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陽啓迪躺上去的時候,冷鬱希的四肢就頓時纏了上來,她的睡相極差,似乎要讓人抱着才能睡。
歐陽啓迪關了檯燈,黑暗中,他墨色的黑眸比起黑夜來得耀眼多了,他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想要人抱着睡覺的人,都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
那本書說的是兒童心理學,但是這放在她的身上,似乎也很合適。
“t市附醫?對,就是t市附醫,我送鬱希去的,她昏過去了,臉色慘白,嚇死我了。”
雷冥遠很討厭僚那種探究的眼神,仿若他陷害無知少女一般,他回答時的語氣有些陰冷。
“孩子是我的。”
實在受不了德語跟維也納的人,最後,雷冥遠直接找到了諾斯集團,上門找僚,強龍不壓地頭蛇,在維也納,佩拉家族地位很高,他一個人漫無頭緒滿大街地找冷鬱希,瞎找一氣,找得到纔有鬼。
冷鬱希,她……
僚呢喃道,生硬地咬着中文,他的臉色有些陰沉,這個破醫院,還真是害人匪淺,當成他可是被忽悠得團團轉,那個上了年紀的護士,還是在他的威逼下才找院長來幫鬱希安排住院事宜的。
歐陽啓迪也看出來冷鬱希厭倦了維也納,每當那羣熱情好客的人主動攀談,嘰哩咕嚕地說着德語,冷鬱希的臉色是那種極爲隱忍的,她剋制得可真是痛苦啊。
僚自言自語,滿臉的得意,仿若他說的已經成了真。
當冷鬱希跟歐陽啓迪坐上巴黎的航班時,雷冥遠還在維也納街頭晃盪,他跟冷鬱希一樣,不太會說德語,他頭痛極了,他會很多國語言,但就是對德語不精通。
雷冥遠並不是欠揍,而是他體力不支,前些日子睡眠不好,每天根本就沒有睡幾個小時,凌晨又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來到維也納後,他一分鐘也沒有停歇,就迫不及待出門找人了。
冷鬱希,可惡的冷鬱希,說不定正跟歐陽啓迪在哪個地方快活呢,而他竟然像個傻子一樣,見到人就詢問,拿着的還是冷鬱希一張拍得不太清楚的照片,那張偷。拍的照片就是英若芳曾經拿走過的一張,雷冥遠並沒有洗一張,而是洗了三張。
“你不要以爲沒有血緣關係就欺負鬱希,是個哥哥,還做出如此禽獸不如這等事。”
僚滿意地退後一步,湛藍的瞳仁中佈滿了饒有興味,他頗爲得意以及滿意地欣賞起自己對雷冥遠手下留情後的傑作。
僚那帶着濃重異國強調的“哥哥”兩字怎麼聽起來是如此的刺耳,很諷刺,雷冥遠藍色的瞳仁中當下慍怒逐漸淤積,渾身戾氣隨着釋放,衝着僚吼了出來,“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是你的哥哥。”
其實,當冷鬱希叫雷冥遠“哥哥”時,雷冥遠的心情是複雜難測的,其中,有五分是覺得親暱,又有五分聽起來是諷刺,他的心裡頭就如同拉鋸戰一般,總是無法找到支撐的平衡點。
此刻對僚來說,正是痛宰敵人的好時機,他趁着雷冥遠節節敗退之時,猛攻瞎揍一通,也顧不上凌亂的章法,反正他是打了個痛快,打得雷冥遠鼻青臉腫,俊臉、身體上估計淤青部位無數。
僚帥氣地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抖去了上頭的灰塵,他扭頭之際,瞅了一眼看上去有些狼狽的雷冥遠,後者坐在地上,鼻青臉腫,唯獨那雙藍色的雙眸愈發深邃冷凝,勾起的脣角上揚,看上去竟然似乎心情頗爲愉快。
雷冥遠站在辦公室內,僚饒有興味地打量着他,還忍不住調侃道,“哥哥,你遠道而來,是爲了見我這個妹夫的嗎?我真是感到受寵若驚,太榮幸了,請坐,呆會兒秘書自然會奉上咖啡的,不知道你喜歡喝的是哪一種口味的咖啡?”
