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知道你不願意承認我,但看的出來你被照顧得很好,啓華他還好嗎?”
歐陽紫有些緊張,雙手絞成一團,仿若就是爲了維持一副淡定,但是淡定卻逐漸遠離了她,不再主動配合她行事。
遠處,有些嘈雜,似乎是腳步聲,雖然很輕,連歐陽啓迪也沒有聽到,但是歐陽紫卻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年在山中生活,練就了她較之常人敏銳的耳力。
跟着歐陽凌進了書房,當書房的門一闔上時,歐陽凌輕輕嘆了一口氣,“啓迪,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惑,想要問出來,你想問就問吧,我把我所知道的儘量告訴你。”
凌媽的話帶着幾分責怪,但是隨即看到歐陽啓迪墨色的瞳仁中佈滿了血絲,才嘆了一口氣,“啓迪,她沒有下落嗎?”
歐陽啓迪淡淡開口,父親那用力地扣住他的雙肩,並沒有顧忌到用力的程度,有些吃痛,歐陽凌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收回了自己顫抖的雙手,放在身後,“你說吧,歐陽紫那畢竟是陳年舊事了,不管怎樣,風兒陪了我走了這麼多些年,我是不會辜負她的,我沒有那麼狠心。我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真相而已,這麼多年來,我想不通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讓她如此決然地拋棄我,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讓我的愛情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就算當年果真是個誤會,我們之間,讓我的愛情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就算當年果真是個誤會,我們之間,也不肯能有糾纏了,很多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何況這中間歲月無情,隔了這麼多年。再深刻,我也知道身爲一個男人,什麼叫做責任。少年輕狂,但都已經過去了。”
“你放心,你真的是我的兒子,我在認識你媽媽之前,除了歐陽紫,並沒有碰過其他女人,而我驗過DNA,我真的跟我有血緣關係。”
歐陽凌仿若看出歐陽啓迪臉上那道裂痕,他不會想歪了,想到他不會是自己的兒子,是歐陽武月跟歐陽紫的吧?
他歐陽凌不會大度到養他們的兒子,更何況若啓迪不是歐陽家的血脈,若不是自己這輩子再無子嗣,歐陽老頭子一個不會同意留着歐陽紫血液的人將會繼承歐陽家的一切。
“媽。”
原來是真的,他覺得四肢很無力,十分的無力,其實在歐陽紫告知他這個秘密時,他就有些明瞭了,但是還是倔強地不去承認,去向歐陽凌求證。
歐陽啓迪到了家,思前想後,他決定還是告訴父親,若是想要解冷鬱希,歐陽武月這個人,必須要除去,還要不動聲色地除去,最好有相當的武、力跟其對抗。
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不該向父親求援了,父母眼前看上去一副和睦融融的局面,十分的溫馨,似乎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歐陽啓迪跟着凌媽去見了母親,她果真是生病了,氣色十分不好,據他自己說是傷風感冒了,結果沒怎麼放在心上,結果越來越嚴重,現在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雷冥遠應該此刻在鬱希的身邊,笑的性命,應該暫時無憂,歐陽啓迪不得不承認若不是此刻雷冥遠在鬱希的身邊,他絕不可能如此不計後果,將別人引上山,圍攻歐陽武月。
歐陽凌昨天就回家了,只是歐陽啓迪不在而已,進了家門,凌媽就迎了上來,“啓迪,你去哪裡了,太太都臥病在牀,連先生都回來了。”
歐陽啓迪氣喘吁吁,順着他驚人的記憶,他一路按着原路奔跑,他找到了他停在山下的那輛黑色保時捷,直到車門落鎖,發動了車子,他的心,纔沒有跳得那麼迅猛了。
歐陽凌滿臉震驚,我一直以爲她或許不在人世了,畢竟找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她還在歐陽武月身邊,一時愛恨交加,“她有沒對你說什麼?”
