鬟偷了你的東西,正好被其他下人發現,所以纔會被亂棍打死,其他人驅逐出蘇府,對嗎?”
此話一出,安姨娘和蘇煙兒全是面面相覷的樣子,兩個人心中唏噓不已,偷偷思忖,九王爺是怎麼知道這回事的。
安姨娘臉上一陣難堪,蘇煙兒看看寧宣再看看安姨娘的模樣,心中一狠,隨即站起來對寧宣說道:“九王爺,這件事情不能說是我娘心狠,只能怪她們那幾個人手腳不乾淨,一開始的時候,我和娘就經常丟一些飾品和錢兩,但是數量少也沒有當回事,後來居然在外面的當鋪中見到我一個許久不見的簪子,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就是蘇梓的那幾個小丫鬟偷出去賣掉的,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娘也是一個嚴厲的人,從來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裡,蘇煙兒還偷偷觀察了一下寧宣的表情,看他臉上不慍不怒,似乎並沒有因爲她的說辭而生氣一樣,這樣一來,蘇煙兒也算是放心了。
“本來就是有下人親眼看到紅霞從我孃的房間中鬼鬼祟祟的走出來,然後我孃的錢袋子就不見了,紅霞被帶過來之後死活不承認,這樣我娘纔會對她用刑的,沒想到她居然還和下人們打罵起來,語言污穢不堪入耳,下人們氣憤不過,所以纔會下手重了一些,而她居然還想要跑,腳下打滑,才一下子撞到了柱子上,說實話,她只不過是罪有應得而已。”
這一番說辭,其實早在紫雲他們被趕出去之後安姨娘就教給蘇煙兒和下人們了,不管誰問起,都是一樣的說辭,紅霞就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還是罪有應得的那種。
而安姨娘也是心中坦然的坐在那裡,至少她是要表現出問心無愧的,“九王爺,事情就是煙兒所說的那樣,如果九王爺聽到了一些心存不軌之人的所說,故意冤枉我們蘇府,還請九王爺明察秋毫,還我和煙兒還有蘇府一個公道。”
站起身來,安姨娘對寧宣行了一禮,不過蘇煙兒可不想就此罷休,還直接湊到寧宣身邊,指責蘇梓的不是。
“九王爺,現在蘇梓不在了,有些話我也是要說出來的,畢竟當初的那幾個丫鬟都是蘇梓親自帶進來的,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下人,看這幾個下人來說,想必蘇梓也不是什麼手腳乾淨的人。”
蘇煙兒就是氣不過蘇梓,她什麼都比蘇梓強,卻偏偏讓她將九王爺的心給騙子了,蘇梓就是一個賤貨,現在人死了,還在糾纏着九王爺不肯放手,這一次蘇煙兒也是打算,一定要讓九王爺徹底的清醒過來。
安姨娘站在一邊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許了蘇煙兒的行爲,但是此時九王爺剛剛來,她們還沒有弄清楚九王爺到來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所以,安姨娘還是將蘇煙兒拉到自己的身後,讓她不要多說些什麼。
“九王爺,既然事情已經說明,蘇梓是什麼樣的人,恐怕沒有人要比我們更清楚不過了,我從小看她長大,她的母親則是一個不成器的農婦,早先就有傳言說她趁着老爺上京趕考的時候不按本分,一些事情我都是不想再提起了,人走了,就走了吧!——”
安姨娘一臉惋惜的搖搖頭,並不想要再多說些什麼了。
寧宣沒有說話,還是繼續坐在那裡,似乎是在等待着一些什麼。
等了一會兒,穆憐影和王有倫一起出現在大堂之外,剛纔他們聽下人說安姨娘讓他們過來一趟,沒想到來到門口卻看到九王爺在這裡,那他們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呢。
穆憐影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寧宣了,此時再看到他,卻依舊是有一份無法壓抑的激動,那張英俊而增添了冷酷的臉上,似乎佈滿了心事,讓人心疼,忍不住想要伸手將他眉間所有的憂傷全都撫平。
安姨娘一回頭,卻看到穆憐影和王有倫站在那裡發愣,隨即便語氣不善的說道:“你們站在那裡幹什麼?!”
穆憐影和王有倫猛然回過神來,而蘇煙兒也正好看到穆憐影那雙對着寧宣癡癡情動的眼睛,立馬就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