鬱希,她也是這種人吧,她渴望溫暖,她害怕孤獨、寂寞。
他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經受不住。
既然會說英語,那就去歐洲吧,下一站……法國,浪漫之都巴黎。
當日的冷鬱希,她看起來很嚴重,閉着眼睛,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額頭還冒着冷汗,滿臉的蒼白,漂亮的脣角血色全無……
雷冥遠剋制住怒火,妹夫?這個名詞讓他聯想到歐陽啓迪,如今歐陽啓迪倒是他雷冥遠名正言順的妹夫了,這在他人眼裡,但是他雷冥遠是不會承認歐陽啓迪的身份的。
歐陽啓迪跟冷鬱希在維也納才呆了一天半,就結束了在維也納的旅行,因爲冷鬱希實在受不了維也納人嘰哩咕嚕說着德語,不管你是開口跟他講中文還是說英語,他們就是不主動跟你說外語,嘰哩咕嚕熱情地用德語跟你對話。
僚質問道,語氣不善。亂。倫。關係,就算他再開放,也無法接受。他曾從冷鬱希的眼底看出她對雷冥遠的情意不是一般的深,但她畢竟太年輕了,而雷冥遠,又太有城府了,足以營造出一個假象,讓她飛蛾撲火,爲其犧牲自我。
僚直接攻向雷冥遠的小。腹……關書過黑。
雷冥遠倒退一步,頭微微一側,僚的拳頭並沒有擊中,但是僚向來是個狡猾的人,他最喜歡的招式是“聲東擊西”,雷冥遠避過了第一個回合,殊不知僚的第一個回合僅僅是假動作而已,他接下來出手走的纔是正場。
在心頭酸澀的同時,雷冥遠覺得眼角也有些酸澀,他下意識閉上眼睛,靠着牆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纔再次睜開眼睛。
幸好手頭上還有兩張,他便並沒有計較了,其中有一張是夾在雷冥遠的皮夾內有一些日子了,所以此刻他找人便派上了用場。
在歐陽啓迪牽着冷鬱希的手轉身離去之時,他們沒有看到一身深色正裝的僚正從裡頭出來,後頭還跟着幾個諾斯集團的高級主管,他們似乎匆匆要趕往另一個地方,跟冷鬱希擦肩而過,反向而行。
他恨恨地想:冷鬱希真是他雷冥遠的災星,哪個國家不好去,偏偏要來維也納,他真懷疑她是故意折磨他的,可惡的維也納語,他大學時選修至一半放棄的語言,他的導師不得不承認天才也有不完美的地方。
每一次,歐陽啓迪看到她笑了,就知道她是真的開心,他很高興陪着她的這個人是自己。
就這樣抱着她,歐陽啓迪覺得整個人很充實,這算不算做是她對他依賴的開始呢?
