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玉新喪,沈立容怕她傷情,命宮內宮外的命婦妃嬪們,無事就去多去陪陪她,免得她獨自傷愁,對身體不好。
軒轅玉是對慕容夕的死傷心,但畢竟情分不長,也就落淚了幾天,精神也就好起來了,但是沈立容擔心她,每日派人探望,索性她就直接搬去了宮裡,陪着沈立容一起。
沈立容見着她終日無所事事,甚是孤寂,便想找個人伴她,便道:“你最近可有什麼看上的王公貴子,若是有,我就找皇帝給你賜婚去。”
軒轅玉搖頭,扯着花瓣道:“我纔不要那些什麼豪門貴公子呢,一個個都是紈絝子弟,不求上進。”
沈立容笑道:“那我聽着你這意思,是心裡有個合適的人選。”
軒轅玉突然嬌羞起來,對着沈立容道:“我還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娶我呢?”
“我的女兒生的這般美貌,身份也尊貴,誰不想娶,你且給我說說這人,看我見過沒有。”
“母后你不僅見過,還熟悉的很呢。”軒轅玉咬着脣,湊上前去,對着沈立容附耳道:“我喜歡沈彥之。”
說完便縮回了腦袋,等着沈立容的評價。
沈立容頓時神色莫辨道:“他啊,是個好孩子,而且也是我沈家的人。”
軒轅玉聽着沈立容誇讚沈彥之,不停的點頭:“彥之哥哥比那些一天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好太多了。”
沈立容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只是可惜,出身太過卑微,其父是商賈,母親又是歌女,這樣的出身怎麼能娶我皇家的公主呢?”
軒轅玉急道:“可是皇帝哥哥已經讓沈彥之當上大理寺正,只要他能夠步步高昇,怎麼就不能娶我。”
沈立容瞟了她一眼:“你就這麼急着想嫁給他?我倒是覺得那孩子的心不在你身上。”
“我……”軒轅玉想起那日在河畔,沈彥之遞給她的那張方巾,她不相信沈彥之對她一點情分都沒有,不然,爲何又要管她是否流淚。
沈立容見着自己的女兒癡情,也不忍,她從小便疼愛軒轅玉,總是她要什麼給什麼,這次也不會例外。
她道:“這樣吧,我來召見沈彥之,你在殿後聽着,若是他肯娶你,哀家與皇帝便促成你們的好事,若是不肯,你也不要大費周章,天下好男兒這麼多,何必把眼光放在他區區一個沈彥之身上。”
軒轅玉站起身反駁道:“彥之哥哥很好,他纔不像那些人,他是真的謙謙君子。”
沈立容笑笑:“玉兒,哀家和沈彥之相處了這麼多年,哀家瞭解他,他雖然表面待人溫和,但在骨子裡比誰都冷,他若是不喜歡你,就是你嫁給他,你也捂不熱他。”
“我不嘛,我此生非沈彥之不嫁。”
“你這孩子。”沈立容皺眉,對着軒轅玉嚴肅道:“我並沒有與你開玩笑,如果沈彥之拒絕了哀家的賜婚,你也必須對他死心。”
軒轅玉不解,跨步走到沈立容身邊蹲下,匍匐在她的膝上道:“母后。”
“不然今日這媒你也別要我做了。”
“母后。”軒轅玉搖着沈立容的撒嬌,但是沈立容不爲所動,軒轅玉又急於得知沈彥之的心意,只好道:“那我答應母后總行了吧。”
沈立容這才滿意點頭。
沈府之內,沈彥之正眼裡看着醫書,心思卻不知道飄向了哪?慕容夕已經許久沒有與他聯繫了,自從清月臺之後,即使他已經放低了姿態,答應只做她的哥哥,但是慕容夕已然不再信任他。沒想到,回到慕容府的慕容夕反倒和軒轅琛相處甚好,想到此處,沈彥之就不甘心,明明是他先遇見的慕容夕,慕容夕之前也是喜歡他的,爲什麼只有短短几個月,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沈彥之摸着自己的腿,看着外面的黃葉片片落地,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這時,越羽在外面道:“公子,太后派人邀你去宮中,說是有事要問你。”
沈彥之皺着眉道:“可有說了是什麼事?”
