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糧店裡除了被炸斷手腳,躺在地上無力呻吟的工作人員和普通民衆,只剩下凌陽一人。
凌陽拽出腰間最後一個彈夾,喀嚓一聲推進微衝的槍柄,隨手拎起身邊一名身着藍色大褂,被子彈打穿了肩膀的糧店工作人員,遮擋在自己身前,半蹲着向窗口移動過去。
凌陽用槍管在窗櫺上敲擊幾下,待到外面安靜的一些,放聲喊道:“我手裡有人質,我要一輛直升機,沒有直升機的話,裝甲車也行……哎我靠!”
凌陽學者港臺警匪電影裡匪徒的談判方式,想要挾持人質,要挾一輛車逃之夭夭。沒想到外面的軍警根本不理會凌陽那一套,回答凌陽的,只有子彈轟擊在水泥牆體上的乒乓聲。
射進糧店裡的流彈,在牆壁上折射幾個來回,其中一顆正好擊中了人質的後腦。凌陽憤憤的扔下手中的屍體,狂吼道:“我手裡有很多人質,你們最好放聰明點,知不知道什麼叫國際人道主義精神?我已經投降了,你們不能殺俘虜啊!”
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後,凌陽不得不異化成“鐵獄囚徒”的異能形態,精鋼鑄就的身體,被子彈彈射得叮噹作響。
外面的一輛裝甲車裡,跳下來一名部隊裡的高級軍官,高杆挺直,在周圍端着上膛步槍的士兵圍護下,踢了踢那名金髮死士的頭顱,吩咐身邊的警務廳長道:“這是一場針對我國的,有計劃,有預謀的國際恐怖襲擊。歐洲有一位反恐鷹派領袖曾經說過,抓到恐怖分子就要當場槍斃,如果是在廁所裡抓到的,就要把他按在馬桶裡淹死,原諒這些恐怖分子,是歐洲宗教裡天主神的事情。”
警務廳長面露難色:“糧店裡的恐怖分子,身上帶有厲害的武器,還控制了大量的人質。現在已經造成了如此大範圍的恐慌,我怕強攻進去的話……”
軍官臉容一整,寒聲道:“現在造成的恐慌已經不小,連領袖都已經收到了消息,大爲震怒。如果我們不能快刀斬亂麻,消滅這些無法無天的恐怖分子,影響到柳京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這個責任由誰來負?”
軍官從腰間的槍套裡抽出手槍,向前一揮,指揮手下的士兵做出射擊的架勢,只等着軍官一聲令下,就會悍然強攻:“事已至此,就算犧牲掉建築物裡的所有人質,也要把恐怖分子徹底消滅,這是緊急狀態下的軍事命令,同時也是一項不可違觸的政治任務,讓你的人準備強攻!”
軍官特意強調了“緊急狀態”四個字。因爲按照南朝的相關法律,國家一旦宣佈進入緊急狀態,所有級別的政府行政部門,會立刻被軍隊所接管。這一刻,警務廳的廳長已經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聽令小兵,只能執行軍官下達的命令,否則便會以忤逆罪甚至叛國罪論處。
警務廳長見軍官心意已決,不好在說什麼,頹然揮了揮手,撤回手下掌握火力有限的防爆警察,任由軍隊裡的鐵血士兵緩緩圍了上去,取代了警察們原本負責守護的位置。
凌陽在糧店裡匍匐下身體,躲藏在一個裝滿豆油的大缸後面,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玻璃,一面塗抹上白麪,做成了一小面臨時的鏡子,舉起一隻手,依靠鏡子的反光,探查外面的情況。
凌陽斜着眼睛,分明看到大批的士兵圍了上來,一陣掩護的亂槍過後,五名士兵從裝甲車後轉了出來,單膝跪在地上,肩膀上無一例外的扛着一支粗大的軍綠色圓筒,同時扣動扳機,五條火龍同時竄進了糧店裡。
士兵們使用的,是經過改造的大型火焰噴射器,裡面裝載着的可燃物質,沾染到人身體上一星一點,便會在人的身體上,跗骨之蛆般活活燒出一個大洞來。
火龍一旦鑽進了糧店,但凡能夠沾染到的每一個角落裡,都被燃料附着,燃燒起熊熊的火焰,同時帶有刺鼻的化學燒焦氣味,顯然在燃料中還添加了特殊的材料,冒出的濃煙,差點吧凌陽活活嗆死。
凌陽打碎了一口油缸,用豆油浸溼的羊毛氈圍巾捂住口鼻,正想撞破後面的牆壁逃走,門窗處傳來一陣紛亂的響聲,原來是士兵們紛紛投擲進制式的手榴彈和高爆手雷,一連串的閃光爆炸後,形成的巨大沖擊波,瞬間把糧店的一樓夷爲平地。
人民糧店是整個柳京的糧店系統總部,坐落的三層樓房轟然坍塌,磚頭瓦塊和巨大的水泥樑柱,還有崩碎成小塊的尖銳鋼筋,悉數砸在凌陽身上。
凌陽沒有預料到軍警們會毫不猶豫的下了殺手,異化成鐵獄囚徒的身體,先是被熊熊烈火燒烤得嗞嗞作響,渾然像是要隨時融化掉一般,隨即又被爆炸掀起的氣浪掀翻在地,眼冒金星,頭頂的磚塊和水泥柱子又轟然迎面砸來,一下子把凌陽埋進了磚瓦堆裡,只在外面露出一隻手掌,無意識的抽搐着,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凌陽雖然身負驚天異能,不過畢竟只是一介凡人之軀,面對大批軍警的完全高精尖現代化武器的圍攻,一下子吃了大虧,鋼鐵鑄就的身軀也根本吃不消,身體表面出現幾十處凹痕。如果不是凌陽見機得快,及時異化成鐵獄囚徒的形態,恐怕早已被轟燒成一捧骨灰。
凌陽躺在碎磚爛瓦堆裡,身體被埋壓得喘不過氣來,腦袋裡一片嗡嗡作響,半晌才重新恢復了意識。
好在凌陽的六識並沒有遭受到損傷,依然能夠清楚的聽見,軍警們正小心翼翼的朝瓦礫堆緩緩靠近,這一刻,凌陽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死在這裡,說什麼也不能這樣冤枉的死掉。《熊出沒》還沒演到大結局,光頭強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怎麼能死呢!”
到了這個時候,凌陽對於生命充滿了留戀,想起自己如果死了,楚婉儀還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子,許冰得知這個消息以後,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眼淚,還是會開上一瓶香檳慶祝。每年清明的時候,也許羅圖會給自己燒點紙錢,在自己的墳頭傾倒一瓶燒酒。
許多紛亂龐雜的念頭,一股腦涌上心頭,對於生存的眷戀,使得凌陽的體內,重新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