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幾句,木琦便離開了。
夏沐瑤雖然沒什麼胃口,但承蒙木琦的盛情,命令膳房做的食物都精緻可愛,卻也吃了不少,尤其是那晚參烏雞湯,木琦特地告訴夏沐瑤,這個是老王妃命膳房做的,老王妃那個人,雖然面冷,但是心熱。
夏沐瑤喝着烏雞湯,腦子裡想着從見到老王妃第一面起與她之間發生的事情,這位老太太確實如木琦所說,外表端的是嚴肅霸道,骨子裡卻仍是充滿着善意,這一點,呼爾赫倒是跟老王妃很像,凌厲的外表下,誰又會知道他對夏沐瑤的千般柔情呢。
思及此,夏沐瑤恍惚地笑了一下。
午後,夏沐瑤喝了湯藥,睡了一覺,又發了一場汗,身子便覺比早上輕鬆了許多。
期間,呼爾赫回來看過她一回,見她睡得安穩,便沒有打攪她,只是吩咐秋蓮好生照看,便離開了。自他來了元京,各類邀請排得密密麻麻,有些可以拒絕,但有些卻非去不可,令他無暇分身。
待夏沐瑤醒來,天色已暮,呼爾赫已經留話,他今晚不在王府裡用膳,讓夏沐瑤自己好生用膳,他會盡早趕回來。
夏沐瑤聽了秋蓮的回話,心裡有一絲小小的惆悵,卻也知道呼爾赫這樣的男人不可能每日每日都什麼事都不做,只在府中陪着她。
待晚膳,木琦又與送膳的下人一道兒來了,見夏沐瑤見好了,滿心的歡喜。
除了趙元廷與呼爾赫,夏沐瑤從未被人如此真心的對待,她對木琦的好感也漸漸濃了起來,不由臉上便帶了笑意,看上去整個人溫婉不已。
“燕王今兒個去了侯爺府,侯爺年歲較長,在朝中威望甚高,此番去了定少不得推杯換盞多逗留些時日,弟妹你用過膳,若累了便早些歇了吧。”木琦一邊吩咐着下人將晚膳擺上桌子,一邊笑盈盈地對夏沐瑤道。
夏沐瑤點了點頭,輕聲回了句:“多謝嫂子。”
聽夏沐瑤如此說,木琦便拉過夏沐瑤的手,“跟嫂子別客氣,燕王與我家王爺是親兄弟,所以我們也是最親的人。”
夏沐瑤微微點了點頭。她病後初愈,神色楚楚,越發嬌柔動人,木琦看着也是打心眼裡喜歡,不由笑道:“燕王也真是有福,這天仙般的女子他也尋得到。”
聽了木琦的打趣,夏沐瑤的小臉微微一囧,心裡卻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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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呼爾赫果然很久都未回,夏沐瑤在牀上歇着,卻到底睡不安穩,不知何時又醒來,也不知幾更天了,便披着衣服起來。
門廊處,秋蓮已經躺下了,聽見動靜,忙起了身。
“秋蓮,幾更天了?”夏沐瑤問了句。
“剛敲的三更天。”秋蓮忙回道。
夏沐瑤心裡便不大高興了,已經三更天了,呼爾赫該不會是不回來了吧?
“也不知今天嫂子說的是哪個侯爺府……”夏沐瑤自言自語道。該不會喝醉了?會不會有侍妾陪着?
反正,呼爾赫不回來,她就是放心不下。
“秋蓮,隨我去趟那個什麼侯爺府,燕王估計是喝醉了。”在房間裡徘徊了會兒,夏沐瑤對秋蓮道。
秋蓮張着嘴不敢說話,這王妃也太胡鬧了吧,燕王若是留在侯爺府,這個時辰定是早就睡了的,她這樣找上門去,萬一燕王身邊有個陪睡的侍妾,指不定鬧出多大亂子呢。
見秋蓮不語,夏沐瑤轉身披上披風,“別愣着了,快走吧。”
秋蓮不敢阻攔,之後爲難地跟在後面,走了一會兒,終究是未能忍住,小聲嘀咕道:“王妃,依奴婢看還是算了吧,您身子剛好點,別再又受了寒氣,燕王該回來自然會回來的。”
“不成,萬一他喝醉了,留宿他人府邸到底不方便。”夏沐瑤想都未想回道。
秋蓮便不再說什麼了,嘟着嘴跟在夏沐瑤身邊,她走的飛快,她幾乎要跟不上她了。秋蓮便知道王妃的心思了,她這哪是怕燕王睡得不舒適啊,明明是怕燕王的枕畔睡了別人。
思及此,秋蓮便偷偷笑了笑,平素看王妃總是淡淡,豈料吃起飛醋來也夠濃烈的。
在門房處,夏沐瑤吩咐門房莫要聲張,悄悄套了馬車,帶着她往侯爺府去了。
深夜的街道寂寂無人,馬蹄踏在地面上,發出噠噠的聲響,更顯夜的寧靜。
夏沐瑤端坐在馬車裡,脊背停的筆直,她只一心想着去接呼爾赫回來,並未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也不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了。
侯爺府,門口挑着兩盞大紅燈籠,府門緊閉。
家丁下了馬車,扣響了門扣,過了一會兒,侯爺府的門房將門打開,家丁便低聲將馬車上坐的是誰通報了一聲,話音未落,夏沐瑤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
“燕王還在府上嗎?”夏沐瑤看着那門房,淡淡問道。
“在,在。”門房疑惑地點了點頭,“容小的去稟告一下侯爺。”
“不必了,你帶我去見燕王便可。”夏沐瑤言畢,已經跨進了侯爺府。
門房忙跟了上去,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夏沐瑤站在岔路口,回頭看了看門房,“燕王住在哪裡?”
