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人都退下去了,只有趙老太太與採清兩人。
“給大房的信你都扣下了吧?”採清聽到老太太問這個,不知是何意,還是點點頭,趙老太太擰着眉,“當初說是給大房送信,我暗下卻讓你把信扣下,就是不想大房因爲二丫頭與咱們有隔閡,二丫頭讓人送到驛站的信你可還留着?”
採清點點頭。
這些事情都是老太太私下交代的,不讓人知道,所以這事除了她誰也沒有告訴。
趙老太太犯起愁來,“眼下要緊的是把二丫頭給哄過來,到底她還年小,這樣大房那邊就不會知道京城事情。”
在大兒子那裡也好交代了。
採清不忍心的提醒老太太,“那鍾小將軍知道了二姑娘的事情,指怕這事也瞞不住,到是咱們去的信裡一點也沒有提起,只說二姑娘很好,到時大老爺那邊問題來,老太太這邊不好答覆。不過到底是母子,老太太若跟大老爺服個軟,大老爺難不成還能一直爲難老太太不成?讓奴婢來說,老太太也不必擔心,到不如大大方方的給大老爺去封信,把二姑娘的事情簡單的寫一下,大老爺心裡不滿也不會說老太太,日後老太太只管對二姑娘好,總能讓大老爺忘記了過往。俗話說的好,這母子之間哪有隔夜的仇。”
採荷出了事,趙老太太身邊只有採清一個,她向來是看重信任採清的,這番話若是別人說出來,趙老太太必定會惱了,可是採清說出來的,趙老太太到聽進去幾分,“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可你也都看到了,二丫頭的這些事情,讓我怎麼開口和老大說。”
要怪只怪她當時太糊塗。沒有留條後路,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採清看出來老太太是悔了。“要說這前面的事,是二姑娘糾纏男子,老太太管着也無可厚非,大老爺那裡也怪不到老太太身上,後面的事情卻是與老太太無關,都是四房做出來的,老太太自然沒有責任,這若是有責任也不過是沒有管好府中的事。可老太太年歲大了,府內的事情早就交給了二房,論起來又扯不到老太太的錯,老太太還有什麼擔心的。”
採清的話說得趙老太太眼前一亮,“好好好,說的好,我原本也沒有做錯,還有什麼心虛的,那你現在就給大房寫封信,把二姑娘的事情前後都寫進去。就按你今天說的寫,明天找人送到西北去。”
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趙老太太臉上滿是喜色。“你跟在我身邊也這麼些年來了,眼下該給你找戶好人家,只是我身邊也沒有個當用的,又捨不得你,我如今在二房,你看二老爺怎麼樣?到不如我做主,你給老二做姨娘,日後還可以在我身邊服侍,若給老二生下個一子半女的。也有我疼着。這些年來二房只有兩個子女,我疼着侄女。也不好多說,可總不能因爲這個而誤了趙家的子嗣。”
明明是爲自己着想。卻說的很正義一般。
想到二夫人,採清打了個冷戰,“有好太太疼愛着,奴婢一輩子也不嫁,就在老太太身邊服侍。”
不是不想嫁,是不敢嫁爲姨娘。
趙老太太卻把她的回決當成了害羞,也沒有多說,只想着尋個機會跟馮氏把這件事說了,這才歇下。
次日,趙老太太的信並沒有送出去,京城又發生了暴亂,這次卻不如上次,更有人指說是征討當今皇上嗜兄,要以維護皇室正統爲名而起義的大臣,甚至與蕃王聯手。
這下子京城大亂,南方的蕃王造反,京城裡的難民趁機四處搶砸,禁衛軍和郊外大營的人早就去與蕃王的叛軍對抗,京城裡的難民根本沒有人能壓得住,各大世家卻沉不住氣了,紛紛帶着家眷出逃,一時之間滿街都是往西北出逃的馬車,護着馬車的護衛更是隻要有難民靠上前來就直接揮劍,一進之間京城的街道上血流成河。
各大世家往外出逃,雖早有準備,卻還是太沖忙,特別是趙府,根本沒有一點準備,又沒有多少護衛,眼看着難民就要衝進府裡來,正當這個關頭,古言帶着護衛趕了過來,將難民趕走,更是讓二房馬上收拾東西出城,馮氏這時才發現古言身後護着的幾輛馬車裡坐着的正是四房。
趙老爺子的腿還沒有好,被人擡到了馬車上,“讓人去叫三房和五房也收拾東西出城,再讓人回老宅接了元喜。”
