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殺到現在,六個時辰中,董俷幾乎沒有休息過片
連番惡戰,董俷胸中積鬱了一口氣,卻無從發泄。這一口血吐出,卻是讓董俷的精神陡然振奮,原本殺的有些混淪的腦子,也隨之變得清明瞭許多。如今,他正在數萬敵軍的包圍之中,絕不可久留。漢帝等人應該已經衝出了包圍圈,自己似乎也沒有必要再繼續戰下去。更何況,對手變得很厲害,董俷也沒有信心能戰勝。
象龍跳到了一旁,董俷擡頭看,心中一陣苦笑。
果不出所料,那偷襲的人,正是桃園三英之中的三爺張翼德。剛纔的一擊,張飛雖然擊傷了董俷,可雙臂也是一陣陣的發麻。**戰馬,更受不得那般巨力,退出七八步後,方站穩腳步。
三個人,呈品字形,關公和張飛,一個是眯着眼兒,一個是瞪着眼,但看得出,這二人此時都很激動。眼見仇人,這兩年來他們刻苦練功,不就是等的這一刻嗎?
原本對劉備的主意,關公是並不贊成。
但現在看來,大哥就是大哥,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
“醜鬼,上次你用詭計打贏了我們,沒想到會有今日的局面吧。三爺等這一天,等的心焦。正好,這一次讓你嚐嚐被圍攻的滋味……醜鬼,還不過三爺拿命來。”
說着話,張飛一擰手中丈八蛇矛,朝着董俷分心便刺。
這兩年來,三爺也是整日的打熬力氣,手中丈八蛇矛也是重新打造。重七十八斤。
和反賊交鋒。時而也會與塞外異族作戰,三爺自創出一套無回矛法,一施展起來。如同疾風暴雨一般,全無半點防禦的招式,盡是同歸於盡地兇狠殺招。無回矛法,顧名思義,招出敵死,絕不留情。丈八蛇矛掛着破空歷嘯聲。帶着慘烈殺氣。
薰俷心裡一驚,鬼哭槊在掌中一振,一招四夷賓服槍,迎着張飛就衝了過去。
在指月錄中,四夷賓服槍爲中平槍法,爲二十四勢之元,妙變無窮。槍法中正平和,隱含王者之氣。施展開來後。上下翻飛,任憑張飛那疾風暴雨般地無回招法,卻就是無法突破董俷的防禦。只把個三爺張飛氣得,哇呀呀暴叫。招法更兇猛。
薰俷不是不可以和張飛對攻,若掄起殺法兇猛。他絲毫不在張飛之下。
可偏偏,關公在一旁虎視眈眈,卻始終不見動作。猶如蓄勢待發的利箭,董俷知道,這關公出招定然是絕殺地招數。必須要嚴陣以待,小心防範才能抵擋下來。
“無回八法,驚夢!”
張飛也已經進入了舉重若輕的地步,那蛇矛恍如巨蟒,在他手中忽而疾刺,忽而挑殺,變化莫測。打了五六個回合,三爺猛然一聲爆喝,一矛刺出,若同奔雷。
薰俷擺架住,鐺的一聲響後,把三爺的蛇矛盪開。
可就在這時,關公動了。**黃驃馬閃電般飛出,順勢一刀劈出,爆喝:“逆風刀!”
