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門書房中已經被加封爲太師的董卓正翻看了那理出來的《敕勒川文集》。
薰旻悄悄的已經一聲不響的坐在了太師椅上。
“怎麼樣?”
薰卓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薰旻輕聲道:“沒什麼動靜從昨天開始他下朝後就回家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
“可曾和別人接觸過?”
薰旻搖搖頭“未曾……那叔侄二人如今爲士子所唾棄幾乎無人理睬。”
薰卓放下了書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薰旻感到奇怪但又不敢多問。對於這位兄長的心思他實在是揣摩不出來。
“叔穎你可是在奇怪我明明請他做軍師爲何又要對他行監視的事情?”董卓笑着說道。
薰旻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景伯公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一點我非常感激。可這並不代表我就能因此而相信穎伯叔侄。不管怎麼說景伯公都是士人出身種拂叔侄更有美名傳揚天下。如今突然投靠我我欣喜之餘不免有些奇怪?穎伯也是個很桀驁的人啊。”
薰旻想了想“兄長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
“我此次進京原本沒有想到會遇到這麼複雜的事情所以連文開都沒帶在身邊。伯先生又生了大病我身邊確實也沒有人可以使用。種拂叔侄有大才不可以不用但是也不能重用。這幾天。若非種拂叔侄相助。我還真的會感到頭疼。”
薰卓說着話站立起來。
“但對這叔侄二人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不是在於別的。而是他辦事太過熱心。這實在不像是我所認識地穎伯……人常說從小看老我與穎伯相識地時候他已經過了弱冠的年紀要想改變性格卻是很困難的事。叔穎我兄弟有廢立之功。卻處於狼虎之地。所以纔要更加小心步步爲營。你給我盯着他但別太明顯。”
薰旻起身“兄長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說到這裡董旻欲言又止。
自家兄弟地心思董卓又怎能不清楚?不由得笑道:“叔穎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此次兄長能有廢立之功。全賴西平麾下猛士爲何兄長卻……”
薰卓聞聽臉色不由得起了變化。
“兄長若是有難言之隱不說也沒關係。”
薰卓苦笑道:“叔穎。你我兄弟事無不可言。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其實很怕!”
“怕?怕什麼?”董旻不禁奇怪:“難不成兄長害怕西平會……”
“那倒不太可能。西平這孩子有時候腦瓜子很死但卻不是做那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那兄長你怕什麼?”
薰卓猶豫了一下“古人曾說家國天下與皇上而說這天下就是國與我們而言這家就是國。治家和治國一樣需要手段軟的硬的必須要保持平衡。”
薰旻道:“兄長所言極是。”
“說實話西平能有如今的成就我很開心。但你有沒有現那日擊潰了幷州軍之後我在慶功宴上一眼看去全都是西平的部曲建功。西平能聚集這麼多奇人異士說穿了只是憑他虎狼之將地名氣……可如果有一日一旦有了利益的衝突這些人勢必會出現波動。那時候我整個董家就是靠這些人支撐豈不是危險。”
“利益的衝突?”
“沒錯!”董卓沉吟片刻“張繡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薰旻點頭“我聽說了。”
“我當初很看好此子所以才讓他來跟隨西平。可誰想到這小子後來居然……嘿嘿這次他聰明沒有隨便下注歸順於我。但若想我再大用他卻不可能。”
“我明白了!”
