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該用早膳了。”燕玲跟在夏沐瑤身後,往錦城那面看了看,只看到一片起伏山脈。
夏沐瑤應了一聲,卻沒有動彈。
“王妃,您在看什麼?”燕玲好奇地往那個方向又看了一眼。
“燕玲,你昨晚可聽到什麼聲響了沒有?”夏沐瑤問了燕玲一句。
“沒有啊,奴婢白日裡太顛簸了,晚上睡得太沉了,今早好不容易醒過來呢。”燕玲沒心沒肺地來了一句。
夏沐瑤沉默了會兒,沒有言語,與燕玲轉身一道回了軍帳。
用過早膳,已是日上三竿,軍營裡是一派沉默的氣息,夏沐瑤坐不住,便與燕玲一道往軍營裡最高處走去,而後站在高坡上,往錦城那邊望去,雖然城春草木深,看不到半點北胡大軍的影子,但是夏沐瑤仍是站在那裡,靜默地看着。
呼爾赫的幾位精兵站在夏沐瑤不遠的地方,他們負責呼爾赫不在的時候隨時保護在夏沐瑤身邊。
“一場仗一般何時能打完?”在高處站了許久之後,夏沐瑤忍不住向近處的精兵問道。
“回王妃,根據敵人地勢,人數,戰鬥力的不同,所需的時間自然也不同,而且,戰後還要清理戰場,所以耗時會長,不過不管勝負,都會有人回軍營稟報到。”那精兵立刻回道。
夏沐瑤點了點頭,又張望了會兒,這纔對精兵道:“你去打聽打聽留守的副將,看看燕王可有消息傳回來。”
那精兵應了,忙轉身闊步去了。
剩餘幾個精兵仍是面色沉寂,一聲不吭地保護在夏沐瑤身邊。
那個精兵很快去了又回,對夏沐瑤稟報道:“回王妃,前方已有戰報傳來,將軍率兵打敗錦城官兵,錦城官兵退回城裡,將軍即將回營與衆副將商討攻城之計。”
夏沐瑤一直提着的心,倏地回到肚子裡,她對精兵點了點頭,“有勞了。”
“太好了王妃,燕王又打勝仗了。”燕玲在一旁則歡快地叫了起來。
夏沐瑤卻沒有表現的很開心,她雖然鬆了口氣,但卻知道往後呼爾赫要面臨的戰爭還有許多場,最後不管如何,趙元廷勢必會御駕親征,趙元廷用兵之精奇,並不亞於呼爾赫,到那時,纔是一場血戰。
***
待臨近晌午時候,呼爾赫纔回到軍營,卻並未回到自己的大帳,而是直接去了軍帳,草草用了午膳,便與剛剛隨他出徵的副將和留守的將領們一道商議起攻城之事。
呼爾赫一貫主張一鼓作氣,不給落敗的軍隊喘息的機會,攻城要快,一舉殺滅敵軍的士氣。
夏沐瑤得知呼爾赫回營,走出大帳,知道呼爾赫去了軍帳,又怕自己會影響到他,便在自己的大帳外徘徊着,等着呼爾赫議完軍事回來。
卻等了許久,呼爾赫都未回來。
待再得到消息,竟是呼爾赫點了又點了一萬士兵已經前去攻城了。
夏沐瑤聽了精兵的回報,面色如常,而一顆心卻是再度提了起來。
這一整日,夏沐瑤的心便是如此提了又放,放了又提。
她不能親自陪同呼爾赫一道去戰場殺敵,只能在營地裡徘徊又徘徊,呼爾赫一時未回,她便一時不能心安。呼爾赫一日未曾打勝這場仗,她這顆心便不能真的放下。
當黃昏漸臨時,前方終於傳來消息,呼爾赫帶領大軍攻破錦城城門,北胡士兵勢如破竹,已經衝入城中。
夏沐瑤的心再度鬆了下來。
但是旋即又揪了起來,她雖然從來未曾出過徵,卻也知道積壓了許久戾氣的士兵會做出姦淫擄掠之事,尤其是北胡人的野蠻,更是避免不了這種事。
想到此刻錦城百姓會面對的境遇,夏沐瑤不免又有些悲天憫人的憂思。
“你們從前可曾隨燕王出征過嗎?”夏沐瑤又忍不住問道。
“回王妃,這些年,不論大小戰役,我等一直追隨燕王左右。”精兵對夏沐瑤回道。
“那你們攻城之後,是何情形?”夏沐瑤淡淡問道。
那精兵怔了怔,而後才謹慎地回道:“攻城之後,自然喜不自勝大舉慶賀。”
聽了這話,夏沐瑤不由笑了笑,“那是如何的喜不自勝呢?”
