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與胤禎的談話沒有結果——他委屈, 不肯讓步,我倔強,不肯妥協。
我知道他不在乎, 可是我卻不能讓他成爲所有人指手畫腳的對象。因救雍親王而失貞, 康熙憐惜我, 但是要帶着這麼一段歷史嫁給其他皇子就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時近年關, 京城已經紛紛揚揚落起了雪花, 大地銀裝素裹。今年的雪下得尤其大,一夜未清理的御前走道積雪已然深至小腿肚,看是來年又將是一個豐年。
閒來無事, 我躲在德妃寢宮之中。若今不論行至何處,總能聽見幾聲耳語, 背地裡更是有人指指點點, 或同情, 或幸災樂禍。巧心心疼我,每每聽到不好的傳言都急得委屈直哭。
懶洋洋地坐在德妃寢宮中的軟榻上, 原本這清淡的檀香味,今日我聞着卻不大舒服。揮揮手,我讓律津撤了這香。
“丫頭,不舒服?”德妃敏感地發現我的不適。那件事情之後,德妃看我的眼神也複雜了許多。四阿哥和十四之於她,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是萬般不願意我讓他們任何人受了委屈的。
我搖頭。
“娘娘, 十三福晉來了。”律津剛纔檀香端出去又馬上折回來。
“兆佳啊, 讓她進來。”德妃看了我一眼, 見我一臉無所謂,便讓律津帶兆佳氏進來。
胤祥的母妃早逝, 他自小與四阿哥親近,所以便也親近了德妃。而今,除了在名分之外,德妃已然就是胤祥的母妃。敏妃章佳氏,滿洲鑲黃旗人,參領海寬之女。侍奉康熙時爲妃,但未行冊禮,故沒有封號,爲庶妃。康熙二十五年生皇十三子胤祥。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薨,閏七月初二諭禮部:“妃章佳氏性行溫良,克嫺內則,久侍宮闈,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爲軫悼,其諡爲敏妃。”章佳氏在康熙朝得到的最高封號就是敏妃,地位和其他的妃嬪沒有什麼不同。但到了雍正年間,由於胤祥忠於雍正皇帝,被皇帝封爲怡親王,章佳氏因爲兒子的關係也被雍正皇帝尊封爲敬敏皇貴妃,連升了兩級,並得到了祔葬景陵的殊榮,開了皇帝陵祔葬皇貴妃的先例。此爲後話,暫且不表。
兆佳氏頂着一個渾圓的大肚子緩步進屋,她身邊有一宮女攙扶着,身後還小心翼翼地跟着兩個伺候的宮女。在看見我的那一霎那,她居然奇蹟般地展露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完全不似當初那個因爲胤祥被圈禁而在我馬車裡哭得花枝亂顫的女人。見此,我不禁覺得好笑。
“都已經快臨盆了,還有你這麼出來張揚的嗎?”德妃皺眉看了兆佳氏一眼,不悅地坐在了主座上。
“兒臣只是代十三阿哥想來看看額娘您。”兆佳氏的笑容不減。
“真爲我好就給我老實呆在府裡,胤祥現在還只有一個兒子,去年二子卒讓他傷心了好久,你若真……”
“額娘。”兆佳氏命人把她扶到前面。“太醫號過脈了,說我這胎是個男孩。”
“真的?”德妃也稍稍歡顏起來。
我冷眼看着兆佳氏在我面前演了這一出。若非她彼時懷着胤祥的骨肉,我倒真想好好耍弄耍弄她。
“那倒是要恭喜福晉了,雖說胤祥已經有了一個弘昌,但福晉看得緊,霸着專寵,其他福晉想生出個什麼來倒也困難了。今兒個福晉你有了個什麼,倒也終是有個交代了。”我坐在軟榻上品着香茗,兆佳氏身上的芙蓉花香味讓我反胃,茶盅靠在我鼻尖許久不曾離開,茶盅繚繞起的霧氣遮了我的視線。
兆佳氏嘴巴張了張,卻找不出話來反駁我。
德妃縱容地看着我,原本還是隻是揚着笑意,最終還是因爲我的明褒暗扁而忍俊不禁,用帕子掩着嘴轉過頭去偷笑。
“生了這胎之後,福晉打算什麼時候再懷懷一個呢?胤祥這一脈的香火可全都仰仗福晉一人了,沒生上十個八個,您是別想消停了,您可得做好本分啊。”我冷冷地看着她。在宮外呆久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論這般刁鑽口技,“一痕沙”隔壁街風月樓的老鴇罵街可是整個蘇州都聽得到的。
“若惜,又頑皮了!”連德妃也聽得忍不住清笑出聲,她靠着輕斥我端正了面色。
“額娘,我回去了。”兆佳氏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讓我稍稍暢意了一些。
“不呆下去了嗎?你皇阿瑪說等一會兒來這裡跟我們一起用午膳呢。”德妃站起身。
“我不喜歡這裡現在的空氣。”我轉頭看向兆佳氏,“胤祥沒告訴你嗎?他自小就不喜歡牡丹俗豔的香氣。”
“多謝格格指點,我會記得你幾天跟我說的每一個字的。”兆佳氏恨恨地看着我,但隨即又像想到了什麼,展顏了開來。“不過格格,您打算什麼時候嫁了雍……”
兆佳氏的話語在德妃突然變凌厲的眼神下不甘不願地吞回了肚子。
我冷笑,陡然站起的時候眼睛一片漆黑,我身形不穩地扶住了椅背,可是那該死的暈眩卻一直都沒有過去,頭反而更加沉重起來。
“格格!”律津趕忙扶住我。
“快去叫太醫來!”德妃瞪了一下兆佳氏。似乎屋裡所有人都將我的暈眩自動解讀爲怒極。
