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塔林的軍隊再次被重新分配,黑麋鹿帶着矮人們爲主的軍隊作爲中軍會沿着海岸線前進,海上則是法塔林的遠征艦隊。他們會保護沒有敵人的艦隊會騷擾把這片土地上找到的人口,財富或者其他一切運往法塔林島的運輸艦隊。
黑麋鹿的任務就是保持行進速度,給其他隊伍提供一個可以休息的營地。順便打造和維護運輸用的牢籠和馬車。偶爾也會修復一下戰鬥中損壞的武器和盔甲。
雨果大公爵的哥布林騎士們會往北行進,這個方向遭遇敵人的概率最小,同時也是需要快速掃蕩和劫掠的地區。非常適合狼騎兵們的劫掠風格。
北地人的隊伍則會一路前往聖路易斯,在遭遇敵人或者發現敵人的軍隊後再返回,從最遠的地方開始完成劫掠任務。
米婭拉拉的傭兵隊伍會向東行進,他們更擅長這種騎行劫掠,即使遇見敵對的傭兵,也有自己的辦法去交流或者交換利益。
至於白恩,安塔拉特姆和迪恩,他們三人則每人帶着近百人的隊伍往東北偏北,東北偏東和東北方向前進。在遭遇到堡壘或者不容易攻陷的村子,三人就可以合兵進攻。如果還不夠,他們就會派人去聯繫其他隊伍,甚至中軍來進攻。
這勉強算是法塔林協會的法師們能想到的最好的進攻方案了。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不光他們被派往這裡。瑪格瑞塔和魯恩僱傭的大量傭兵團主動或者被動的進入了這片雙方都試圖以某種方式爭奪的領地。
傭兵們比法塔林的軍隊更注重名號,雖然不少傭兵團恨不得一個月改變一次名號。各種各樣的團隊名字經常能看到,一些正規的傭兵團會舉着自己的戰旗,不過大部分都是些烏合之衆。
這些如同鬣狗的烏合之衆們會跟在法塔林的隊伍附近,等待吃他們劫掠剩下的,或者大膽地參與劫掠。有一些傭兵團會跟法塔林的領隊們談談他們參與到其中後需要上繳的份額。有些則裝傻充愣,直到被刀刃架在脖子上。
白恩的隊伍也是一樣,歐甘文人的名聲在傭兵中很響亮。由歐甘文人,法塔林長弓手,一部分矮人,法塔林法師學徒,還有兩名沼澤妖組成的隊伍有近百人。法塔林的法師們認爲這種每過一段時間換兵不換將的方式可以保證士兵的體力。
不過白恩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思考的是不能讓士兵不停地參與劫掠行動,要給他們足夠的休息時間,這樣他們纔會把劫掠到的財富花費在營地的娛樂和享受上面。
白恩帶着自己的隊伍,還有一個大大的尾巴。順着一條距離海岸至少兩裡格的古老道路前進。之前走在這條罕有人跡道路上的大多是當地的農民和漁民,帶着他們收成,步行走過它。
而現在,只有丟在路上的破布,破籃子和被踩爛的蔬菜顯示出他們曾經來過的痕跡。一頭瘸腿的騾子成爲了這片垃圾場的最後一名守衛,默默地站在那附近,腳踝深陷在稻田裡。當白恩帶着隊伍騎行經過時,它用被遺棄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白恩惡狠狠地瞪了它一樣,不過不用他說話,這頭騾子也不會被留在這裡。就這麼一會,隊伍中爲數衆多貪婪的眼神就盯上了它,白恩知道,當晚餐的時候,自己一定會再次見到它。
路邊的垃圾看上去扔在這裡不超過一天,水果和綠葉蔬菜在午後悶熱的空氣中剛剛開始腐爛。
白恩騎着馬緩緩前行,這座小小的貿易商鎮第一個外圍建築透過灰塵的陰霾映入白恩的眼中。他仔細觀察着,破舊的泥磚房子之間沒有人行走的蹤跡,也沒有狗出來向他這個外來者挑釁,眼前唯一的四輪車也只剩了一個輪子。
沉默的空氣中,連一絲鳥叫聲都沒有,這樣眼前的情形更加的詭譎。按照隊伍分配的方向,這裡應該不會出現其他法塔林的隊伍。那麼是提前出發的傭兵,還是敵人做的。白恩一邊思考着,一邊把祭刀握在手中。
靠近鎮口的時候,白恩勒住了他的馬。看樣子大批人離開的非常迅速,一場恐慌的逃亡。然而,除了匆忙的逃竄以外,他沒有看到任何屍體,也沒有任何暴力的痕跡。
白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看來是自己隊伍的消息暴露了,收到消息的鎮民全部逃亡了。不過他們又能逃到哪去呢,奧格伯恩公爵領很快就不存在了。不管是瑪格瑞塔還是比爾巴利,他們都不會放棄已經獲得的土地。