精兵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王妃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燕玲看不出深淺,在一旁多嘴道。
那精兵看了燕玲一眼,眼神裡有類似看傻瓜的玩味。
“燕玲,我們出去走走罷。”夏沐瑤打斷燕玲的話,轉身出了大帳。
燕玲不明所以,回身狠狠剜了那精兵一眼,便隨着夏沐瑤離開了大帳。那精兵也跟在後面,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慢慢走着。
夏沐瑤是何種見識,精兵的不言,她自然猜到攻城之後的情形,這些士兵素日裡過的都是苦日子,只等着攻城之後搶些值錢的東西,雖然軍規規定這些物品都要上繳,但士兵裡私自留一些小玩意,將領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是對他們的獎勵。
至於姦淫一事,素來都是避免不了。
呼爾赫的治下已經算是很好的,因爲他們隨軍帶有軍妓。北胡之前的軍隊,攻城之後,基本會將城內的男子斬殺乾淨,將女子全部擄回北胡,爲妻爲奴爲妓,單看那人的造化了。
北胡人便是用這種搶奪的手段,不斷擴大着版圖,壯大國家。
到了呼爾赫這一輩,他雖也狠辣,卻主張保留漢人的家園,讓北胡人與漢人共同生活在一起,學習漢人先進的技術與生活的方式。
北胡王採取了呼爾赫的建議,這也是北胡得以不斷髮展壯大的原因。
所以,此番呼爾赫攻城成功,夏沐瑤知道,就在她不遠處,錦城裡此刻正在發生的事,而這些人,從前都是她南夏的子民,何況大開殺戮這種事,本身就令人有些不寒而慄。
又是替呼爾赫打勝仗喜悅,又是替這些無辜百姓興嘆,是此刻夏沐瑤複雜的心情。
一直到亥時,呼爾赫纔回了軍營,到軍帳裡與衆副將們開了一個長長的戰後總結會議,呼爾赫纔回到了大帳。
夏沐瑤已經躺在大帳裡睡了過去,但是睡眠極淺,一聽見動靜,夏沐瑤便起了身。
“吵醒你了?”見到夏沐瑤睡眼惺忪的樣子,不由輕聲問了一句。
夏沐瑤搖了搖頭,“本來也沒有真的睡着,你沒有回來,我如何睡得踏實。”
邊說着,夏沐瑤邊幫呼爾赫脫了盔甲,褪去白日裡的衣裳,夏沐瑤回身浸溼了汗巾,幫呼爾赫擦了擦臉,靠近之後,她聞得到他身上隱隱的殺氣。
這殺氣在回到大帳時,已經漸漸消散了。
但是夏沐瑤就是聞得到。
擦完臉,夏沐瑤又幫呼爾赫擦了擦身體,呼爾赫身上的圖騰似乎活了一般,那隻雕的眼睛透出血色的光,它隨着呼爾赫身體裡的血液而沸騰,呼爾赫的殺氣不留分毫地染到這隻金雕的身上。
шωш● ttκΛ n● ℃ O
夏沐瑤的小手撫摸在那隻金雕的眼睛上,靜默着,呼爾赫察覺到她不安的心緒,回身將她圈在懷裡,“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覺得你這一日太過辛苦了。”夏沐瑤說着,將小臉靠在呼爾赫的胸前。
呼爾赫的身體熱的不可思議,反倒襯的夏沐瑤的小臉有點涼。
呼爾赫將夏沐瑤手中的汗巾拿過去,扔在一旁的木桶裡,而後握住她的小手,“生病了?怎的身子這樣涼?”
夏沐瑤搖了搖頭,“是你太熱了,所以顯得我涼。”
一句話說的呼爾赫不由一笑,伸出大手挑起夏沐瑤的下巴,“把我的熱度傳給你,你便也會熱了。”
言畢,呼爾赫低頭吻了下去。
夏沐瑤的小手在呼爾赫的胸膛上緊緊撐住,一個纏綿的吻足以安撫夏沐瑤所有的不安與焦慮。
吻着,呼爾赫便按捺不住了,今日戰場上激起的雄性掠奪的本性,此刻又是洶涌不已,他將夏沐瑤貼近身體一抱,幾步走到牀邊,將夏沐瑤放到牀上,欺身壓了上去。
戰地的柔情分外令人迷亂,呼爾赫比往日更加勇猛,直令夏沐瑤承受不來,幾欲折斷。
“呼爾赫……”夏沐瑤無力喊着,滿身都是無法言說的感受,最後乾脆張嘴咬在呼爾赫的肩上。
呼爾赫受了痛,卻更是覺得暢快不已,愈加狂野了。
***
一場暴風雨般的歡愛結束,夏沐瑤伏在呼爾赫懷裡喘息着,小手無力地在呼爾赫的胸膛上輕輕划着,嬌聲說道:“這牀快被你撞散了架了。”
呼爾赫不由一樂,大手摩挲着夏沐瑤微微汗溼的背,“散了就散了,瑤兒你快樂就好。”
夏沐瑤擡起小臉,對呼爾赫點了點頭道:“自從遇見你,我,一直很快樂。”
這是她難得的跟呼爾赫傾吐着自己的感受,呼爾赫不由將她摟緊,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對他來說,家國大事固然重要,但瑤兒的快樂對他來說,纔是他最在意的。
又沉默了會兒,呼爾赫只以爲夏沐瑤已經睡了,便側了側身子,想讓夏沐瑤換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錦城現下如何了?”卻不料,夏沐瑤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