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最初並不知道關於不允許架橋工人使用盔甲和盾牌是科爾多瓦伯爵下令的,不過他確實見過很多架橋設備,比如那種帶簡易輪子的木板,還有更像是攻城錘安裝上雲梯或者攻城塔改裝成的架橋設備。不過無論從最簡單的只需要幾個人就可以架設的如同擔架的只能允許一個人通過的簡易木板橋到需要上百人並且有着完善防護板的攻城塔改裝的厚重吊橋,都有其侷限性。
就在夜梟思考這點時,科爾多瓦伯爵繼續開口說道。
“你看,費德里科。比爾巴利人被暴露在外的架橋工人這種目標所吸引,這種目標是對於他們來說是極大的誘惑,足以讓他們成爲最主要的目標!是的,我們在每一次攻擊中都損失了一些架設橋樑的人員,但很少會因爲損失太多而妨礙我們的進攻。比爾巴利人,尤其是那些紅巾軍們一直朝他們射箭——我想,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們認爲殺死架橋工人會對我們造成損失。就好像一個沒有武裝的人扛着一座橋對軍隊來說和一個騎在馬上的騎士一樣有價值。”說到這裡,科爾多瓦伯爵好笑地搖了搖頭。
費德里科-桑喬伯爵皺起了眉頭。這與他從《騎士法典》上了解到的騎士精神不同。書中的內容與科爾多瓦伯爵所暗示的事情完全相反。
“不管怎樣,”科爾多瓦伯爵繼續說道。“你當然不能否認我的方法更爲有效。”
“有時候,”費德里科-桑喬伯爵反駁道,“獎賞與付出是不相稱的。我們取得勝利的手段和勝利本身一樣重要。”
科爾多瓦伯爵懷疑地望着費德里科-桑喬伯爵。就連夜梟和白恩也似乎對這一聲明感到震驚。這是一種非常不符合實際的思維方式。
隨着那本《騎士法典》裡的畫面和文字在他的腦海裡旋轉,費德里科-桑喬伯爵並不是特別覺得這種想法有什麼特別。
“這場贏得勝利,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費德里科-桑喬伯爵。”科爾多瓦伯爵說。“爲了獲勝我們值得付出任何努力和代價。”
“這是一場戰爭。”費德里科-桑喬伯爵反駁道。“不是比賽。”
“一切都是一場競賽,”科爾多瓦伯爵揮手說。“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是一場競賽,有些人會成功,有些人會失敗。而且有些人會失敗得很慘。”
“我父親是瑪格瑞塔最有名的戰士之一!”費德里科-桑喬伯爵向前邁了一大步。厲聲說道。
費爾南多-哈布斯國王對他挑了挑眉毛,但卻仍然選擇置身事外。
“科爾多瓦,你當年親眼目睹過他的戰績!當年我父親面對奧格伯恩公爵的入侵,帶兵抗擊他的時候,你卻逃回了瑪格瑞塔城!我父親擋住了敵人的進攻。你這個懦夫……”
“費德里科,”費爾南多-哈布斯國王呵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是他說的話太重了。“約束自己。”
費德里科-桑喬伯爵咬緊牙關,手放在身體兩側,似乎渴望召喚他的利刃。馬拉加-加納利侯爵走上前去,輕輕地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費德里科-桑喬伯爵不情願地做出了讓步。
“我能理解這種衝動,”科爾多瓦伯爵轉向國王說道。“我也曾像他那樣衝動。但是衝動並不能解決一切?您看到他今天在戰場上的表現了嗎?。他甚至沒能架設好橋!他連劍和弓都沒有用上!這場戰鬥他完全沒有用處。”
費德里科-桑喬伯爵紅了臉,低頭看了看。接着又猛地擡起頭。他又把手放到一邊,朝科爾多瓦伯爵走去。
“費德里科!”費爾南多-哈布斯國王呵止住他,接着轉頭對科爾多瓦伯爵說道。“我會處理的!”
費德里科-桑喬伯爵看着科爾多瓦伯爵,藍色的眼睛閃爍着憤怒的光芒,但他沒有拿出他的劍。
馬拉加-加納利侯爵把注意力轉向了科爾多瓦伯爵,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很尖銳。“貢薩洛。我肯定你不是想在國王面前公開說前任桑喬伯爵的兒子沒用。你當然不會這麼說,因爲這樣的侮辱會要求我拿出我的劍來,要你付出血的代價。接着破壞戰爭同盟,讓國王的兩個最偉大的盟友自相殘殺,你肯定不會那麼愚蠢,對嗎?那麼是我聽錯了。”
矛盾的氣氛仍在增長。貢薩洛-德-科爾多瓦伯爵猶豫了。他還沒有讓步,而是與馬拉加-加納利侯爵四目對視。但他確實猶豫了。
“也許,”科爾多瓦伯爵慢吞吞地說,“你聽錯了。我不會侮辱桑喬伯爵,也不會侮辱你的外甥。這對我來說……是不明智的。”
他們之間達成了諒解,目光緊鎖,馬拉加-加納利侯爵點了點頭。貢薩洛-德-科爾多瓦伯爵也做了同樣的事,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他們不會讓彼此的仇恨成爲危害國王事業的阻礙。政見不同是一回事,決鬥是另一回事。他們不能冒這個險。
“嗯,好吧。”費爾南多-哈布斯國王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他允許他的大臣們爲地位和權勢而競爭。他相信他們都因此變得更堅強,幾乎沒有人指責他,所以這在瑪格瑞塔變成了一種既定的規則方法。
在另一邊,費德里科-桑喬伯爵看起來很不滿意,好像他真的希望能拔出他的利刃來對付科爾多瓦伯爵。
夜梟感覺自己的血液也熱了起來,這種刺激誘惑着他,但他把它壓下去了。不。不在這裡。不是現在。當法塔林協會需要他們的時候。
“也許我們能做到,陛下。”科爾多瓦伯爵說道。“儘管我懷疑費德里科-桑喬伯爵和我之間的這次談話是否會結束。”科爾多瓦伯爵本想在最後加上這句話——至少在他重新學會成爲一名統帥之前——不過他還是明智地選擇了住口。
“那麼好吧,”費爾南多-哈布斯國王總結道,他朝着費德里科-桑喬伯爵點點頭。“費德里科-桑喬伯爵你可以把你那些帶輪子的橋留着,不過你必須同時準備和白恩法師隊伍中同樣數量的橋樑。我們來看看如果你換成科爾多瓦伯爵推薦的這種橋後表現如何。”
“遵命,陛下。”費德里科-桑喬伯爵低頭答道。
“至於其他人,科爾多瓦伯爵大人,加納利侯爵大人,夜梟伯爵大人,白恩法師。請你們回去清點下傷者的數字和情況。然後其中還有多少可以繼續參加戰鬥的人員,麻煩你們請最後一起報給科爾多瓦伯爵大人。”費爾南多-哈布斯國王繼續安排道。
“這是否說明,我們要準備決戰了?”夜梟開口問道。
“是的,”費爾南多-哈布斯國王猶豫了好一會兒,纔開口確認道。“我們認爲對方會提前選擇決戰。所以如果你們還有什麼能幫助我們獲勝或者增加勝率的想法和東西,都可以拿出來了。至於其他的,關於決戰的事情,你們可以單獨詢問科爾多瓦伯爵。”
夜梟和白恩露出茫然的表情,但是還是點點頭,依照哈布斯國王的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