“皇上駕到——”外頭響起了太監高亢的喊聲,兆佳氏原本驚慌的臉色更白了一些。
外廳,太醫瑟瑟發抖地跪在康熙面前,德妃一臉凝重,兆佳氏臉色比剛纔康熙差點斥責她的時候稍稍好了一點。聞風趕到德妃寢宮的胤禛,他站在人羣的最後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雙眼空洞地盯着牀頂的雕刻,人是覺得有些不真切。
人要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但……爲何是要一個不受歡迎,不受祝福的責任……那日與胤禎爭辯的問題還沒有一個結論,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些日,我早上起牀都有反胃的感覺,而平日裡喜歡吃的東西也莫名討厭了起來——我早該有所警覺的不是嗎?
有了喜脈……
有了喜脈……
我腦中一直盤旋着太醫的這句話。
康熙頭疼地擰着眉頭,房中的氣氛已然凝重到了極點。
“四阿哥的孩子……”兆佳氏偷偷瞄向德妃。
德妃皺眉,不去理睬她。
“閉嘴!”康熙的大掌用力拍在茶案上,茶盅傾倒而出,滾燙的開水沿着茶案滴落在地,無人敢上前擦拭。
兆佳氏因爲康熙的喝斥委屈地紅了眼眶,雙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肚子。
“若惜,你的決定呢?”許久,康熙坐到牀頭柔聲問我。
“若惜。”也不顧康熙會不會生氣,德妃上前來勸我。“孩子是無辜的……”
康熙揮手製止了她說話。“讓若惜自己決定。”
我看了德妃哀求的臉,緩緩別過視線。我知道四阿哥子嗣淡薄,但他並不差女人爲他生孩子不是嗎?
我望着康熙全然心疼的眼,一時沒了主意。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真的不想……
可是孩子無辜的,既然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我沒有權利剝奪了他生存的權力。尤其是,這還是……以洛的……孩子……
可是,如若留下這個孩子,我與胤禎之間,便是徹底無望。
那一刻,我心亂如麻。
“我想見胤禎……”我自己亦不曾想到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整個屋子再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把十四給我找過來!”康熙對着外頭大喊。
在胤禎來前的那一段時間內,再沒有一個人說過話,康熙反手站在窗前。
“兒臣見過皇阿瑪、額娘。”十四臉色蒼白地可怕,想必去找他的太監已經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也好……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他這件可怕的事情。
康熙長嘆了口氣,煩躁地擺擺手,帶頭轉身走了出去。房間裡終於只剩下我和胤禎兩個人。然,留給我們的卻是一陣惱人的沉默。
胤禎把我從牀上扶起,緊緊把我抱在懷中。
“對不起……”淚水在那一刻狂涌而出。“胤禎,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胤禎在我耳邊輕聲說着,他的聲音亦是哽咽。
“胤禎,我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真的不想要……”我委屈地看着他。這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突然到我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太醫彼時宣佈結果的聲音成爲了我的噩夢,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躲到胤禎懷裡大哭一場。
可是……
今後我再也沒有資格像今天這麼抱着他了,再也沒有了。見到他的那一瞬,心中竟有一種莫名的放鬆。那一刻,我決定留下這個孩子,如似告別,若今生已這種方式告別,是否,我會在他心上劃下一條永生難以忘卻的傷口?
“可是,你想要他對不對?”胤禎低啞着聲音問我。
“胤禎……”
“從小,若惜喜歡的東西我都喜歡,所以,以後也不要變好不好?若惜,給我適應的時間好不好?這個孩子……我會喜歡這個孩子的……千萬不要因爲一個孩子就把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我真的可以不在乎任何東西,若惜,真的!”胤禎抱着我,微微地顫抖着。知我如十四,他怎麼猜不到我彼時心中所想。
“胤禎……胤禎……”我該怎麼辦……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呢?我無意中闖入這個世界,可是爲什麼等待我的每一件事情都那麼殘忍?