趙老太太跟着一起上了馬車,“把家裡的糧都帶着,那些擺設就不要了,保命要緊。”
難民見人就搶就殺,聽說隔壁院裡的人都被殺了,一陣陣的哭聲傳來,只剩下幾個七八歲的孩子,馮氏經了先前難民的衝撞,此時也慢慢的冷靜下來,讓人去收拾東西,一邊派了身邊的妍秀去曹家,“一定要讓大小姐快點,衆人約好了在城外的三裡坡匯合。”
妍秀鄭重的點點頭,出府前用包把頭髮包上,又換了破舊的衣服往曹府而去。
三房那邊住的宅子不大,難民到是還沒有衝到這裡,可四下裡的人都在收拾東西外逃,三房自然也沒有閒着,高氏讓人把值錢的和糧都在了自己坐的馬車裡,只留下能坐人的地方,把東西收拾好就用了三輛馬車,聽到外面說舅夫人來了,高氏忙讓人進來。
敏氏沒有下馬車,從簾子探出頭來,“都什麼時候了,還來這些虛禮,大姑奶奶也快上車咱們出城吧。”
趙玉然正忙着讓護衛把馬車裡的糧遮好了,“是啊,快上馬車吧,父親那邊派來人說到城外的三裡坡碰面,咱們也快走吧,別耽誤了時辰。眼下拖的時間越久,對咱們越不利。”
高氏也沒再多說,叫了抱痕過來,“丫頭婆子可都辦妥當了?”
“願意留下看宅子的,每人五兩銀子,等這亂過去了,夫人自會回來,若不願留下的,每人給了十兩銀子,都打發走了。”
高氏點點頭,這才叫了女兒和兒子上馬車,高氏和趙玉然坐一輛,趙元晴帶着自己身邊的丫頭和高氏身邊的丫頭,趙鶴則與高子騰一輛馬車,加上敏氏坐的和高府與三房的東西,六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往城外三裡坡駛去。
五房趙玉樊打與包氏合離之後,就整日裡在府裡喝酒與丫頭廝混在一起,趙老太太派了人到五房的時候,趙玉樊醉的不醒人世,一些下人知道京城亂了早就跑了,只留下三個妾氏守在府裡,看了這樣,直接讓人收拾了東西,把錢財和糧食裝到馬車上,又把趙玉樊擡上去,就往城外走。
只有趙府老宅那裡,趙老太太派的人半路遇到難民,被打暈根本沒有來得急通知到,等衆人一路顛簸趕到三裡坡碰頭的時候,後面的難民看着這些個馬車也跟了上來,各世家簡單的打個招呼,留下一些護衛在後面攔着難民,前面的衆人則連夜趕路,一直到天亮,算着難民追不上來了,衆人這才找地方停下來小歇片刻。
一路只顧着逃命,趙府的人也沒有注意到少了趙元喜的馬車,京城裡,元喜還呆在府中,直到有人聽到各世家都逃出京去,甚至趙府的四房都走了,獨留下二姑娘一個,府裡的下人就偷了糧食都逃了。
元喜知道的時候,就是綠竹黑着臉回來,“姑娘,府裡就只有咱們兩個了。”
見姑娘看自己,綠竹就紅了眼圈,“糧食都被偷走了,下人也都跑光了。”
“怕什麼,咱們又不是沒有糧。”元喜問她,“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奴婢去廚房的時候,只有一個婆子在那裡,正在收拾東西要逃,被我撞一了,她說趙府的四房都逃出京了,二姑娘自求多福吧,這個時候誰不顧自己的命,奴婢攔不住她,她就走了。”
“四房人都逃了?”元喜挺驚呀的,她是驚呀這麼快,還以爲要等着日子呢,“那正好,還不用咱們打擾他們了,不然到時咱們逃了,弄的他們到說咱們這做主子的薄涼,把咱們做的東西都包好,晚上咱們就去房媽媽那裡。”
現在京城裡亂成這樣,房媽媽想打聽她的消息也容易,怕是不用他們去,房媽媽就會找來。
果不其然,綠竹的東西還沒有收拾完,房媽媽就來了,和她一同來的還有包易和李習安,三人趕着一量老牛車,這車上面堆完了草,在看三人穿的更是破舊。
元喜迎了出去,“媽媽,糧被人搶了?”
心卻沉了下去。
房媽媽聽了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來姑娘也被騙了,這是李公子出的主意,說坐着馬車反而會引得人注意,到是這牛車拉着草,一看就是窮人,誰會知道草裡下面遮着的東西,姑娘放心吧,糧一粒也沒有少,都在牛馬上呢,咱們不這樣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姑娘快收拾一下,咱們也出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