想起當日發生的一幕幕,僚還是有些後怕,抱起冷鬱希便跑到路中央攔車。
僚那表情讓雷冥遠衝動地問出了這麼一句,問完之後,他又有些後悔,自己竟然跟這個人自以爲是的大男人議論冷鬱希。
他反倒對婚姻開始有了莫名的期待,更確切的說,可以認爲僚對冷鬱希當自己的人生伴侶,有了新鮮的期待。
僚一把扯去身上那件意大利手工縫製的高級西裝外套,隨意一丟,大步朝雷冥遠走去,當下右拳就朝着雷冥遠的眼角掄去。
直到他自己拳頭酸了,才揮了揮手,放了雷冥遠一馬。
諾斯集團。總裁辦公室。zvxc。
可惜的是,這一張注重的是冷鬱希的側面,並沒有將她整個人的效果拍出來,五官不清晰,加上維也納是時尚之都,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找人就更加不容易了。
這一夜,歐陽啓迪睡得很熟,冷鬱希也是一夜好眠,兩人相依而偎,相擁而眠,是這般的自然,並沒有多少尷尬產生。
“鬱希她懷孕了,你不是跟我說笑吧?”僚眯起他那雙漂亮湛藍的瞳眸,錯愕地睨了一眼雷冥遠,又忍不住揚高了音量,“哥哥,你接下來不要跟我說這個孩子是你的?”再異國他鄉,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靚麗風景,都讓冷鬱希大開眼界,忙碌而充實的旅行,讓她開始時不時綻放笑顏。
在維也納,冷鬱希見識到了僚的諾斯集團,那一棟大廈,歷史悠久,很是氣派,外頭站着很多保安,冷鬱希本想去感謝一下僚的,但是看到這麼多保安,她萌生了棄步的念頭。
“那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
“是,我是她哥哥,但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
“哥哥,你不會看到妹夫我太激動了吧?鬱希有沒有跟你過來玩?我還真有些想念她了,上回還是我送她去的醫院呢。算起來,我當了她一回救命恩人,想必她對我也有了不少的好感吧。”
歐陽啓迪適應良好,倒是冷鬱希,一臉的鬱悶。
“唔……”
晴天霹靂,僚的話鑽入雷冥遠的耳中,讓他忍不住瞠大了眼,他的薄脣越抿越緊,藍色的瞳仁閃爍着兩簇火苗,灼燒得厲害,他薄脣逸出的幾個字極盡咬牙切齒,“你說上回她被送進t市附醫是你送她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冥遠終於承認自己過於衝動,盡然什麼找人計劃都沒有想過,就衝到維也納來了。
維也納是時尚之都,在維也納,他們少不了要去購物,歐陽啓迪在上飛機之前,就關了手機,所以兩人的旅行都是分爲愉悅的,沒有外人的幹。擾。
但是就算他儀表再光鮮亮麗,他的實力再強,他雷冥遠決不容許僚牽扯到冷鬱希之中,一個歐陽啓迪,已經讓他十分頭痛了,再來一個僚,他肯定會手忙腳亂,被打個措施不及。
“哥哥?”
在街頭晃盪找人的經歷,讓雷冥遠十分後怕,若是歐陽啓迪不帶冷鬱希回t市,一直改變着落腳點,他雷冥遠就算僱傭私家偵探,也是拿他們毫無辦法,苦追不上他們快一步的步伐。
這僚還是個公爵呢?
雷冥遠忍不住痛吟一聲,捂住男人身上最敏感脆弱的部位,高大英挺的身子了趔趄幾步,半蹲了下去。
他那口蹩腳的德語生硬又不流利,跟人交談,倒是讓那邊的人先受不了堵住了耳朵。
英若芳拿走了一張,雷冥遠也發現有一張沒了,他清楚地記得夾在雜誌中的,但是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不是她哥哥嗎?”
這個時候的僚,自然是沒有想到冷鬱希會來維也納,他是因爲家裡出了點事情,迫不得已提前結束了他的逃婚生涯。不過,經過這一次t市之行,他倒是並沒有對婚姻產生望而生畏的感覺了。
雷冥遠本以爲是歐陽啓迪送冷鬱希去的t市附醫,沒想到這件事情中,還冒出了個僚,摻和其中。
他更加相信他們會更加幸福,只要她的笑顏繼續綻放甜美……
僚心情不錯,見到雷冥遠,他就想到了冷鬱希,冷鬱希如今是他期許中的新娘人選,對待未來的小舅子,他心情飛揚,很不錯。
那個九周,讓雷冥遠確定孩子是他的。他藍色的瞳仁劇烈一縮,心,微微悸動着,那悸動不是來源於高興,而是酸酸澀澀的。
誠然,雷冥遠跟僚的這一番較量,雖然是輸了,但是他壓抑的情緒倒是發泄出了不少,他被堵得難受的心頭經過僚的拳頭,倒是舒暢了不少。
所以說,僚跟雷冥遠的這一番較量,他贏得輕鬆也有一定的道理,雷冥遠本身並不弱,他練過幾年的防身術,身手敏捷。若是在以往,他必定會還以顏色。
此刻他身在人家的地盤上,有求於人,一番汗水大戰後,他倒是愈發清醒眼前的這人在維也納的地位,能夠幫自己找到冷鬱希。
“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