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警方這次專項行動私底下完全針對於十三太子一夥人,不過文件上卻寫的清清楚楚:打擊一切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很不幸,靳凱和錢多多一幫人正好符合被打擊的條件。
按照猴子帶回來的消息,十三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同樣在第一時間有所風聞,早已逃匿得乾乾淨淨,在縣城內經營的生意全部關門,幾個骨幹也被當官的老爹送往外地去避避風頭,只剩下手下一羣小弟沒頭蒼蠅般到處亂竄,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猴子的一個手下本來一直蹲在十三太子旗下的一家夜總會門外盯梢,親眼看見一個胖女孩,被幾名打手塞進一輛金盃麪包車,朝縣城外駛去。那名手下連忙驅車追趕,一直跟到大學城附近,看到女孩被押進一座廢棄的倉庫,只剩下一名司機駕車走掉,趕緊打電話把情況通知了猴子。
猴子讓手下緊緊盯住車庫的動靜,唯恐人被轉移到別的地方,自己慌忙跑回來報信。
原來十三太子的老大從縣委和縣公安局收到消息,知道這次行動主要針對的是昨晚的騷亂,本來自己的一干生意就不怎麼幹淨,如今鬧出這麼大的亂子,怕是大勢已去,在省廳的威壓下,小小的縣城領導根本就保不住自己,這才狠下心,拋掉多年來在縣裡苦心經營的成果,帶着鉅額存款逃之夭夭。
十三太子的老大外號貝勒爺,是縣建設局局長王華的公子,這些年依仗着老爹手中的權利,聚集遙控手下的小弟到處圈地,打砸放火到處搞暴力拆遷,積累了不小的財富。貝勒爺的老爹對兒子的所作所爲心知肚明,不僅不加以制止,反而利用職位爲兒子大開方便之門,父子倆沆瀣一氣,斂財無數,壓根兒是一丘之貉。
這次專項打擊的風聲剛傳到縣裡,在縣城官場出了名的一把簾的公安局長張大民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讓王華父子好自爲之。王華父子的大部分財產早就轉移到瑞士一傢俬人銀行的不記名賬戶裡,根本不怕查。所以王華只是讓兒子趕快出去躲躲,等事情平靜過後找門路出國,自己則照常上班,沒有絲毫慌亂,強大的心理素質可見一斑。
貝勒爺繼承了父親精明幹練的優秀基因,立刻乘坐一輛不起眼的捷達車,朝江北駛去,根本沒上高速,而是沿着公路一路朝北疾馳,準備從東港市轉道去省城躲上一段時間。車子剛下江橋,貝勒爺驀然想起還有一個人質被手下的小弟控制着,頓時轉起了心思。
貝勒爺心裡也很惱火。前幾天有一個陌生的南方男子通過手下找到了自己,開出三百萬的天價買虎爺手下一個司機的命。貝勒爺當時一口回絕,三百萬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不過在法制健全的現代社會,早已經沒有人冒着天大的危險從事殺手這個行當,而且貝勒爺財力雄厚,犯不着爲了這點錢以身涉險。貝勒爺也知道虎爺不是好惹的,當場把那名南方男子趕了出去。
十三太子的老三是一個純粹的黑道分子,沒有任何政府背景,靠着不畏生死敢打敢拼走到今天的位置,而且老三家底薄,吃喝嫖賭無一不精,早已經入不敷出,社團的那點分紅還不夠老三春宵一度,見狀起了歪心思,趁貝勒爺去外市談生意的空當,在一家酒店的高檔套間裡找到了陌生男子,表示自己可以代表十三太子接下這單生意。
陌生男子很高興,當場點了十萬元現金給老三做定金,而且把一張存有二百九十萬的銀行卡交到老三手裡,承諾事成後把密碼告訴老三,並且交給老三一打厚厚的照片,告訴老三這個年輕人是虎爺的司機,名叫凌陽,因爲品行不端拐走了自己老闆的小三,老闆這纔派自己花高價買凌陽一條性命。
