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俯身倒地的過程中,身子還沒有接觸到地面,鋼化的身體已經迅速恢復成血肉之軀。
異能之力狂猛地撤回凌陽體內,凌陽胸口處的封印突然爲之一滯,就像狂奔中的人,突然被石子絆倒一樣,出現了短暫的停頓,立刻撤掉了吸力,散發出的黑氣頓時四散開來。
凌陽的精神爲之一振,頭目倏然一清,呈現出迴光返照的身體狀態,單手在地上一撐,側身翻轉了兩圈,重新站立起來。
後腰上的傷口血流如注,受了貫穿傷的手臂也難以動彈寸毫,凌陽心知再支撐不了多久,已經暗暗咬碎了一顆後槽牙,和着血液吞到肚子裡,彷彿沒看到身後劈砍而來的兩柄戰刀,夷然不避,不敢再異化成耗力甚巨的“鐵獄囚徒”,反而鼓脹起肌肉,催動僅存的異能之力,異化成一名不完全形態的“山岩巨人”。
凌陽硬是拼着捱了兩刀,縱身躍到羅圖身邊,雙膀較力,一下子掄飛了兩名圍攻羅圖的殺手,隨即故技重施,一手拎起渾身浴血的羅圖,高高甩上了六層樓頂,這才重新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羅圖先是被六名刺拳者死死圍住,而後又衝上來不下五六人,十幾名無極高強的武者,任是羅圖使盡了全身解數,不惜分神使出“潛蹤者”的能耐,只是異能氣息被十數名殺手牢牢鎖定,無論藏匿何處,都會第一時間吸引來三把以上的刀子,雖然滿身浴血,不過都是皮肉上的刀口,並沒有傷到筋骨。能在十幾名成熟刺拳者的夾擊下,苦鬥千招全身而退,羅圖這個大名,定會在江湖上名聲大噪。
凌陽接連異化,極度透支體內的異能之力,全憑着胸中一口氣息支撐,這會兒見羅圖亦逃出生天,石化的聲帶震動着,發出一聲含混不清的:“走!”
羅圖喘息了一會兒,見凌陽拳腳間章法凜然,以爲凌陽尚且能夠支撐,立刻催動精神異力,身形消失在原地。這一下如同虎歸山林,龍潛深淵,圍攻大龍的一名殺手,連人影都沒看到一個,就被捏碎了喉骨,噴血栽倒,死不瞑目。
羅圖連下辣手,接連幹掉了三名殺手,沒想到圍攻凌陽的殺手,迅速分出來一小批,重新鎖定了羅圖所在的位置,痛下殺手,刀光接踵而至。
羅圖大感驚異,這些刺拳者殺手雖然處於成熟期,能夠清晰感應到羅圖發動異能之術時探傳出的微弱磁波,不過羅圖身爲一名潛蹤者,最是以神鬼莫測的身形步伐著稱,那些殺手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不僅能探查到羅圖的位置,還總是隱隱封鎖住羅圖行動間的軌跡。
羅圖凝神觀察了片刻,終於看出些許端倪。原來這些殺手的耳廓上,都佩戴着一枚微不可察的微型語音接收器。看來一定是有一名類似於“透望者”的厲害傢伙隱藏在暗處,時刻關注着羅圖的動向,把羅圖下一步行動的軌跡,即使傳遞到殺手們的耳朵裡。
羅圖沒想到圍殺者們計劃如此周密,已然設下了一個死局,暗歎一聲,手中的狗腿刀連連爆出刀芒,瞬間劈退開三名殺手,露出包圍圈的一絲空隙,身形頓時顯露出來,虎吼連連,顯然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誓要與同伴們共存共亡。
凌陽接連轟出十幾拳,即使一身岩石般堅硬的肌肉,也大覺力不從心,感覺到自身精神力的衰竭,殺手們的刀拳攻在身上,已經由麻木轉爲隱隱作痛,心知很快便無法保持住“山岩巨人”的異化形態,心裡涌起一陣深深的悲哀:“想我凌陽狡計多端,沒想到卻落入別人設下的死套,這算不算得是報應?”
心念電轉間,又想到楚婉儀身陷銀行內部,生死未卜,說不得只好掙命,舌尖早已咬破,突然霹靂大喝一聲,憑空拔地而起,直奔着尤世龍的辦公室窗戶衝去。
凌陽剛剛衝上半空,身後的追兵也跟着高高躍起,一名斷水耕農手裡細長的斬馬刀,長虹貫日般斜劈向凌陽的腳腕,如果被這一下劈實,凌陽的一隻右腳算是保不住了。
耕農原以爲凌陽會下意識地避開刀鋒,然後便會從高處跌落,重新落入包圍圈,不曾想到的是,凌陽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又怎麼會捨不得殘損肢體,根本沒把及體的刀氣放在心上,身子繼續拔高,拼着丟掉一隻腳,也要穿進銀行裡,維護楚婉儀的周全。
就在凌陽遇險的一瞬,李紅袖和胖子率兵殺到。剛剛在外圍清理掉十幾條攔路的小雜魚,李紅袖正坐在車裡,罕有地點燃一支細長的女士煙,淺淺地吸了一口,眼見手下的百十號江湖漢子殺進戰團,面色獰厲道:“連我李紅袖想保的人都敢下手截殺,這幫人該死!”
李紅袖話音剛落,生力軍們已經撲入了戰團。上百個身形雄壯的江湖豪漢中間,還夾雜着十幾個看似風燭殘年的老人,賣地瓜的張老頭,和異化成“天一水神”形態的吳老太太,其餘的老傢伙們,各個身懷絕技,都是退隱江湖已久的異能之士,曾經受了盜帥的恩惠,終生守護在李紅袖的身邊。這羣人拼殺進去,正似虎入羊羣,立刻便有十幾名刺拳者殺手同時殞命,剩下的,也只不過是拼命掙扎,全軍覆沒只是早晚的事情。
李紅袖深知羅圖和凌陽等人的能耐,本以爲對付區區一個尤世龍而已,這幾個人已經綽綽有餘。李紅袖心思細膩,到底不太放心,派出手下精明強幹的探子,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向。
直到探子回報,說附近的街道,全都被一羣名不見經傳的硬手圍護住,李紅袖才意識到事態嚴重,立刻點起兵馬,悍然殺到,這纔在閻王殿前,黃泉河畔,把凌陽一干人的性命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