我躲在胤禎胸前號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我靠在胤禎身上昏昏欲睡,胸口泛着一絲疼痛。
“若惜她怎麼了?”康熙問胤禎。
“她睡着了。”胤禎拭去我眼角的淚痕,深望了站在人羣最後面的四阿哥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皇阿瑪,若惜她決定……要這個孩子。”
除了康熙外的所有人還像都有舒了一口氣的感覺。
“你們……”
“皇阿瑪,兒臣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握在我肩上的手緊了緊。
“作孽……”康熙只有嘆氣……
既然已經作了決定,就該對這決定負責不是嗎?一時間,我幾乎成爲整個大清帝國的重點保護對象——其實也就康熙、德妃、四阿哥和十四罷了,在其他人眼中,我只是個未婚先孕,驚世駭俗的浪□□子。然,將我捧在手心的男人們卻恰巧就是整個大清帝國最有權勢的幾個人。
康熙對我的決定是不能理解的,但他卻選擇什麼都不說,也沒有逼我做任何決定。
我不用嫁給胤禛,這就意味着這孩子只屬於我。只是,真的可以嗎?雍正帝並沒有私生子……
康熙五十年正月,康熙視察通州河堤,二月,閱筐兒港,命建挑水壩,次河西務,康熙帝登岸行兩裡許,親置儀器,定方向,鼎椿木,以紀丈量之處。
康熙五十年三月,我五個月的肚子已經十分明顯了。
春風一腳踩痛了薄冰,然後,匆匆去赴柳芽的約會。蝴蝶和花蕾,正悄悄初戀。屋檐下,爲一隻老巢的居住權,麻雀和燕子,吵綠了春天。
望着御花園的春,很明媚,很芬芳,彼時腦海中無端浮起了馮靜輝的詩。我狀似無人般地坐在御花園的涼亭中,來往的女眷皆對我投以異樣的眼神,或輕蔑,或疑惑,或同情……
泡功夫茶我斷是不行的,但巧心卻是各中高手。我只用乖乖坐着,就有好茶送到我嘴邊了。
“格格……”巧心欲言又止,臉色不是很好看。
我回視她,投以的笑容之中滿是安撫。最近這幾個月她會向我抱怨的無非就是誰又在我身後嚼舌根了。
在太醫宣佈我有了喜脈的第二天,整個紫禁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還有我和雍親王、十四貝勒三人之間複雜關係繪聲繪色的故事編排……
我無意揪出散播謠言的人,但康熙憐惜我,若非兆佳氏臨盆在即,想她定是逃不了一頓處罰的。後聽說,康熙責令兆佳氏一年之內不得再入內廷,並且嚴厲地處罰了她身邊的侍女。
見我如此無所謂的表情,巧心也聰明地不再說什麼。
懷孕之後,之前許多喜愛的食物都成了我敬而遠之的東西,唯獨對巧克力的喜歡好似愈發不可收拾。也許是,自我口中融化的每一寸香濃,味蕾上都總沾着故鄉的馨香。
近些日子尤其想念喬和媽媽,想念他們曾經在我只有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規劃怎樣做一對可愛稱職的外公外婆。昨夜喬和媽媽來到夢鄉,爲我的孩子掖被角、縫衣裳,醒來後突覺好笑,尤其是家事無能的媽媽手拿針線的樣子尤其逗人,而後心中又是一陣酸澀,離家千里萬里,縱然相隔數百年的時空距離,但仍誰也走不出故鄉的心房……
“十三爺。”巧心向着我背後福了福身子。
我轉頭,迎面而來的男子再次讓我想起了“一溪清風出山來”的拂面清新。
我指指桌子,巧心立刻奉上了剛沖泡好的清茶。
“我已經斥責過她了。”十三道,滿是歉意。
“無妨,本就做了落人口實的事情。”我輕鬆而笑。
“你倒豁達。”十三亦笑起。
“孩子會知道媽媽的不開心,我可不希望將來他生得一張苦瓜臉。怎麼着也是我納蘭若惜的孩兒,雖不指望他貌賽潘安,但總歸心中也有美少年養成計劃的。”我不正經地皺皺鼻子。太醫已經診過,我肚子裡的是男胎,自知道他性別的那一刻起,我就立志要將他培養成大清第一花花公子。
“瞧你。”十三笑着搖搖頭。“在看什麼?”
“唐詩宋詞。”我揚揚手中書卷。胎教很重要。
“傷春?”