青龍偃月刀破空,帶着一股怪異氣流,兇狠斜劈。
薰俷暗罵了一聲卑鄙,這二人看起來早有默契,關公的這一刀,不論是時機還是勢頭,都恰道好處。正是處於董俷力量將失的滯點,而關公則是正在巔峰狀態。
大槊奇詭一轉,槊尾正點在了刀鋒之上。
那股奇大地力量,險些讓董俷的大槊脫手,順勢向前滑出,董俷一招怪蟒出洞,和三爺的蛇矛再次撞擊在一起。
鐺鐺鐺,那聲音有點發悶。
關公和三爺二人聯手,三人如同走馬燈似的站在一起,那殺法好不激烈。
帥旗下,許攸喘了口氣,扭頭對身邊的劉備說:“玄德,你這兩個兄弟,確實是虎將。我還沒有聽說過,有誰能和董家子打成這樣……不過,還請玄德出手,儘快殺了這董家子,而後追殺那昏君,則大事可成。許某定當表奏新帝,爲玄德洗刷冤屈。”
說實話,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劉備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出手。
可許攸的話,無疑提醒了他。
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這光景,哪裡還有什麼退路?自古成王敗寇,就是如此。
想到這裡,他一咬牙,紮下一張三石硬弓。
“子遠公稍待……”
說着話催馬衝出本陣,在馬背上彎弓搭箭,對準了董俷,嗖的一箭飛出。
而後收起弓箭,擡腿摘下一杆馬槊,朝着董俷衝去。
歷史上,劉備使得一手好劍。那雙股劍赫赫有名,可說是衆人皆知。
但安喜縣一戰後,劉備的雙股劍折斷。這兩年來,他苦練馬槊,並且在戰場上撕殺,能使得一手好槊。三十斤重地馬槊,如今也是能斬將奪旗,武藝比之當年好了十倍。
身爲大將,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利箭飛來,董俷猛然一招鐙裡藏身,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從馬背上消失。箭矢落空,薰俷翻身坐穩,一橫敲,砸向關公。若是棄了敵對的立場,關公對董俷的武藝,卻是極爲敬佩。但這戰場上,容不得半點留情。更何況,他們之間只有仇恨。
關公舞刀,磕開了大槊。
這時候劉備衝過來,馬槊疾刺,招數頗見功底。
薰俷反手一,挑開了劉備的馬槊。但心中卻暗自吃驚:怎地這大耳朵,有如此武藝?
三英走馬燈似地圍着董俷狠殺,漸漸的,董俷也有些不敵。
一個不小心,那關公地青龍偃月刀砍在了他的背上。也就是董俷的鎧甲結實,擋住了大半的力道。可即便如此,還是破開甲冑,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劇痛。讓薰俷暴怒了!
和張飛二馬錯蹬地一剎那。猛然抽出金瓜錘,一招蒼龍擺尾,狠狠地砸在了張三爺的背上。
這一招槊裡夾錘。使得是出神入化。
張三爺在馬上哇的噴出一
,險些被打下了戰馬。
劉備驚怒道:“休傷我三弟!”
擺槊橫掃。薰俷卻也不理,一招蘇秦背劍,撞開馬槊,一磕馬肚子,象龍頭也不回地落荒而去。
關公大怒:“賊子。休走!”
帶着人就追了上去。那邊劉備來到張飛跟前,緊張的問道:“翼德,你沒事吧。”
張飛吐了口鮮血,氣急敗壞的說:“大哥休要管我,殺了那醜鬼要緊。”
劉備想了想,當下帶着人就追了下來。
—
薰俷的腦袋越發的糊塗了。
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鮮血順着甲葉縫隙流淌,把大半個身子染紅。
三英。果然是厲害!
薰俷和人交手,從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感覺手中大槊越來越沉,心知體力的消耗,已經到了極限。
施展馬援留下來的那套運氣之法。骨骼嘎巴巴直響。
劇痛之中,力氣逐漸的恢復。背上的傷口。似乎也已經凝結了,不再往外流血。
勒住了馬,眼看關羽一馬當先的追上來,董俷深吸一口氣。
怎麼也要拖住對方,否則若是被他們追上漢帝,那可就是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了。
“關雲長,你我再戰三百合!”
薰俷撥轉馬頭,向關羽衝過去。
但見關公卻冷笑一聲,猛然停下來,青龍偃月刀高舉,“某不與你做匹夫之爭,兒郎們,把這醜賊給我圍起來。”
關公的手下,配有二百校刀手,呼啦啦將董俷圍住。
單打獨鬥,關公還真地沒有把握能勝了董俷。既然已經到如此地步,何必去冒險。
薰俷頓時身陷重圍,大槊連番劈斬,狠殺敵軍。
可不等他殺退了敵人,劉備帶着人也衝了上來。眼看這種景象,劉備不由得一笑。
“雲長此計,果然是妙……來人,給我放箭!”