老三窮急的人,驟然得到如此多的現金那裡還顧得上打聽他們之間的破事兒,答應不迭,立刻發動手下一衆小弟打探凌陽的消息並死死盯住他,一有機會立刻下手。
老三手下的兄弟好不容易把凌陽和他的一個朋友堵住,卻意外地沒有得手,因爲那兩個傢伙打鬥經驗豐富,打不過就跑,而且跑得比誰都快,老三已經收了人家的錢,一咬牙,冒充貝勒爺發下江湖追殺令,在整個縣城懸賞外圍人員追查凌陽的下落。
就在當晚,那個陌生男子撥通了老三的電話,解釋說自己搞錯了名字,目標人物名字不叫凌陽而是叫錢多多,不過目標還是原來那個人,只是弄錯了名字而已。老三當時還很不耐煩地詛咒這些南方佬做事教條,你管他叫什麼名字,只要是這個人就好,他最後只有一個稱呼,那就是死人。
直到當晚大學城裡鬧出了大動靜,剛回到縣城的貝勒爺才知道老三竟然揹着自己搞出這麼多事,大怒之下對老三執行了家法,當着許多幫會成員的面切掉了老三的一隻手指。等到貝勒爺想派人去大學城控制局面的時候已經晚了,惱羞成怒的張大民已經發動警力,進行了大規模的抓捕,貝勒爺也毫無辦法。好在目標人物並沒有死亡,事情還沒有達到不可收拾的局面。貝勒爺也只能自認倒黴,根本沒太當一回事,想着過一陣子平息後再使錢慢慢往出撈人。
貝勒爺根本沒想到會鬧到現在的局面,嚴重程度已經大大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不單單是替老三擦屁股,竟然驚動了省公安廳,把自己逼迫到跑路的地步,貝勒爺心裡大恨,卻又毫無辦法,知道老三抓了一個女孩當人質逼目標人物就範,趕緊撥通了老三的電話,讓老三把善後工作做好。
沒想到頭腦簡單的老三卻誤解了貝勒爺的意思。
貝勒爺的本意是讓老三或是重金許諾或是暴力威逼,讓那個女孩把緊口風不要亂說話。老三卻會意成要把人質殺掉後毀屍滅跡,別留下任何證據,於是自作聰明地讓手下打手把林靜拉到大學城一個僻靜的地方弄死,再把屍體僞裝成自殺的樣子扔回宿舍內,讓警方一頭霧水,無法破案。
其實老三心裡也很憋屈,爲了這單買賣,老三失去了一根手指,花費了數不清的人力物力,本來想着事成後能大撈一把,只是老三最後頹然發現,陌生男子交給自己的號稱存有二百九十萬的銀行卡如今居然是凍結狀態,再說沒有密碼也無法取出。眼見陌生男子之前付給自己的十萬塊根本不夠支付手下小弟們的“辛苦費”,老三也只能認栽,拿着那張根本取不出錢的銀行卡,當着手下的面插進自動提款機裡展示一下根本取不出來的鉅額餘額,承諾事成之後每人分發五十萬。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兩名多次因傷害罪入獄的打手貪圖老三許諾的五十萬“辛苦費”,冒着危險把林靜弄進技師學院附近的一個倉庫,獰笑着將林靜推搡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順手從腰後抽出了刀子。
經受了半宿的折磨,林靜顯得十分狼狽。彎曲的頭髮被汗水粘成一綹一綹地粘在額頭,本就被肥肉擠成兩條小縫的眼睛充滿了血絲,兩頰高高腫起,嘴角掛着凝固後乾涸的血液,左側眼角有明顯的撕裂傷,鼻樑也歪到一旁,身上衣衫凌亂,鞋只剩下一隻,看起來受了不少苦。
林靜的雙手被尼龍繩反綁在身後,手腕被勒出深深的印痕,也不掙扎,只是怨毒地盯着兩名打手,自始至終沒有露出絲毫屈服求饒的神色。
其中一個打手一臉嫌惡地蹲了下來,用刀身拍打着林靜的臉,揶揄道:“本來哥倆兒想着好好樂一樂再送你上西天,沒想到卻碰到這麼個貨色,老子連硬都硬不起來。我說你這丫頭長得可真夠醜的,不過人醜不能復生,拜託你下次投胎的時候看準個漂亮點兒的卵子再往前衝,節哀吧,醜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