“燕王該是住在客房,這邊。”門房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娘子半夜尋夫君,故而,夏沐瑤問什麼,都一愣一愣的。
夏沐瑤便一路往侯府深處走去,走到後院,那門房才找了個守夜的家丁,打聽呼爾赫夜裡入住的庭院,那家丁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看夏沐瑤,而後指了指一個方向,“燕王喝的有點多,正歇着呢。”
夏沐瑤便順着那家丁指的方向,往那庭院去了。
庭院裡的婢女出來開了門,以爲發生了何大事,卻見門房帶着兩個陌生的女子,一個是下人妝扮,而另一個,絕色傾城,一臉淡漠,看都未看她,便一路往院兒裡去了。
那婢女扭頭看門房,門房也是一臉茫然,也便不言語了,他們站在門口,不知該不該跟進去。
秋蓮跟了進去,在臥房的門口停住,等着。
夏沐瑤進了臥房,臥房裡溫暖如此,吊着幾盞油燈,映照着房間裡透露出些許曖昧不清的意味。
透過牀紗,夏沐瑤已經看見呼爾赫睡在牀上,他的身邊躺着一個女子,聽見動靜,迷迷糊糊地扭頭看了夏沐瑤一眼,喃喃着問道:“誰啊?”
夏沐瑤咬了咬牙,幾步上前,扯開牀紗,對牀上那女人道:“走開。”
牀上那女人徹底清醒了過來,她坐了起來,玲瓏的身段露了出來,看了夏沐瑤一會兒,她不認識她,便道:“侯爺讓你來服侍燕王的?”
夏沐瑤不言語,將那女人從牀上拉了下來,而後坐到牀邊,端詳着呼爾赫,他穿着貼身的衣衫,似乎睡的很實。
“燕王一直睡着?”夏沐瑤對一旁愣愣的侍妾問道。
“是,燕王喝多了。”那女人輕聲回了句,而後又問道:“你到底是誰?”
“燕王妃。”夏沐瑤輕輕吐出三個字。
那女人聽了,忙低下了頭,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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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爾赫,醒醒。”夏沐瑤彎身在呼爾赫耳邊輕輕喚道。一靠近他,她便聞到了酒味。
呼爾赫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有應聲。
“呼爾赫。”夏沐瑤的聲音又大了點,將一旁那女人嚇了一跳,這燕王妃竟敢喚燕王的名諱。
呼爾赫這才微微睜開了眼睛,夏沐瑤的小臉伸在自己面前,令他有恍如夢中之感,“瑤兒?”邊喚着,呼爾赫邊伸出大手,輕輕撫摸在瑤兒的小臉上,瑤兒的小臉的溫度順着指尖傳到呼爾赫的大腦裡,他這才完全清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夏沐瑤。
夏沐瑤直起身子,“夜深了,見你一直未回府,我來看看。”
呼爾赫伸手在自己額頭上拍了拍,而後從牀上坐了起來,笑笑,“不知爲何,今日這酒喝的有些猛了,本想着歇一會兒便回府的,未曾料到睡熟了。”
而後,呼爾赫見到站在地上的那女人,疑惑地問道:“這是誰?”
“我來的時候,她躺在你身邊,我也不知道她是何人。”夏沐瑤看着呼爾赫,淡淡回道。
呼爾赫眉頭挑了一下,看向那女人,“說,你是誰?”
“回燕王,妾身是侯府的歌姬,今夜宴席之上曾爲燕王獻唱,是侯爺吩咐妾身來服侍的。”那歌姬忙跪下來回道。
呼爾赫長嘆一聲,而後對那女人揮了揮手,面帶厭煩道:“去吧。”
那歌姬忙拿了自己衣裳,慌忙退下。
臥房裡,只剩呼爾赫與夏沐瑤靜靜對視。
“你竟追到侯府來找我?爲何?”呼爾赫嘴角含着一絲笑意,低聲問夏沐瑤道。
“是我不對,不該來打擾你的春宵一刻。”夏沐瑤起身,她的語氣裡含了自己都意外的尖酸。
“先別走,讓我抱抱,”呼爾赫卻將夏沐瑤拉到懷裡,柔聲哄道:“你也看到了,我與那歌姬何事都未曾發生過。”
“即便發生何事,又與我何干呢?”夏沐瑤的嘴一向強硬,說的話常常口不對心,“您是燕王,睡覺需要女人陪着,這種事豈不是很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