“來的人什麼也沒提,只是讓您進宮。”
沈彥之對着越羽道:“你進來吧,伺候我更衣。”
“是。”越羽推門而入,看着坐在輪椅之上的沈彥之不覺嘆息,自從葉夕離開之後,沈彥之都是恍恍度日,腿也不治了,現在基本上就只能靠輪椅行走,不能站地了。
越羽幫助沈彥之更了衣,又推着他入了皇宮,到了太后宮中時,沈彥之做了手勢示意他停下,對着他道:“你在這裡等我吧。”
“公子能行嗎?”過太后殿門前,有一個不長不寬的門檻,對於正常人來說,只是多跨一步而已,可是對沈彥之來說,卻是一個大的難題。
可沈彥之只是輕皺了眉宇道:“我自己可以。”
越羽知道腿疾是沈彥之心上的刺,也不再多講,退到了身後。
沈彥之將輪椅推至殿門前,雙手支撐着輪椅的扶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他感覺到自己雙腿像針扎一般的疼痛,旁邊的宮人見了,連道:“讓奴才來幫公子吧。”
“不需要。”沈彥之頭上青筋暴起,想要自己站起來,但是試了好幾次都已失敗而告終,衆人以爲他就快要求助的時候,他卻掏出了懷裡的藥瓶,吃了一顆紫金丹,越羽想上前攔住,卻發現他已經吞了下去。
“公子,這藥會讓你的腿疾越來越嚴重的。”
沈彥之擺擺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退下。”
“公子……”
“退下!”
“是。”越羽站向了他的身後,見着沈彥之已經恢復了力氣,能夠站起身來,勉強順當的走進了太后宮內。
沈彥之冒着一身冷汗,跪下道:“微臣參見太后娘娘。”
“不必多禮,快快起身吧。”沈立容知道沈彥之的腿疾,也不讓他多跪,並對旁人道:“拿張椅子來,讓彥之坐着。”
沈彥之詫異的看着太后,不明白她突然之間怎樣這樣禮待他。沈立容之前雖然對他還算不錯,不過那是念在他是沈家人的份上,知道他的腿疾,也只是讓他站着,從來沒有賞賜過座椅。
宮人搬來了椅子,沈彥之對着沈立容道了謝,不安的坐下。
沈立容摸了摸護甲,對沈彥之問道:“彥之今年也有二十有七了吧,可曾有過心上人。”
沈彥之猜測到沈立容或許是想給他婚配,但是卻弄不明白沈立容這是哪裡來的興致,只好答道:“不瞞太后,彥之是有心上人,只不過她並不能喜歡彥之。”
“這樣啊,那就是沒有了。”沈立容笑道:“那你覺得玉兒怎麼樣?”
軒轅玉在內殿本來聽到沈彥之有心上人大受打擊,但是現在卻豎起了耳朵,想要聽着沈彥之對自己的評價。
沈彥之道:“玉公主爲人善良,性格純真,很好。”
“那,若哀家下旨賜婚,你可願意娶她?”
沈彥之立即下跪道:“回太后,臣實在配不上玉公主,唯恐高攀啊。”
“身份的問題暫且不論,你是我沈家人,才華也是有目共睹的,他日衝上雲霄也未可知啊。哀家就問你一句話,你喜不喜歡玉兒,肯不肯娶她。”
“玉公主很好,可是臣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不能娶玉公主。”
軒轅玉早內殿留着眼淚,聽着心愛的男子愛上另一個女人而拒絕皇家的賜婚。
丹茜在一旁心疼道:“公主,是他沈彥之不識好歹,我們犯不着爲他流淚,別哭了啊。”
軒轅玉忍不住衝出去,跑到沈彥之面前道:“你就真的沒有喜歡過我,那你爲什麼要在駙馬離世之日給我那方手帕。”
沈彥之無情道:“那日,就算不是公主你,我也會給。”
這跟是誰沒有關係,沈彥之只是覺得歉疚,讓一個女子就這樣守寡,成了寡婦,他的一時心軟,也沒想過就會招來軒轅玉對他的誤會,誤以爲他喜歡她。
軒轅玉抹掉眼淚:“那你告訴我,你喜歡的是哪家的女子,本公主倒要看看,生的究竟是何種美貌,竟能讓沈公子傾心。”
“玉兒。”沈立容提醒道,讓她不要丟失皇家的顏面。
沈彥之閉口不談那個女子,只是道:“公主是人中龍鳳,自然有不少好男兒傾心於公主,公主還是另擇良夫吧。”
“你……”軒轅玉包着眼淚跑了出去,沈彥之根本不知道她喜歡了他多少年,從沈立容談着沈家有一旁支,是個青年才俊,她本想重用他,可他死活不肯入朝爲官,當時她就想,是怎樣的人,纔會這般淡泊名利,連世人所推崇的官風,都能付之一笑,不屑一顧。當時她還很小,只是想着這個少年的模樣,想着他俊雅之時,又想着會不會是一個瘦弱不堪,只知道之乎者也的酸腐書生,可當她見到他時,之前的所有那些想象全部被推翻。
他生的比她想的更爲清俊,她本以爲這樣的人,也會是那五陵年少的樣子,瀟灑不羈,卻沒想他溫和有禮,待人周到,就在那時,她的心裡就認定了他,小的時候一直夢見她成了他的新娘子,長大之後,就想着他的側臥之榻,躺下的就是她。可到了如今,她喜歡多年的心上人,心中也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