白恩踢馬繼續前行,小鎮只有唯一的一條路,在小路另一邊的十字路口的地方,有一座標誌性建築,三層樓高,用石頭材料建造成的小鎮治安處。上面在石頭牆壁上開的小窗戶和厚重的包鐵木質大門都緊閉着。
白恩的目光被這座建築所吸引,他騎馬來到門口,翻身下馬。將馬的繮繩交給隨後跟上來的徒弟莫里斯。回頭望了望街道,除了自己的隊伍外,沒有任何動靜。
白恩朝自己的保鏢諾克蘭斯托夫點點頭,示意後者跟上自己。自己則轉身走向了治安處的大門。當他走到大門前,一陣持續的輕響讓他停住了腳步,聲音很輕,隔遠一點就聽不見。
而白恩現在站在巨大的門外,能夠聽到練傳來一陣持續不斷的咕噥聲,讓他的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白恩皺起了眉頭,想起了曾經受到過的教導——永遠不要去想象你無法確定的事物,因爲除了人性之外,其他所有事物都沒你想象的那麼複雜。
白恩無法確定這句話是否正確,就像他在黑塔中學習到的其他道理一樣。不過他還是後退了一步,示意自己保鏢來把門弄開。
諾克蘭斯托夫拿起斧頭,用不鋒利的那邊,抵在門栓的鐵質手柄上,慢慢往上頂,直到門栓打開,然後他推開了大門。
昏暗中有什麼東西在密密麻麻地蠕動,空氣中有拍打和輕微撞擊的聲音,一股腐爛的臭味直衝白恩而來。他屏住了呼吸,感到一陣口乾舌燥,靜靜地等待着雙眼適合屋內的黑暗。
當他能看清治安處大廳內的景象,發現這裡發出怪音的東西規模還挺壯觀,冰冷的咕咕聲從許多喉嚨裡冒出來。身旁的諾克蘭斯托夫則帶着疑惑和不解,還有一絲憤怒低聲咒罵道。
大門後,治安處的會議廳裡到處都是黑色的鴿子,在寂靜的空氣中不停地叫着。它們中間七零八落地散落着幾具穿着制服的屍體,鴿子的糞便和黑色的液體在屍體四周隨處可見。糞便和屍體混合起來的味道讓這裡的空氣簡直無法呼吸。
“魔法嗎?”諾克蘭斯托夫問道。
白恩沒有回答,等裡面的臭味散發了一會後,他往裡面走了一步,他放下腳步的位置周圍的幾隻鴿子騷動了一下。不過其他的壓根不搭理他,沒有一隻向打開的門外衝過去。
“只不過是某種嘲弄人的把戲。”白恩不知道佈置這個的人是怎麼做到的,不過他沒有感到魔力,也沒有那種邪惡法術帶來的不適感。“我不喜歡這種黑色幽默。”
他注意到黑暗中,一張浮腫的臉上僵硬的眼珠盯着他,臉色發青,一個年輕的男人,白恩猜測他的死因是因爲窒息。
“這對你可不是件好事,”白恩低頭仔細觀察這名年輕士兵,對着他自言自語道。“在現在的日子裡穿這身制服。”
這不是法術造成的,白恩獲得了想要的答案。他擡起頭,振作精神,朝着屋內走去。諾克蘭斯托夫跟在他的身後,鴿子們從他們的靴子旁邊倉皇逃走,不滿地咕咕叫着。
治安處隊長辦公室的門半開着,從窗戶縫隙滲進來的光不均勻地照在他身上。白恩收起了祭刀,走進辦公室。隊長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他的臉部浮腫,還帶有藍色,綠色和黑色的瘀傷。
白恩掃開桌上有些發潮的羽毛,開始在桌子上堆疊的卷軸中翻找。在白恩碰觸到那些羊皮卷軸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絲絲極爲微弱的魔力。接着那些紙片竟然碎裂開來,他的指間只剩下一些腐爛油膩的東西。
這個法術徹徹底底地銷燬了線索。
“只在卷軸上釋放了法術。”白恩喃喃自語道。
他站在原地,思考這件事的意義,但是毫無頭緒。最終,他決定把這個他無法理解的事情變成對自己更有利的事情。
他轉過身去,迅速地帶着諾克蘭斯托夫穿過剛纔的大廳,飛快地回到溫暖陽光的懷抱。他讓自己的保鏢重新關上了治安所厚重的大門,毫無疑問,如同在他之前來過的人所做的那樣。
鄉民們對於黑暗巫術的態度,猶如一個會擴散的污點,沒有人敢靠近,但他們有着自己的傳播方式。白恩相信關於自己的傳言很快就會涌現出來,希望這會讓自己未來所遭遇的敵人有所顧忌,或者讓他們去關注自己從來不曾使用過的法術,而從放棄針對自己真正的法術。
白恩從莫里斯手中接過自己馬,爬上馬鞍,帶着隊伍離開了這個被廢棄的小鎮。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