跟隨劉備的二百多弓箭手,在外圍轉開,不斷的射出利矢。董俷一邊撥打鵰翎,一邊擊殺靠過來的敵軍,氣得哇哇直叫。這劉玄德果然陰險,這是要耗盡我地力氣啊。
關公捻着美髯,輕聲道:“大哥,這董家子,真不愧虎狼之將的稱號。這麼多人圍殺他,居然還能堅持到現在。關某以前真地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實在是慚愧啊!”
劉備眼睛爆射出冷戾殺機,“可惜,他是我們的敵人!”
這時候,張飛隨大軍撲來,見此情況,也明白了劉備二人的意圖。
“困死他,最好活捉了他,我要一刀一刀的把他剮了,方能消我心頭這口惡氣。”
此時,已經過了午時。
積雪漸漸融化。不遠處,就是雍水,董俷被團團包圍,身上插了四五支利箭。幸好,並非要害。而象龍也有點支持不住了。若非身上厚重的馬鎧,只怕早就被射殺。
眼看着董俷已經沒有了力氣,劉備等人好生得意。
許攸笑呵呵的說:“董家子一死,則我等大業可成……到時候只需要挑着他的腦袋,北宮衛不戰自潰。玄德,此戰你三兄弟當爲頭功,許某在這裡先恭喜玄德你沉冤得雪了。”
劉備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也就是在這時,河對岸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從疏林中衝出兩人。
一個是面黑如鍋底,長得是猙獰醜惡。**一匹大黑馬,手中卻是一對~
另一個,馬上掛着一杆銀槍,生的俊朗非凡。
掌中一張寶雕弓,馬背上還馱着兩壺鵰翎箭。二人衝出來,厲聲喝道:“好漢休要驚慌,我們來助你……逆賊,爾等劫駕弒君,皆亂臣賊子……那一隻耳,看箭!”
鵰翎箭破空,嗚嗚歷嘯。
關公擡手一刀斬落了利箭,臥蠶眉倒立,怒吼一聲:“鼠輩,敢壞我好事?看刀!”
話音未落,黑臉漢子輪錘就迎了上來,一招鐵門閂,鐺的崩開了關公的大刀。
這黑臉漢子好力氣!
關公心中一驚,和那黑臉漢子立刻鬥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張飛挺矛飛出,攔住了那俠客。四個人,四匹馬,在雍水畔鬥在一起。
薰俷也不知道這二人是什麼來歷,不過既然能抵住關公,想必不差。
精神頓時振奮起來,那運氣心訣連續施展兩次,骨骼不停的嘎巴巴直響,大槊連續三招夜戰八方,打得周遭人血肉橫飛。也不理那飛來的箭矢,朝着劉備和許攸就撲了過去。
那一邊,白臉漢子顯然不是三爺的對手,打了十幾個回合,招法已經散亂。
可張飛一看董俷朝着劉備撲過去了,頓時急了。他可清楚自家兄長的本事,對付小人物還行,可若是一對一的和董俷打,根本不是對手。虎目圓睜,一聲厲喝:“醜鬼,休傷我大哥!”
舍了白臉漢子就撲向了董俷。
白臉漢子也知道自己不是張飛的對手,看同伴被關公打得狼狽,當下挺槍夾擊關公。
遠處,馬蹄聲響起。
滿天雪塵翻滾,似有千軍萬馬疾馳而來。
許攸心中不由得一驚,擡頭張望,臉色頓時顯得很緊張。
“玄德,可是友軍?”
那裡還有什麼友軍?劉備眯起眼睛,仔細的觀瞧。就見雪塵之中,隱隱約約有一隊人馬飛撲過來。那旗號上打得是‘河間張’的字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可劉備知道,對方絕對不是什麼友軍。
“不好,會不會是趙國的軍馬趕過來了?”
許攸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只聽遠處傳來一聲怒吼:“休要走了反賊,河間張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