“爸爸,我有個前提,我會把我知道的也告訴你,但是這個家,你要顧念跟你相濡以沫十幾年的媽媽。”
歐陽啓迪率先打破這片靜謐,他到底有些在意隔壁臥室內臥牀生病的母親,若是養母,還真是仁至義盡了,不會有人比她更好了,至少她對自己的態度,從來就沒讓自己感覺出來自己不是她親生的。
“結婚之前,我告訴你媽媽,我結紮過了,以後將都不會有孩子,但是你媽媽還是答應嫁給我。那個時候,她或許是太感性了,竟然說‘嫁給一個真正懂愛的男人肯定會幸福的’,她就這樣義無反顧地跟我結婚了,後來我才知道她家裡都不知道我結紮過,知道後,想要我們分開,但你媽媽死活不同意,她那時說了一句令我很動容的話‘不管他什麼身份,我這輩子就跟定他了。’”
歐陽啓迪將前天機場冷鬱希被平白無故在機場失蹤,此後因爲綁匪電話獲悉遭擄事件說起,他娓娓道來,在講到如何跟歐陽紫相遇時,歐陽啓迪發現了父親嘴角抽搐,雙手無端發抖,顯然是想要竭力剋制住無端起伏的情緒。
“那時的我,真的是被打擊到了,儘管差點死去,我還是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我被爸爸強行送入了醫院急救,傷愈之後,我就把我們原來租來的那套房子給買下來,回去過幾次,每次都是落寞而歸,長而久之,我開始振作,將原來對感情的期許全部投入到工作上,也總算有了寄託。這時候,你爺爺給我尋了一門親事,也就是你媽媽,在跟你媽媽結婚之前,我去了趟醫院做了結紮手術。我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做,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我覺得天空很藍很藍。但很快,我結紮被你爺爺知道了,他大罵一通,但是那個時候的我連死都不懼了,他又不能拿我怎樣,何況結紮已經結了,他更是無可奈何。”
歐陽啓迪露出關切,雖然跟凌媽比較親,但是畢竟從小這個母親對自己也算是挺好的,但是快要被歐陽紫這個人逼瘋了,正巧,這個時候,父親也從門外推門進來,手上還端着一碗湯。
心頭倏然一頓,歐陽啓迪回想起那個歐陽紫自己是她的孩子,那自己的身份怎麼被爺爺承認的呢?
這個時候,歐陽凌是對着歐陽啓迪的,歐陽啓迪發現父親站在面對着書房內那小小的窗戶,身形狠起來十分的落寞,仿若老了十幾歲。
儘管父親說得字字在理,歐陽啓迪還是多少能夠體會到他此刻心潮澎湃,不可能如同他言語中所說的這般看開,愛情這東西,若是能夠看開,就不會是愛情了,無力掙脫,偏要在其中掙扎,寧死也要拼上一回,那般不計後果的勇猛,纔算是愛情吧。
沒有一個人會在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被告知一直認定的母親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會冷靜,他歐陽啓迪也不例外,何況歐陽紫的身份是這般的敏感,是爸爸愛了多年的女人,又是失蹤了那麼多年的人。
凌媽倒是看出了他的緊張不安,忙寬慰道,“別擔心,就我跟太太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老太爺叮囑我們了,不準對外透露。”
歐陽啓迪鬆了口氣的同時,心頭有一絲惘然,爺爺這麼做,沒有伸張,或許是之前跟鬱希的婚訊一直被隱藏起來了,他到底還是不願意歐陽家有這麼一門身世不堪的媳婦。
歐陽啓迪追問道,他終於鼓足了勇氣,這個時候的他,手心滿是汗,緊張導致的。與其說他是在期待,不如說他在害怕。真相在某個時刻,總是令人無端恐懼,在聽到歐陽紫說“孩子,我是你媽媽啊。”這句話時,他的心就沒有真正平復過。
“鳳兒一直都很善良,啓迪,我知道的,這輩子我就算對不起任何人,也不能對不起我媽媽。這些年來,都是她一直支持着我,我纔沒有倒下,剛開始紫消失的時候,我真的是寧願就那樣死去,一了百了,那個時候的我,總覺得沒了愛情,這個世間再也沒有我存活下去的目標了。”
但是他放任思緒神遊,腳下無意識地向前奔跑,他這一刻,無比慶幸起來,慶幸起自己往常還保持着去健身房的習慣,不然這樣沒命的跑,是一項之於鐵人來說的負荷重擔。
“她是很美。”
歐陽啓迪詫異地擡起頭,冷鬱希失蹤不是被封、鎖了嗎?怎麼凌媽都知道了,若是廣爲人知,這對冷鬱希眼前的境遇來說,很不利。
歐陽啓迪腦海中浮現歐陽紫那張絕美的臉蛋,毋庸置疑,精緻完美跟藝術品無異。
“她美到世間任何男人見了都會爲其蠱惑,甘願放棄一切。”
歐陽啓迪苦笑,在哀悼自己令人震撼的身世的同時,不禁同情起父親,結紮?看不出父親還會有如此瘋狂的行爲。
“啓迪,你是一個老婦人抱過來的,在襁褓之中,爺爺當時很憤怒,但是一想到我結紮了,不可能有孩子,那時我跟你媽媽也已經結婚了,爺爺最後讓你媽媽自己決定要不要留下你,你媽媽說‘這既然是啓華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其實,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媽媽,她真的是個好女人,若不是年少時我一廂情願用有色眼光看那些上流社會的大家閨秀,或許也會愛上你媽媽也不一定,但是畢竟認識歐陽紫在先,她給了我愛情中致命一擊,我之後實在對愛情絕望了,或許我是個懦夫,一直逃避不敢面對你媽媽的感情,我們走到如今,我已經分不清楚對你媽媽到底是什麼感情,但是我知道我的餘生肯定不會少了她。”
歐陽紫推了歐陽啓迪一把,壓低聲音道,“孩子,快逃,被他抓住了,你就沒命了。就當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不要再來了。”
應該是有人來了,那個人……若是見到啓迪,肯定不會放過他,就算自己求他,他也不可能放過自己跟啓華的兒子,肯定要變相地折磨他,絕不能讓啓迪落在他的手中,難道出來時迷香下的分量還不夠嗎?這麼快就醒過來了······
歐陽凌有着莫名的感慨。其實,在跑的過程中,他能夠感受到身後有人在追趕,那距離,他一直不敢給人時間,或許是歐陽紫拖了不少時間,讓自己······
“啓迪,她是不是很美?”