薰旻道:“兄長是害怕那些人將來和張繡一樣。”
薰卓點頭“試想如果再任由西平的勢力展下去這些人將成爲我薰家的枝幹一旦枝幹比我們的主幹還要粗所造成了結果就如同今日的漢室江山一般。所以我必須要給予他們壓制讓他們知道唯有跟隨西平纔有出頭之日。同時我必須令主幹更加粗壯方能令這些枝幹不會胡思亂想我董家才能安享富貴。”
薰旻說:“兄長我全都明白了。”
“好了此事西平若是能看得出我地心思定會有所行動。但如果他沒有看出來我再設法補救吧。不過這樣也就說明西平還遠不足以擔當我董家未來的基業。”
說着董卓走到了門外看着滿天飄揚的雪花久久不語。
而這時候董璜從前院的夾道中走過來躬身向董卓一禮道:“叔父客人們都到了。”
薰卓要大宴賓客同時也是爲了解決一些事情。
隨着呂布地歸降董卓將京畿之軍全部吞併納入西涼軍中在陽無人可抗衡。
同時探馬傳來消息昨日李儒所率領的五萬大軍已經抵達谷城。
一切都已經穩定了是時候要解決一些問題了!董卓決定擺下酒宴邀請陽大小官員。
正午時分賓客們都已經抵達。
只看那大宅門外車水馬龍地景象就知道是何等的熱鬧。
自從董卓來到陽就把這裡當作了家。不過由於大宅門內太過於熱鬧了不適合傷者養病。故而濟慈建議把女眷、傷病全都搬遷到蔡的家裡。
李信和司馬香兒的鸞衛營因爲廢立的原因也從北宮撤離。駐紮於谷城門。和蔡府相隔一條大街。也正是濟慈這個
者角度地建議省卻了許多不必要地麻煩。
前來大宅門赴宴的自然都是名動一方的名士。
司徒楊彪。太尉黃宛光祿大夫荀爽……諸如此類地人物不斷的抵達大宅門。
薰卓宴請誰又敢拒絕呢?
午時過酒宴開始。
只見美酒佳餚不斷的奉上。薰卓居於主座談笑風生看上去極爲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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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眼人卻現大廳四周到處是甲士。門外有典韋、沙摩柯二人守衛董卓身後尚有華雄、呂布扶劍而立。那目光如鷹隼般的銳利不時在宴會場中掃過。
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荀爽心中疑惑不解。向薰卓看去卻現他的目光不時地從一人身上掃過。
酒過三巡董卓放下了酒杯。
大廳裡的衆人也都急忙放下酒杯。心中忐忑的向董卓看去。這是有話要說今天的肉戲。纔剛剛開始。
卻在這時侯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緊跟着有野獸般的馬嘶傳來引起了大宅門外一陣**亂。
好馬!
呂布眼睛一亮。只從這馬嘶聲中就可以知道那絕對是一匹好馬。身爲武將雖有赤兔馬可又有誰會介意再多一匹戰馬呢?只是不知道那馬匹的主人是誰。
薰卓也是一怔因爲那馬嘶聲實在是熟悉。
馬嘶聲過後傳來了牛吼。沙摩柯呼的站起身來驚喜地叫喊道:“是丹犀是丹犀!”
話音未落腳步聲騰騰響起。
只見從大廳外衝進了一人身高過丈生的好一副凶神惡煞般的相貌殺氣騰騰。
大宅門內的衛兵見到此人立刻躬身行禮。
而那人理也不理衝進了大廳大聲喝道:“父親你怎能做如此事情?”
沒等董卓反應過來外面又跟進了一個清瘦地男子抓住了那人的胳膊“西平冷靜冷靜!”
這男子正是董俷。
和李儒匯合之後第二天就隨大軍出。
在董俷看來薰卓並沒有流露出什麼謀逆地心思那麼歷史上的廢立應當不會生。
可不成想大軍抵達谷城時董俷就聽到了廢立皇帝的消息。
先是李儒神色大變跺着腳連連道:“不好不好……只怕岳父這下子要有危險。”
而董俷更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苦心經營了這麼久怎麼還是生了廢立的事情。
若董卓沒有廢立之舉的話則天下人對其就算是憤怒卻沒有什麼藉口。可廢立之舉一起就等於把薰卓推到風口浪尖之上。難道歷史又要回到原來的軌跡上?
星夜離開谷城率領巨魔士奔赴陽。
大軍有徐榮帶隊也加快的行軍的度向陽趕來。
沒想到正好遇到了董卓在家中大擺酒宴董俷心急火燎大步流星的就衝進議事大廳。
典韋和沙摩柯本來很高興的想要迎上前。
哪知道董俷進門二話不說就指責董卓。要知道董卓也是個好面子的人本來挺開心被董俷這麼當中指責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西平你怎麼和我說話呢?”
