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自然認得那文士,正是當年在徐州結識的那鉅商芳。
“子方,你怎麼在這裡?難道說……你如今也在那董家子的帳下效力不成?”
+.霸當然會感到奇怪。
要知道芳的兄長可是陶謙的別駕從事。從某一方面來說,家等於是陶謙的人。
三國時期的用人制度和後來大有不同。
自唐宋以後,天下官吏所忠誠的對象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而在三國時期,卻是一個階級一個階級的效忠。比如朝中官員,各州首要,效忠的是皇帝,可他們之下的官員,就好像陶謙之下的家、曹家,所效忠的人卻是陶謙。也就是說,對於漢室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歸屬,有歸屬的人,只是那些被稱之爲門閥、世族的大家。.i
難道說,家的人已經……
+.霸自然會覺得奇怪,而芳卻策馬上了土丘。
“宣高未免少見多怪。自古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仕。薰侯乃世之虎將,又是名士高徒。薰侯之父,乃涼州刺史,東鄉侯……麾下雄兵幾十萬,猛將如雲,威震西涼。董侯有救駕之功,爲人謙和溫恭,志向遠大,且對我等毫無偏見,實乃明主。”
這一番話說的,聽上去頗有中肯。
可董俷若聽到了,定然會慚愧萬分。救駕之類的,倒也貼切,可那謙和溫恭。志向遠大……
不過。這世上只有人不敢說的,卻沒有人不能說地話語。.:u弟弟,如今卻做到了虎賁郎中,掌管大軍糧草輜重,足以說明董俷對他的信任。士爲知己者死,芳自然對董俷讚不絕口。也不管是否妥當,只要是覺得能用上。就會說出來。
+.霸一蹙眉,“可我聽說,董家子心性殘忍,乃暴虐之徒。”
“哈,那你倒說說看,我家主公何時殘忍?宛縣十數萬反賊,賴得我家主公進言,才得以活命。轉戰中原。所殺者多爲太平道反賊。即便是在陽,你可曾聽到那一次是我家主公主動去生事?那一次不是他人尋事上門?如此也要被稱作暴虐之徒,這天下間,又有幾人不暴虐?依我看。卻是那些嫉妒我家主公的人胡言亂語罷了。”
+.霸聞聽,再次沉吟。
仔細想想。雖然經常傳出薰俷殺人地消息,可掰着指頭算算,確實好像是別人找上門。
“子方,你有話就直說吧。”
“以宣高之才,難道還看不出來這裡面的端倪?我家主公甚愛宣高才華,欲請宣高你輔佐之。烽&火*中$文@網
www,可惜無甚機緣,卻不想……宣高亦爲忠直勇士,陶謙不識你的才華,實乃有眼無珠。”
+.霸沉吟道:“可我如今還是盜匪,董侯收我,不怕受到牽連嗎?”
話語中,已經有些鬆動。
+.霸是個提得起放得下的人,在知道了泰山老營被一鍋端之後,就知道大事去矣。
輸了就是輸了!
人家使出了那麼多手段,步步爲營。不管是他主動上當,還是被迫上當,總之都是上當了。如今更連老底兒都輸光了,他說話自然不可能硬氣。再說了,比勇武,他比不得薰俷;論謀略,人家也不比他差。就連自以爲很厲害的人望,也比不得盧植的一句話。連盧植都願意爲董俷幫忙,說不定這個董侯,真地是有本事的人。
唯一的擔心,就是他曾經殺官造反。
哪知這話一出口,芳卻笑了起來。
“宣高難道不知,先皇已崩,新皇登基。董侯曾爲北宮校尉,與新皇頗有交情。曾有言,只要宣高願意爲朝廷效力,他可以請新皇大赦天下,赦免了宣高的罪名。若宣高還是不放心,這裡有一封徵辟文書,主公願徵辟宣高你爲虎賁中郎,如何?”
說實話,虎賁中郎這個官職,並不比臧霸當年在徐州時的騎都尉大。
可性質卻完全不同。
+.霸眼睛一亮,不由得意動。
若能有好前程,誰又願意揹着個反賊的名聲呢?.屬人馬,全部歸於你指揮。他絕不會插手你的兵事……他日你若想要離去,他亦不會阻攔於你。”
+.霸感動了!
條件優渥到了這個地步,董俷的誠意自然不比再去懷疑。
天底下又有那個人,有如此魄力,收服了他,還要讓他繼續指揮他地老部屬?.=掉這二人,升任侍從虎賁,依舊歸你來指揮。宣高,主公如此對你看重,你難道還要再猶豫下去嗎?”
