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異象象一聲霹靂,使他喘不過氣來,在王宮中與那些怪物的戰鬥中跪了下來。它只持續了幾秒鐘,但這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畫面卻一直在他的腦海裡灼燒着。即使是現在,他閉上眼睛也能看見它。
他還不能完全理解這異象的意義,但他相信一切都會明瞭的。那位女士希望他能沿着昏星的方向到西方去,而那正是他到這裡來的原因。
儘管他一直不願意在洛泰爾還未完婚的時候便離開蘭開斯特領,但他不能違背這位夫人的命令,就像他也不能選擇讓自己的心臟停止跳動一樣。儘管他知道,即使是現在,瑪格瑞塔國王費爾南多-哈布斯和他的將軍們還在率領一支龐大的軍團向比爾巴利進軍,但他必須按照女士的吩咐去做,率領自己的騎士隊伍趕去那裡。
查理上一次見到費爾南多-哈布斯時,他還是個孩子,被輔佐他的大臣們圍着。但查理記住了他的眼神,那不是一個被攝政大臣們包圍的孩子的眼神,那是一個國王看着他的封臣們的眼神。正如查理所料的那樣,這位哈布斯堡家族的孩子很快就征服了所有封臣的心。
當你面對這樣一位有着國王般匹配的自信,野心和手段的敵人時,你要謹慎地選擇每一步棋,因爲你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所有心甘情願爲他的偉業提供幫助的人。
儘管獲得的消息不多,但是瑪格瑞塔國王聯合了幾乎所有他能聯合的人。這樣的魄力令人驚歎。根據唯一一個活着來到這裡的信使隊伍宣稱,他們每個人都看到了瑪格瑞塔所構成的威脅,在他們離開比爾巴利這座城市的過程中,他們看到了瑪格瑞塔聯軍在遠處召集的軍隊。成千上萬的戰士在比爾巴利城外的平原排成密集的隊形。
不過更令人擔憂的是擔任聯軍統帥的科爾多瓦伯爵,這也是一個威脅,要擊敗這樣的人,需要出人意料。
查理明白,當務之急是加快速度,他現在所走的路是他一個人的路,而他需要找到一條可以讓他的軍隊快速通過的方法,否則當他抵達比爾巴利的時候,伊斯塔尼亞很可能已經迎來了他們的統一之主。於是他在布爾坦尼亞的邊界和他的夥伴們告別,策馬疾馳向西,獨自鑽進了費伍德森林。
查理的目光落在躺在爐火前的那個面色蒼白的森林精靈身上。
這位女士把他帶到這裡來是爲了拯救這位戰士,他對此深信不疑。但是爲什麼呢?不管什麼原因,他祈禱森林精靈能活着看到黎明。現在他的命運掌握在諸神手中。
瀑布的聲音令人心曠神怡,奔流的水聲和火光映照在水晶牆壁上的聲音使他平靜下來,查理進入了一種像躺在羽毛牀墊一樣半睡半醒的狀態。他想象着自己在瀑布中看見了苗條的女人,從奔流的水流中凝視着他,赤裸的身體如同大海的顏色。他聽見她們在唱歌,催眠般的歌聲充滿了水晶聖殿。
當他被驚醒時,火已熄了。
森林精靈站在他面前,雙手握着查理的大劍,劍尖對準他的喉嚨。他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加拉蒙特之劍仍然套在查理膝蓋上的劍鞘裡。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沒有把它拔出來。他可以從森林精靈的平衡姿態看出他是一個戰士。知道在他還沒來得及拔出加拉蒙特之劍的一半之前,他的脖子就已經會被劍尖刺穿了。
查理並沒有做出任何突然或威脅的動作,而是把那把帶鞘的劍從他腿上拿起來,慢慢放在他身邊,平放在鋪蓋上。他靠在石牆上,把雙手放在腦後。
“好吧?”他說道,目光堅定。“現在怎麼辦?”
森林精靈眯起了眼睛。
“阿里斯,凱格蒙,埃利斯”森林精靈說。他講話的抑揚頓挫中充滿了感情,每一個陌生的詞都清晰地表達出來,帶着一絲敵意。
“如果你想殺我,你早就動手了。”
查理看出了森林精靈的虛弱,儘管他竭力掩飾。但他的四肢上滿是汗漬,血從他的幾根繃帶上滲出來。
布爾坦尼亞王族的雙手劍很重,雖然同樣類型的大劍在民間更習慣被稱爲雜種劍。查理看得出來,森林精靈正竭力把它舉在空中。這柄武器在他手裡顯得太大,太粗糙了。他那雙手這肯定是用來使用更精美的武器的。
“你身上有一種毒藥。”查理說道。“你需要治療。是什麼使你受傷的?”
“德爾,怡和,薩爾瑪熱,諾斯。”森林精靈說完啐了一口。
“你聽不懂我的話,是嗎?”查理問道。
“卡蘭·諾特·凱格蒙,”森林精靈再次啐了一口。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誰也不願動一動。查理打了個寒顫。火已經燒成了灰燼,山洞裡很冷。他慢慢地伸手去拿更多的木柴。
森林精靈從牙縫裡發出一聲嘶嘶的聲音,繃緊了身子,劍尖像蠍子的帶刺尾巴一樣在空中盤旋,隨時準備攻擊。
查理小心翼翼地從一堆木柴中取出一大塊木頭,扔到餘燼上。火舌幾乎立刻升起,舔舐着乾裂的木材,發出噼啪的聲音。
查理向前探出身子,撥弄着營火,一團熾熱的灰燼隨風飛舞,噼啪作響。透過火焰的光亮,他看到森林精靈在他掙扎着保持清醒的時候,身體在搖擺,劍尖上下襬動。
查理在他開始行動之前,先朝森林精靈扔了一塊餘燼。接着他也以同樣的動作跳了起來,躍過火坑,想趁森林精靈還沒來得及動手,就用肩膀把他摔倒在地。
即使在他虛弱的狀態下,這個森林精靈的反應速度也遠遠超過了查理的預期。在他越過火坑之前,這個森林精靈已經閃開了他扔過去的餘燼,避開了滾燙的木塊。他拿着那把沉重的雙手大劍,劍尖劃出一道致命的弧線,朝着查理的脖子刺去。這次打擊不是偶然的,這是一次致命的打擊。
查理側身一倒,刀刃呼嘯而過,離他只有幾寸之遙。森林精靈仍然轉過身來,像個舞蹈演員一樣躍入空中,利用他的衝力把那把雙手大劍轉過來,準備進行第二次攻擊。森林精靈以一種優美的平衡性移動着,查理不得不踉踉蹌蹌地退了回來,試圖讓他們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他覺得自己的動作既笨拙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