在這一刻,歐陽啓迪忽然覺得以往充當空中飛人、跟父親忙於事業奔波的母親在自己心頭的形象剎那高大了起來。
歐陽啓迪想了想說道,“或許當年裡面真有誤會,她或許也是身不由己,有苦難言。”那人腳上刺目的鐵鏈,這或許是她身不由己,造成多年誤會的根由吧。
書房裡的空氣仿若凝滯了一半,滿室的沉寂,歐陽啓迪跟歐陽凌誰也沒有開口,雙雙坐在了地上,各懷心思。
歐陽凌微微鬱希,脣角向上翹起,很淡的笑意,這是歐陽啓迪頭一次真正見到父親在笑,以往他就算是笑,那笑意也沒有融到眼裡,此刻,他倒是頭一次釋然而笑,只是這笑容中夾雜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歐陽啓迪當下拔開步子,就往山下跑,他不是笨蛋,歐陽紫都拿着歐陽武月沒法子,這一刻的他,真的沒有力氣跟歐陽武月對抗。他還在前進的道路上,就被一張大網困住動彈不得,這樣的敵人讓他汗毛直豎,他需要救、兵,一個人孤軍奮戰,不可能打敗歐陽武月,何況這裡的地形,歐陽武月估計是閉着眼睛都能夠知道。
他沒命地朝前跑,腦海中冷鬱希跟歐陽紫兩張臉浮現,竟然在某一點上詭異地重複了,成了一張臉。
這樣神色激動的父親,是歐陽啓迪聞所未聞的,瞬間,他有一絲後悔,跟父親坦白,會不會將這個家破壞的支離破碎呢?
歐陽凌垂下了眼,不敢與歐陽啓迪對視,心頭繃得緊緊的那根弦就這樣吧嗒一聲徹底斷裂了,歐陽啓迪掩下眼睫,身體卻沒由來一軟,坐到了地上。
聽着父親說着往事,歐陽啓迪覺得心頭酸酸的,母親家裡,他自然是知道的,外公一直對他很好,外公家裡就母親一個小孩,希望將來後繼有人,沒想到父親這麼決然,外公對自己這麼和善,估計母親從中起了不少的斡旋作用。
她喝了藥,睡下去了,歐陽凌回頭發現歐陽啓迪還在傻愣在那裡,跟一木頭沒有兩樣,忙輕聲催促道,“出去吧,不要打擾你媽。”
“既然爸知道要對媽媽負責就好,我有事要拜託爸爸,就是……”zVXC。
“爸爸,這是真的嗎?”
歐陽啓迪視線從父親身上遲遲沒有收回,盯着他背部某一處平靜地說道,“昨晚,我見到了歐陽紫。”
“爸爸,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媽媽也知道了嗎?”手再動一。
歐陽啓迪並沒有說出歐陽紫腳上還纏着無法使其行動自如的鐵鏈,眼中一黯,“她說我是他的兒子。”
歐陽凌身子一僵,倏然轉過神來,估計是轉得太快,差點閃了腰,他衝動上前,抓住歐陽啓迪的雙肩,“你見到她了?”語氣中明顯的不敢置信,“在哪裡見到的?”
他便沒有繼續講下去了。
“就算當年她身不由己,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這些年,或許父母在外奔波,或許是父親不敢真正面對自己····
“我會幫你救她出來,此事就不要告知你爺爺了,老人家血壓高,受不得刺激。我們不熟悉地形,肯定要吃虧,還是跟警方合作,我跟警、局的高、局、長曾經是同桌,這保密行動肯定是可行的。這邊我讓警、局、派一隊精英來,那邊聯繫下xx鎮的警、衛,熟悉地形,這樣有利於我們找到他們的老、巢。依你之見,我還是夜晚行動爲妙,那歐陽武月不是省油的燈,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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