“我是說……”
李儒看出了董卓的臉色不對連忙拉住了董俷的胳膊硬生生打斷了薰俷的話語。
“小婿李儒叩見岳丈太師。”
薰卓的臉色這纔算是緩和了一些微微一笑“文正一路辛苦!”
李儒趁機拉着董俷“西平有外人在莫要自家起衝突讓那些人看咱們的笑話。”
薰俷這纔算是穩定了一下心情上前一步拱手道:“孩兒見過父親。”
薰卓笑了“我兒快快起來不知道此行追擊可還圓滿?”
心裡升起了暖意董俷聽董卓詢問蔡>|:當下點頭道:“孩兒於函谷關追上了賊人並將其全殲。昭姬亦得以解救只不過怕是讓有些人失望了。”
說着目光一掃。想要尋找王允。
可找了半晌。卻沒有見到王允的蹤跡。心裡不免感到奇怪正要開口詢問卻聽典韋上前低聲道:“二弟。幕後黑手已經被我們查到就是那個王允業已看押。”
已經抓起來了嗎?
薰俷心裡頓時殺機涌動點點頭“大哥辛苦了!”
目光一轉落在了呂布的身上。細目微微一閉。閃過一抹精光。
此時呂布先是向董卓告罪而後站出來躬身道:“侯布先前多有得罪如今同在太師麾下效力以後還請侯多多關照。”
呂布不是傻子和董俷三兄弟鬥了三場。
刨去第一場於北宮衛和典韋二人地比拼之外第二場和董俷比拼。卻是個平手。但第三場地拼鬥卻是真的敗了。這三兄弟一個賽過一個兇猛當是得罪不起。
更何況。薰俷是他頂頭上司的兒子自然言語間多了些謙讓。
呂布對董俷雖然不服氣。但也不能說完全地不服氣。武人之爭比得是勇武比得是誰的拳頭大。拋開馬的因素而言呂布自認雖能略勝薰俷半籌但也不會輕鬆。
薰俷本來對呂布是看不順眼的。
可人家笑臉相應總不成他橫眉冷目。
當下一抱拳“呂將軍客氣了早先我們各爲其主也說不得什麼得罪。”
薰卓在座上看着不由得會心而笑。
有幷州飛將又有我家獅兒天下何人能與我爭鋒?至少從董俷的表現來看他能給予呂布足夠的尊重說明他並沒有太驕狂。希望
白我之前地那些舉動。
若是兩方能精誠合作嘿嘿……
薰卓想到這裡不由得仰天大笑起來。
大廳中的人全都長出了一口氣。就連華雄也忍不住鬆了口氣。呂布也好董俷也罷都是他很佩服的人。他沒有那麼多的想法雖然呂布投靠分了董卓的信任可從另一方面而言華雄又被封爲漢安都護總領西部軍事說明董卓並未看輕他。
身上都有董氏一族的烙印。
薰家越強大越興盛他華雄的好日子就越長……
哪知就在衆人放下心的時候坐在董卓下位置地種拂突然開口:“侯剛纔進門的時候說太師做的過分……不知道侯所說的過分又是指地什麼事情?”
一句話卻將話題轉移到了早先的局面令客廳中地氣氛頓時再一次變得緊張起來。
薰俷細目微閉問道:“你是何人?”
薰卓也看了種拂一眼“西平莫要無禮此乃我恩公種暠的公子種拂種穎伯。論輩分你當成穎伯爲叔父怎能用如此態度說話?還不過去給穎伯先生道歉。”
薰俷目光一冷卻讓種拂不免心驚肉跳。
他沒有和董俷有過太多接觸只知道這個人兇猛殘暴有虎狼之姿是個狠角色。
早先種拂還真的不甚在意。
可沒想到今日見了被董俷的目光這麼一掃心頓時撲通通的直跳。
李儒掐了董俷的手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目光陰冷的看了種拂一眼突然冷笑起來。
“穎伯先生的好奇心可真是重啊!”
