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彼得諾維奇-莫戈羅瓦擡起頭,大笑起來。白色的雪花和雨水混在一起。寒冷的北風快要把他的老骨頭凍住了。太好了,他心想。看來今年冬天會來得很早。越早越好。暴風雪會減緩軍隊從北方蜂擁而出的速度。凍傷會使手指凍僵。裸露的皮肉會粘在金屬上。他懷疑任何規模的軍隊都不可能在卡斯勒夫的冬天裡移動。
他的好興致慢慢地消失了。誰知道這些崇拜邪惡諸神的混蛋能做什麼也許他們有魔法保護他們。無論如何,即使那些掠奪成性的北地蠻人部落被飢餓所消滅,但他也毫不懷疑那些黑暗戰士和角獸會倖存下來。
在深冬從巨魔國度的土地上走出來之前,他就遇到過他們。角獸很可能會吃掉它們的人類盟友。黑色盔甲的戰士似乎不需要食物、水或庇護所,這是他們與他們的非人類戰馬共同的特點。
他告訴自己不要這麼悲觀。每一丁點兒的優勢都有幫助,如果溫特公爵和他冰冷的軍隊能夠消滅了幾千個邪惡崇拜者,他會很感激的。現在,卡斯勒夫需要所有可能得到的幫助。
他督促他的馬更加努力前行。現在離米卡爾的渡口和馬主們的集結地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了。他期待着加入他們。他毫不懷疑,如果它襲擊那支邪惡大軍,無論輸贏都將是一場巨大的殺戮盛宴。
————
白恩從布拉格的城垛上飛奔而過。到處都在下雪。寒風迎面撲來。巨大的攻城塔撞到了牆上。巨石在巨大的攻城錘的衝擊下晃動。當一個巨大的坡道從攻城塔頂降下來時,鐵鏈噹啷噹啷地響着。
隨着一聲吼叫,一個穿着毛皮衣服的北地蠻族部落成員出現了。他們的首領是一個穿着黑色盔甲的邪惡戰士,足有七尺高,一隻手拿着一把巨大的狼牙棒,另一隻手拿着一把巨大的大刀。
甚至在邪神的信徒可以移動之前,格雷羅根就衝了出去,斯諾瑞和比喬尼緊隨其後。矮人們在登城的敵人中開闢了一條通道,徑直朝敵人的領袖走去。白恩就在他們後面,烏力在他旁邊。看到他們,因爲敵人登城而士氣低落的人類衛士們振作起來,重新投入戰鬥。
白恩感到攻城塔的斜坡在大量戰士的重壓下彎曲了。他砍斷了其中一個蠻族的盾牌,又把另一個人踢下了坡道,他落在下面佈滿尖刺的壕溝裡自生自滅。
接着他扔出一瓶極易破碎的藥劑瓶到前方的屍體上,然後唸誦咒語。當咒語完成,屍體的血肉變成一根巨大的觸手,向前方猛擊出去,把沿路的所有敵人撞飛,最終抓住其中一個,然後慢慢收緊,把他全身的骨頭都捏碎了。
而長出這根觸手屍體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消耗,最後連同觸手都變成了乾癟的皮肉,被後續的敵人一踏便徹底粉碎了。
在他前面,他可以聽到格雷羅根的吼叫,矮人砍倒了攻擊者的首領,阻擋了敵人追隨者的道路。在這樣的時刻,格雷羅根似乎是不可阻擋的,就如同他民族的一個古老的戰神返回現實世界肆虐他們的敵人。
白恩掏出另外一個兩個瓶子,一瓶扔向連接攻城塔橋的粗大鎖鏈,一瓶扔向攻城塔身。然後他再一次唸誦咒語,鎖鏈被腐蝕的同時,攻城塔身的被瓶中液體浸染的部分也開始變得腐朽。
他剛完成咒語,便有人突破了格雷羅根的阻攔,他不得不再次揮舞長劍和敵人戰鬥。斯諾瑞和比喬尼開始填補格雷羅根無法攻擊到區域的空位,然後白恩也頂了上去。白恩左右揮砍,試圖逼退敵人,然後他意識到整個巨大的建築都在搖晃。
“退後!”他喊道。“整座塔就要倒了!”
他立刻退到城牆邊,一邊走一邊自衛。他躲開了一個巨大角獸的攻擊,用他的反擊奪走了它的手。就在他注視的時候,他看到整個可憎的攻城塔都在搖晃,開始向一邊傾斜。
“快點回來!”白恩對着矮人們大喊道。“否則你就要和城外的敵人作伴了!”
格雷羅根和其他矮人不情願地把他們的獵物趕回了塔樓的內部,現在他們正在往回走。白恩聞到了燃燒的氣味,看見火苗開始從城垛上竄起。似乎攻城塔着火了。他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一個咒語,鍊金術火,燃燒的油,都無所謂。但它確實加快了工程塔倒塌的速度。他很感激能有這樣一個喘息的機會。
在白恩從城牆邊把劍刺入一個試圖爬上城牆的角獸腦袋之後。那座攻城塔開始像一艘正在下沉的船一樣傾斜,而當它墜落到地面時,防禦者發出了歡呼聲。
但當防守者向遠處眺望時,他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因爲他們看見幾十座攻城塔樓在視野裡逐漸成形。白恩意識到,這算不上是一場勝利,因爲這算不上是一次真正的進攻。
這座攻城塔在沒有其他部隊配合的情況下向前移動。很明顯,這是幾個瘋狂的瘋子出於對所謂榮耀的渴望而做的,而不是大規模的全面進攻的一部分。白恩想知道,當所有的攻城塔樓在魔法和巨大的投石機的配合下向前移動時會發生什麼。白恩甚至有些不敢去想這件事。
突然,他感覺很累了。他感到精疲力竭,於是背靠着牆癱倒在地,想休息一下。這不光是身體上的疲勞,甚至不是消耗了大量魔力而產生的疲勞。而是一個完全精神狀態上的疲勞,類似對那些看不到自己未來的人所產生的對自我生命的倦怠感。
格雷羅根跺着腳走了過來。他在薄薄的積雪上留下了巨大的腳印。白恩搓着雙手取暖。既然戰鬥已經結束,他身上的汗也開始涼下來了。他知道他必須儘快換掉這些衣服,否則就會有發燒或更嚴重的危險。
他對這場雪感到奇怪。它看起來並不自然;大家都說今年下雪太早了,但他們和白恩對這場早雪抱有完全相反的情感。
這時卡斯勒夫人歡呼起來,因爲溫特公爵也在他們這邊參加了戰鬥,還有人聲稱這場雪是他們所信奉神的傑作,白恩對於這點不太確定。
“今天不值得你這麼努力。我們應該待在白野豬酒館,讓你的族人們繼續處理接下來的事吧。”格雷羅根看着白恩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留在酒館呢”白恩氣喘吁吁地說道。白恩明白格雷羅根說的是自己在這場戰鬥中使用的魔法,很可能會被一些城裡的人當成和艾森海姆-施耐德一樣的邪惡崇拜者。
“殺幾個畜生總比什麼都不殺強。”格雷羅根回答道。
“你也許說得有道理,但如果對你來說都一樣的話,你將來可以解決屬於我該殺的那部分。”
“你最好起來,人類。今天晚上我們還有要緊事要做。”格雷羅根沒有回答白恩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
“別以爲我忘記了。”白恩回答道。私下裡,他希望自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