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哈!讓你在這種地方坐着!”凌浩慢慢的停下腳步, 把手裡冰爽的飲料遞給成詩,喘着粗氣,不好意思的笑笑。
“沒!這挺不錯的!況且又不是冬天, 有風吹着還挺舒服的!是吧!鹹食!”成詩笑着把飲料倒在杯蓋上, 輕輕的放在鹹食面前。看着它伸出小舌頭慢慢的舔食, 不禁的笑着揉揉那滾圓的小腦袋。
凌浩盯着鹹食, 輕輕的嘆口氣。打開杯蓋, 倒了口飲料在嘴裡,伸手往口袋裡摸摸,還好, 那沓信紙穩穩當當的卷在口袋裡,沒有被顛下去。
鹹食擡起眼睛看了看凌浩, 嗚嗚了兩聲, 耷拉下腦袋, 連喝飲料的心情都沒有了。輕輕的蹭到凌浩腳邊,乞求的搖着尾巴。凌浩輕輕的蹲下身子, 撫了撫它的脊背,無奈的嘆口氣笑笑:“行了!爸爸沒怪你!又不是你的錯!”
鹹食這才如釋重負的跑回去,繼續舔食杯蓋裡的飲料。成詩蹲下身子又倒了些飲料在杯蓋裡,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把鹹食拎起來抱在懷裡:“凌哥!乾脆送我得了!怎麼就這麼好玩兒呢!”
鹹食受到美女的誇獎, 沾沾自喜的往那溫暖的懷抱裡窩了窩, 卻冷不防的被人拎出來, 懸在半空, 睜眼就看見凌浩衝着它挑眉:“小白眼兒狼!這麼快就投誠了!丫哪也別想去!你是我兒子懂麼!”
河濱的小廣場上飄散出女孩子爽朗的笑聲, 路人忍不住的側目,只見一隻小白狗輕快的圍在女孩身邊跳來跳去, 一旁的男子笑着倚在欄杆上,伸出手指點着那小白腦袋,不知道說些什麼。
剛纔鹹食滿心的負罪感啊。爲什麼呢?還不是因爲在冷飲店吃了閉門羹。
凌浩和成詩不期而遇,怎麼也該坐下來聊聊的。本來文具店周邊就是大型的商業區,冷飲店相當密集,奈何倆人是能跨進去啊,這狗卻被擋在了門外。
店員表情威嚴又謙和,衝着凌浩做了個“請”的手勢:“對不起先生!寵物嚴謹帶入店內,請您配合!”
凌浩看着那張不苟言笑的鐵板臉,忽然想到了那時候租界裡各種高級商戶掛着的大告示牌:華人與狗不得入內。
呸!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凌浩折返身子,心裡開始賭氣。他就不信邪了,這麼多家店,就你家飲料能治病啊?還非你不可了!他還就不信了!送錢上門能沒人要!
結果,真的不要。
凌浩又頹廢又尷尬,帶着人家女孩子一條街一條街的走,人家成詩雖然沒說什麼,但他男子漢的尊嚴有些掛不住了。鹹食也深知是因爲自己才讓凌浩丟了面子,開始鬱鬱寡歡,悶悶不樂。
其實凌浩原來也沒見着這麼在乎面子啊!但是人傢什麼子有云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有道理了。
丫凌浩跟着佟童別的本事沒長,就那面子,越長越大,就差頂天立地了。= =
後來還是成詩,遠遠的看見了河濱這邊的空地上散落着好多休閒座椅。凌浩一看這都走到自己工作的遊樂場了,也該歇歇腳了。還沒到營業時間,也算是個清靜的地方,說話還是可以的。
“哎!這麼算算,佟老師都走了倆多月了!”成詩坐在紅色的塑鋼椅子上,兩手捧着杯子輕輕的放在膝蓋上,看着遠處輕輕的嘆出一口氣:“其實同學們還都挺想他的!聽說那邊地震時,同學們都挺着急的,後來院領導和我們說那邊的老師都很安全,這才鬆了一口氣!”
凌浩輕輕笑着把玩手裡的杯子,眼裡的光很柔和:“他知道你們都惦記着他。肯定很高興,我去看過他,那邊雖然房屋倒塌嚴重,但是沒怎麼傷人,救災物資也很快到位了,我想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真的!你見過他了!”成詩興奮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腿跪在椅面上,兩手輕輕抓着椅背:“早知道讓你把同學們的信帶過去了,不過現在已經寄出去了,我想過不久就能看到了!”
“你們還寫了信啊!”凌浩呵呵的笑着,不自覺的又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信紙:“學文的還真是夠,呵呵,夠……”
“想說我們酸就說酸唄!嘁!拐彎抹角的!”成詩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又坐回椅子上:“佟老師手機停機了,那邊也聯繫不上,哎,走的很突然,就聽學校說他休假了,結果星期一再一上課,就變成樑斌了!哪怕是那個秦流氓也好啊!我最不喜歡樑斌了,丫說不上哪那麼彆扭!”