+.霸當下將手中兵器放下,下了馬,命親
綁起來。
—
“還請子方縛我,前去拜見董侯。”
對於臧霸的歸順,董俷可是樂開了懷。烽&火*中$文@網
不但迎出陣前,更親自爲臧霸解去了綁繩,命人就地紮下營寨。
當晚,董俷在營寨中擺下了酒宴,除了盧植和奉命保護盧植的賀齊沒有出現,其麾下的成員,全都參加了。就連被俘地吳敦和尹禮,也在酒席上出現,坐在臧霸的身邊。
+.霸表示,願意交出兵權。
哪知董俷卻生氣了,“宣高想要讓我做那沒有信義地人嗎?我既然答應了,自然就不會反悔,更不會對宣高你有所懷疑。盧師今日前往徐州,商量你泰山老營安頓的事宜。大約要兩三天才能回來。宣高若是還不放心,可以自立一營,俷絕不阻攔。”
+.霸不由得淚流滿面。“主公如此厚愛。霸定效死命。”
就這樣,董俷等人在原地休整。早先霸所燒燬的輜重,其實大都是芳蒐集來的廢品。燒了就燒了。也無甚關係。只是突然增加了幾千人,令董俷不免感到有些吃力。
好在盧植很快回來,還帶來了大量地輜重。
對於陶謙而言,臧霸作爲泰山賊中最大地一夥兒賊人,對他已經產生了很多麻煩。
如今能不傷和氣的把這個麻煩送走,陶謙求之不得。
再說了。有盧植出面,陶謙也不好說什麼。在安頓了大批泰山老營的百姓之後,盧植就押運着糧草追趕董俷。
收攏了臧霸地泰山兵,使得董俷的人馬一下子激增至八千多人。
而盧植又不願意回陽,在商討了一番之後,董俷派臧霸與賀齊二人帶領人馬保護盧植,往張掖進發。原本,董俷是要臧霸帶走所有的泰山兵。可哪知道霸不同意。認爲只需一千人就足夠了。同時留下了吳敦、尹禮協助董俷,算是回報董俷的信任。
有時候,很多事情就是這樣。
當你付出了足夠的信任時,就能獲得足夠的回報。
於是。一行人再次動身,當抵達孟津地時候。盧植和薰俷灑淚而別,前往張掖。
當然,他途中還要經過扶風,卻爲董俷遊說那名士法衍。
和盧植分別之後,董俷帶領七千人馬,渡過了孟津,直奔陽。
此時,已經過了十二月,天氣變得越發寒冷。
從孟津到陽,一路下來,盡是白茫茫一片,顯得格外冷清。
薰俷心中有事,特別是在聽說了何進已經開始召集外兵入京的消息時,更心急火燎。
果然如演義裡所說的一樣,何進要老爹入京了。
只怕這樣一來,反而會逼迫的張讓等人破釜沉舟一戰。來到這個時代,薰俷瞭解了很多演義中不曾寫到的事情。他隱隱覺得,依照着十常侍的性子,不是被逼得急了,不可能做出兩敗俱傷的行動來。可實在不明白,何進爲什麼要急於這麼做呢?
奇怪歸奇怪,董俷在渡過孟津後,就加快了速度。
由於隊伍當中,大部分人都是步軍,拖延了行軍。董俷一開始還能忍住,可到了後來……
索性調集了包括巨魔士在內的六百騎軍,他帶着董鐵、武安國前期趕往陽。以龐德爲主將,吳敦、尹禮、潘璋、凌**爲副將,芳爲軍司馬,帶領其餘人馬在後面行進。
就這樣,一路急行。
大約在分兵後地第四天晚上,董俷率領兵馬趕到了陽城外。
遠遠的,就看見陽十二門緊閉,路上行人稀少。看起來,好像還沒有出問題。
薰俷在陽呆了幾年,自然也知道陽的情況。
似這種情況下,陽肯定會進行宵禁。城門一閉,就再也無法叫開城門。
看看天色,已經差不多到了亥時。董俷見陽無事,也就放下了心思,帶着人馬去了北邙山莊。
與此同時,大將軍府內***通明。
何進的議事大廳中,如今正高朋滿座。而何進本人,則身穿一件大紅色地錦袍,笑呵呵的端坐正中央。
“今日擺酒,只爲建陽接風洗塵。”
說着,他舉起了酒杯,朝着坐在下首位置上地一員武將笑道:“建陽這些年震懾塞北,令胡人不敢妄動。如今又是第一個應招入京,某感激不盡,請滿飲一觴。”
那武將,身高九尺,面色紅潤。
頜下有黑鬚,劍眉朗目,透着一股英挺之氣。
聞聽大笑道:“大將軍何需如此客氣。小將不過是盡本份而已,如何當得大將軍如此厚愛?諸公,大將軍日夜爲國事**勞,纔是真正的勞苦功高,我等應敬大將軍纔是。”
滿座賓客,都是何進的幕僚。
聞聽也都笑了起來,“建陽公說的不錯,理
將軍纔是。”
何進心裡面這個美啊,難以用言語表達。雖然明知道衆人有阿諛之嫌,可誰不喜歡聽好聽話呢?