“唐詩宋詞美得太古老了,怎禁得起春風翻動,一翻,便溜出些,不甘寂寞的甜韻,來潤色三月旖旎的風景。”彼時腦中又思起後人美妙的詩句。
十三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隨即又收斂了笑意,似乎是在思量着該如何開口。“四哥很多擔心你。”
“讓他莫擔心,我很好,孩子也很好。”我單手撫摸肚子,緩緩揚起下巴。“不過我的孩子自然是生活在我身邊,這是我納蘭若惜的孩子,我定將他培養成足矣另他父親驕傲的好男兒。”
“好似我們兄弟與你都進了死局……”十三低低地嘆了口氣。“這話,還是你自個兒跟他說吧。”
我微微轉頭,胤禛竟在不遠處,他十分安靜,想來已經站了許久。這是那件事情之後我們第一次面對面。
我努了努下巴,巧心給胤禛也倒了一杯茶。
十三來去似風。
“你好嗎?”胤禛低聲問。
真爛的開場白!我淺笑。“我看上去不好嗎?”
胤禛喝了一口茶。“我以爲你會不要這個孩子。”
“他是我的孩子。”除非他自己要離開,不然我是絕對不要孩子的,這個孩子現在在我腹中,我已經能感覺到他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了。
“說來奇怪,他是……我與墨的孩子……”三十多歲的人,此刻臉上竟是映着初爲人父般的忐忑。
以洛和以墨的孩子……
“咳!”我輕輕咳了一聲。“這樣的說法,好變態……”
胤禛硬生生地紅了臉。
我掩嘴偷笑,見他尷尬不忘逗趣。“昨兒夜裡夢見媽媽了,我看見她拿着針線給寶寶縫製衣裳,被嚇醒了。”
胤禛微微低頭,嘴角緩緩上揚。“確是噩夢。”
共同的美妙回憶,我倆相視而笑。
“這個孩子,我一定會讓他入皇室玉碟的。”東西扯了一會兒,胤禛突然斬釘截鐵地說。
皇室玉碟?“你讓他以什麼身份?雍親王的野種?”
“你明明可以給他一個健全的身份。”
“胤禛,我本就不是應該在皇室玉碟裡出現的人,更何況是我的孩子。”我擡頭看他。
“你怎麼知道十四能做到的我做不到?”他反問我。
我淺笑。“因爲是以洛,所以只能情有獨鍾。你我都知道歷史不能妄動,所以……現在不是比誰能做到誰不能做到的問題了,而我現在亦不願意再去討論這個問題。”
胤禛也是一陣沉默。
“我和皇阿瑪商量過了……”
我等着他的下文。
“皇阿瑪私下給了鈕祜祿氏恩典。”
何意?我皺眉看着他。
“孩子出生之後,將以她的兒子記入玉碟。”他如是說。
“這是我的孩子!”我激動地站了起來。
“若惜,只是記一個名字而已。孩子是你的,我絕對不會把他從你身邊帶走的。”胤禛緊張地伸手扶住我,表情有些無措。
把我的孩子記在別人賬下,這算怎麼回事?“你休想!”
“若惜,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成爲私生子的。”
“他有我!”
“在這裡,他更需要父親的保護。”拉着我胳膊的手緩緩握緊。
等等!那鈕祜祿氏呢?我記得她這胎生下來的是乾隆!如果康熙給了她恩典,那不是……
“鈕祜祿氏呢?她的孩子怎麼辦?”我着急地問。
胤禛看着我。“昨晚皇阿瑪已經給了恩典,孩子已經沒有了。”
天哪!我踉蹌地向後退了兩步,胤禛眼疾手快扶住我。
щщщ¤ TTκan¤ ℃ O
“那是……乾隆!”我失神道,胤禛的臉色亦是一陣蒼白。
乾隆沒有了?
乾隆沒有了!
我們小心翼翼維護的歷史,就因爲我現在一個決定而完全改變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面無血色地搖着頭。
“若惜?”胤禛先是反應了過來,低聲喚我。“巧心,喚太醫來。”
“不要!”我扯住他的衣袖。“她的孩子,真的沒有了?”
胤禛點頭。
我欲哭無淚地看着他。
“格格,皇上召您呢,在德妃娘娘那裡。”小全子探頭探腦地過來。
“格格知道了,這就過去。”胤禛代我回答。
“若惜,你真的不用召太醫嗎?”見我還是面無血色,他擔憂地問我。此刻他亦是臉色蒼白,他小心維護歷史至今,甚至違心娶了一個又一個妻子,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
我只是搖頭。我答應過活佛,絕對不能改變歷史,而現在呢?現在怎麼辦?我會在下一秒就消失嗎?我驚慌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那我們去額娘那裡?”胤禛詢問我。我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外走去。我腳步虛浮地幾乎走不了路,胤禛自身後將我攔腰抱起。
“騙人……”我不要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造了殺孽!我更不要歷史因我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