一句話讓種拂的臉色微微一變哈哈笑了兩聲之後卻不言語。
一個是當今名士一個卻是追隨董卓多年被稱之爲西涼第一陰謀之士的李儒。
很顯然李儒對影響到他地位的人開始動了反擊。
楊彪、黃宛還想站出來緩解氣氛卻被荀爽一把抓住輕輕的搖了搖頭。
李儒並沒有過於和種拂糾纏而是大聲道:“太師西平今日之暴怒確是因爲您的緣故。想當初您曾經說過定會取了那韓遂的人頭但是……我們在西涼剿滅反賊不想朝中卻有人暗中和反賊勾連。於北地鬆開了一個口子令我們的剿殺計劃最終功虧一簣。韓遂趁機衝出石嘴山逃往朔方……太師此等奸妄怎可高踞於朝堂?”
衆人聞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目光全都不自覺的向張溫看去只見張溫臉色蒼白如紙坐在席間卻是汗流浹背。
種拂一怔詫異的向張溫看了一眼暗叫一聲不好。
薰俷則二話不說衝過去一腳踹翻了酒案一把揪住張溫的領子拖到了大堂上。
有張溫的隨從在外面現情況不妙立刻想要上前阻止。
典韋在門口一聲厲喝:“來人還不把這些狗賊拿下!”
早有甲士蜂擁而上把張溫的隨從亂刀砍成了肉醬。一剎那間原本和和美美的大宅門內竟瀰漫着濃濃的血腥氣。而呂布和華雄鏘的拔出佩劍掃視大廳中的衆人。
這時候誰還敢再站出來說話?
薰卓的面色陰沉長身而起拱手道:“諸公非是董卓不敬諸公而是……我兒常說一顆老鼠屎能壞了一鍋好湯又說這世上總有害羣之馬。張溫就是這種人。我在西涼與羌人苦鬥苦心佈局數年眼看着能將逆賊一網打盡不想張溫賊子眼紅我的功勞竟暗中和逆賊勾結擅自讓開北地通路使得逆賊逃竄。”
黃宛驚叫一聲“真有此事?”
“那石嘴山守將名叫周慎是張賊的部曲。我曾審問此人卻說是張賊下令。”
周慎是司隸所部的名將也是張溫的部曲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
既然董卓把人都點出來了自然不會再有錯誤。
薰俷厲聲道:“我當將此獠千刀萬剮……再請父親下令孩兒願率一軍掃平朔方。”
不等董俷說完呂布也躬身請命“末將願爲先鋒!”
典韋和沙摩柯同時請命道:“請太師成全不殺韓遂如何能令大姐瞑目?”
一時間竟然是羣情激奮董卓的部曲一個個站起來大聲的喊叫誓要掃平朔方。
“如今陽還不穩定諸君當暫忍之。西平我知你與玉兒姐弟情深但如今中原尚在動盪實不宜出兵。待京畿事定我當親率兵馬到時候你爲先鋒掃平朔方。”
說完厲聲喝道:“來人把張溫拖出去斬了!”
要說張溫不但是大臣而且曾爲太尉可說的上是頗有威信。可這時候卻無人出來。
張溫也知道自己必死當下破口大罵。
呂布過去一頓耳光子打得張溫滿臉是血牙齒全都脫落。
薰俷這才說:“我在解救昭姬時聽說朝中還有人與逆賊勾連。此人也是當今名士就是那王允……他勾連白繞軍屠殺迎春門罪大惡極當處以極刑纔是。”
薰卓一笑當下答應命董俷全權處理。
大廳中的官員一個個噤若寒蟬許久也不見人站出來說話而種拂則面色鐵青。
李儒看了種拂一眼心中冷笑不停。
穎伯先生這一陣看起來你贏了。但我尚有後招你慢慢的等着吧定不讓你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