“哈哈。諸公。我們共飲,共飲!”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何進目光一撇。看到了站在丁原背後一人。
只見那人身高過丈,頂束髮金冠,披百花戰袍。身着一件唐猊鎧甲,腰間繫着獅蠻寶帶。生的是國字臉,雙目微微有些凹陷。即便是在不生氣的時候,也透着一股子狂野殺氣。面頰如同刀削斧劈一般。線條分明。一對劍眉,目若星辰一般。
高鼻樑,闊口。
肋下佩劍,端地是器宇軒昂,威風凜凜。
站在丁原身後,此人一言不發。但是那身上,卻散發着一股子野獸般地氣息。
何進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員將身上所帶有的氣息,他似曾見過。想當初第一次見到董俷的時候。他也生出了這樣地感受。當然,那薰家子怎能比得上此人的俊朗,令人一見生出喜愛之心。
“建陽,你身後何人?”
丁原一怔。回頭看了一眼那員大將,笑道:“此子乃是我的螟蛉義子。九原人,姓呂名布,字奉先。如今在我帳下效力……呵呵,他有胡人血統,不識得中原禮數,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大將軍見諒。”
呂布面頰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就沒有了表情。
上前一步,“小將呂布,見過大將軍。”
“真猛將也,真猛將也!”
何進連聲讚歎,突然又對客廳中的人說道:“諸公,可發現奉先與一人頗爲相似?”
“相似?”
所有人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何進笑道:“我是說氣質,奉先身上的氣息,有沒有讓諸公覺得很熟悉?”
原本,衆人也沒有太留意呂布。不管怎麼說,這大廳內文士居多,武將卻很少。
聽何進這麼一說,都不禁好奇的打量起來呂布。
袁紹第一個反應過來,“董西平!”
呂布聞聽這名字,身子猛然一顫,陡然擡頭,雙目精光爆射,凝視這袁紹。
“袁大人所說地,可是那虎狼之將?”
被呂布的目光這麼一掃,袁紹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寒蟬,心裡面咯噔一下:怎地此人的目光如此銳利,竟好像刀子一樣?只怕是董西平,也沒有他這般凌厲目光。
何進笑道:“本初說的不錯,正是董家子。”
呂布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
丁原道:“奉先在幷州,有飛將之稱,掌中方天畫戟,馬前可說是無三合之敵。但不知那薰侯,有何本領可稱之爲虎狼之將?嘿嘿,依我看,我家奉先爲虎,董侯嘛,哈哈哈……”
一句話說完,原本以爲會引得衆人大笑。
哪知道所有人都沒有笑,反而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丁原。
袁紹心裡一動,“奉先本領,我未曾見過,可董侯之勇武,確是我親眼所見。其人之勇武,當世無雙。以我之見,奉先若與薰侯相較,只怕是輸多勝少吧。”
呂布握緊了拳頭,無法抑制住心中那莫名的火焰。
躬身道:“但不知董侯如今何在?小將願與他較量一番,看誰纔是真正地虎狼之將。”
“呂布大膽!”
丁原眉頭一皺,“你是何人,又有什麼身份與董侯較量?也不看看這是何處,哪有你說話的地方?還不給我滾出去……胡蠻果然是胡蠻,怎地一點禮數都不懂?”
呂布的臉,唰的白了。
其實丁原也並非是惡意。他看得出來,袁紹想幹什麼……
雖不喜呂布,但又頗爲倚重呂布。丁原出於保護地想法,故而將話題轉移開來。
可他忘記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一口一個‘胡蠻’,等同於指着呂布罵他雜種。
呂布會怎麼想?
何進連忙打圓場,“建陽何必生氣,年輕人嘛,總是有爭勇鬥狠之心,也正常,正常……來人,取我那件大紅狻猊披風,我要送給奉先,唯勇士方可披掛……呵呵,奉先可先下去用酒。”
呂布憋着氣,轉身走了。
何進笑呵呵地,正要開口說話。
這時候有管家急匆匆的進了議事大廳,“老爺,門外有宮裡來人,說是太后請老爺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