“你當是市場挑大白菜呢!學校安排誰就是誰唄!”凌浩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髮,放下手,微微的皺起眉頭:“你剛纔說你佟老師在走之前休假了?你們沒精工實習?”
“實習個毛啊!”成詩說着扔下手裡的杯子,從腳邊撈起自得其樂的鹹食,抱在懷裡輕輕揉搓:“什麼原因沒說,只是說佟老師家裡有事請假,秦流氓代了幾節課,後來就徹底讓丫樑斌教我們了!聽說他剛評上職稱,副教授了!本來以爲是佟老師的,我們都想好怎麼給他慶祝了,誰知道,措手不及!”
成詩說得義憤填膺,手底下忍不住的使了大力氣,連着揪下好幾棵狗毛。鹹食有一種幻想破滅的感覺,奮力的含淚向它爸那邊掙擺,奈何它爸只是蹙眉,一臉的若有所思,絲毫沒注意到它。鹹食只能死了心的認了命的繼續呆在成詩的魔爪下,承受非人的虐待。
凌浩心裡“咯噔”了一下,腦海裡一點點的翻涌着那時的種種。他當時的感覺果然沒錯,佟童是有事情瞞着他,不僅職稱的事情對他隻字未提,更對他撒了慌。
那天佟童約他出去看電影的時候,明明說是因爲學生們有實習任務纔會偷得些清閒,但是聽成詩的話,明顯是因爲佟童自己的原因纔會被學校勒令暫時停課。
休假和停課,那可是本質的差別啊。
這麼一想,凌浩的整顆心就像是一鍋沸水,咕嘟嘟的翻騰着直冒泡:“那成詩,這麼說來,你們佟老師忽然決定去支教,會不會和職稱的評定有關係?”
“呀!凌哥!你終於開竅了!”成詩說着一把把鹹食扔到地上,狠狠的一手拍上凌浩的肩膀。鹹食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哆嗦着躲在桌子底下,再也不敢出來了。
“你不知道!本來支教的任務一般都是留給新晉的老師們的,而且副教授的職稱評定又在同期,怎麼算也輪不到佟老師,我想佟老師肯定是讓人給算計了!”成詩摸着下巴,一臉的成竹在胸。
“你別再名偵探柯南看多了吧!”凌浩笑着推了推成詩的肩膀,心裡卻仔細的揣摩着成詩的話,不無道理。
“嗨!別跟我提偵探!一提起偵探我就想起來丫混蛋成果!”成詩說着呲牙咧嘴的揮舞着拳頭,美女的形象蕩然無存。
“成果?怎麼又牽出個成果來?”凌浩疑惑的看着這丫頭顛三倒四,站起身來輕輕撣了撣自己的褲子:“天不早了!有時間我們再聊,別在外面晃盪太晚,你怎麼走?”
“回我姐家!”成詩說着從桌子底下把鹹食揪出來,接着摟在懷裡揉搓,絲毫沒有察覺鹹食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咱們順路!”
凌浩展開信紙,若有所思,鋼筆水筆折騰了半天,這才決定用這支黑色水筆。鋼筆雖然正式,但是遇到水容易暈開,誰知道這一路會遇上什麼不測,還是水筆保險。= =
揉搓着信紙,就差疊出朵兒花來了,最後咬着筆桿頭兒嘆氣,猶豫不決的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喂?成詩啊?那個,你寫過情書麼?”
屋外的鹹食正吃着凌浩他媽給倒在碗裡的親親腸,聽見“成詩”倆字,渾身肌肉緊繃,扭頭看看立在一邊的奶奶,瞬間覺得慈眉善目。
想起自己當時因爲老爸去看乾爹,不願意和奶奶獨處,死活非要賴在人家小易叔叔家,不好意思的挪着身子,不着痕跡的在凌浩他媽的褲腿上蹭了蹭。老太太低頭正看見鹹食的肥屁股,忍不住的蹲下身子,笑着點着它的腦袋:“你啊!”
“行!我知道!回請你吃飯!”凌浩放下電話撇撇嘴,覺得這丫頭整個一水蛭。長長的舒出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大作,微笑着頷首,想着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封好了口,小心翼翼的貼好郵票,揣進了T恤胸前的口袋裡,呼的吹了聲口哨,帶着鹹食,直奔郵局。
凌浩一路神清氣爽啊,頓覺春暖花開,不,是夏天了。忽然又想起佟童答應過自己的催生餃子,忍不住的落寞,滿腔的委屈化爲仇恨,誓要將陷害佟童的混蛋繩之以法。
“行了!”輕輕的拍拍手,凌浩呼出一口氣,宛如完成了一項大工程,回身帶着鹹食出了郵局:“回家!看看奶奶給咱們做了什麼好吃的!”
“雪球?”忽然一個響亮的女聲從後面傳來,鹹食渾身猛的一緊,停下腳步,僵直着脖子,慢慢的回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