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今日真的逃不過,到了陰曹地府,我就與你做一對鬼夫妻。”
“阿夕,等着我。”
“好。”
她輕輕應答,卻看着眼前之人越走越遠,她想呼喊眼前之人的名字,卻猛然發現自己一點也叫不出來,就好像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人一樣,但是,明明他們很熟悉不是嗎?
她留下了眼淚,她的心裡已經知道,這就是離別了。
“丫頭,丫頭。”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慕容夕睜開了雙眼,沈彥之嘆着氣的對着慕容夕道:“你怎麼又哭了?”
慕容夕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她現在只記得在夢中的悲痛之感,卻不記得爲什麼哭了。
慕容夕抹着眼淚,坐起身來道:“我剛剛好像又做夢了,不過還是記不起來。”
沈彥之一愣,隨後對着她笑笑道:“有些事既然記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隨遇而安,不好嗎?”
慕容夕低下了頭:“可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是誰?”
她是在兩個月前醒來,一醒來,便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不記得前塵往事。甚至不記得她是誰,她醒來之後唯一見到的人就是沈彥之。
初始的時候,她傷的很重,每天都是躺在牀上等着傷好,沒時間去想這些,但是隨着腦子的清醒,她心裡的疑惑就開始不斷加大。
比如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問沈彥之自己的名字,沈彥之想了想才道出她叫葉夕,隨後她又問他們二人是什麼關係,沈彥之當時的嘴型像是要說夫妻,不過他很快轉了口,說他們是堂兄妹。
除了這兩點,最讓慕容夕懷疑的便是自己的傷勢,她看的出自己身上的傷都是刀傷,但是沈彥之卻告訴她,她是滾落山崖導致的,這很明顯不對。
雖然她知道沈彥之對她有所隱瞞,但是他的確對他很好,衣食住行,樣樣周全,從來都沒有虧待過她,她心裡對着這一點還是很是感激。
慕容夕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對着沈彥之道:“我想出去走走。”
沈言之看了看外面,勸着她道:“外面天氣涼,你還是等傷好全了再去吧。”
慕容夕搖着頭道:“我沒事的,我自己的傷我心中有數。”
說着她就翻身下了牀,沈彥之急忙將裘衣給她披上,他就裘衣拉了拉對着慕容夕無可奈何的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多穿一些。”
慕容夕點點頭,和沈彥之一切走了出去。
此時正是寒冬臘月,院外的梅花點點,紅梅配白雪,兩相輝映。
巧的是院子裡也有一方亭子,慕容夕轉頭對着沈彥之道:“我們去亭上坐坐吧。”
“好。”
沈彥之帶着慕容夕走向亭子裡,扶着她慢慢坐下,慕容夕彈了彈身上的雪花,看着亭外的景象道:“此情此景,若是用梅花煮雪,燒上清酒,不知道是何等妙事。”
沈彥之笑了笑,還沒有回話,慕容夕就突然又來了一句:“哦,我倒是忘了,你是不能喝酒的。”
沈彥之沒有說話,只是渾身一震,隨後他捏緊了拳頭望着遠方。
他當然可以喝酒,不能喝酒的只是身患寒疾的軒轅琛。可是慕容夕不是已經被嫮生洗去記憶了嗎?怎麼還會記得這樣的事呢?
沈彥之淡淡的對着她道:“你記錯了,我能喝酒,你說的應該是我們的妹妹。”
“我記錯了?”
慕容夕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些畫面,所以就隨口而出了。
“不過,妹妹又是誰?”
沈彥之看了她一眼道:“她叫沈玉。”
這哪裡是沈玉,分明就是軒轅玉,只是沈彥之爲了填補慕容夕空白的認知,他就給軒轅玉改了身份和名字。
“主子,又有幾個難民呆在門外不肯走。”
樂知從外面最近來,打斷了沈彥之和慕容夕的說話。
沈彥之嘆了一口氣:“他們也是可憐,給他們一些吃的吧。”
“是。”樂知看了慕容夕一眼走了出去。
慕容夕對着沈彥之問道:“這個時節,怎麼突然會有難民,外面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慕容夕不知道,在她睡下的這幾個月,外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慕容信帶着皇上和太后南下,沒想到在途中叛變於金國人,隨後不知所蹤,此時在京城剩下的官員和皇室中人,那才叫孤立無援。
他們一方面沒有兵力可以抵抗大越的來襲,一方面又沒有可以做出決策的首領。
剩下的幾個皇室成員一合計,是不是在他們之中再推選一個皇帝出來,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就算現在山河破碎,他們也要選出來一個統治者,穩定民心。
而民間的人看着局勢動盪,就有不懷好心者,想要起義造反,奪下金國的皇位。
金國,這個之前看似勇猛的國家,只是在一次的戰役之後,便像是一盤散沙一樣,國之不國。
正當舉國上下,都在爲這着內憂外患,爲着自己身世浮沉雨打萍的命運悲嘆之際。
軒轅琛又回來了。
他雖然失去了北戟軍,可是他在能走動之後就第一時間下了山,看清了金國的局勢,知道金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外援,他又花費了一點時間趕去趙國,請趙國的國君相助。
本來趙國國君是不願意的,之前魏國的吳涼,派了人來遊說,當然,也可是說成是警告,反正就是讓他可以不參加這次戰役,但是不要對着金國伸出援手。
軒轅琛一早便知道魏國和大越聯手之前,肯定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也沒想過自己隨便一勸,便能將這位國君勸動。
可是金國和趙國,在前三代是有姻親的,趙國國君現在留的血裡也有着金國人的血脈。
軒轅琛對着趙國國君分析了一下現在的形式。
之前是金國和魏國相持天下,兩國一直是明爭暗鬥,這不是什麼稀奇事,可是這一場戰爭,改變了很多東西,魏國和金國的兵力,在寒城之戰中,彼此都是死傷殆盡,從沒有任何一場戰爭,雙方的兵力損耗的如此之多。
金魏兩國,都因爲這場戰爭,從一個大國,開始變的弱小,軍事是支撐一個國家的重要力量。
而本來看似領土不大,能力不行的大越,卻鑽了空子,一路領兵攻打金國,一時間,侵佔金國疆土無數。
如果趙國國君此時還在照着舊約,那如果大越發展起來,力量變的強大,他爲了保護自己在金國的領土,下一步就會朝着趙國和魏國下手,畢竟這倆個國家纔是金國的鄰國。
這一統天下的局面,定然不是趙國想看到的,可是,幫了金國,對他而言,現在還看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好處,說不定還會將他捲入更大的麻煩。
軒轅琛答應下來,只要他能順利回國救下金國,金趙倆家,還是可以延續之前的祖輩,連上姻親,結爲秦晉之好。
趙國國君還是很看好軒轅琛的能力,他想的是,日後能將自己的女兒嫁到金國去給軒轅琛爲妃,可是軒轅琛內心的主意確是將金國的公主嫁給趙國。
倆人的心思彼此都不知,這件事情也不是現在的要緊事,就暫時給擱置下了。
軒轅琛帶着趙國給他的兩萬兵馬和錢財從西到北,將大越所佔的城池一一收復。
雖然他的兵馬很少,可是每到一個地方,他便鼓勵那些青年入病,保家衛國。那些都是些農家子弟,誰要當皇帝他們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軒轅琛所發的軍餉,現在戰事連連,敵人每到一個地方,便毀了一塊田地,農民辛苦一輩子,就只能指望拿塊地來生存,地沒有了,命也就沒了。
軒轅琛給的軍餉,足夠他們吃飽穿暖,他們就來。
但是軒轅琛現在畢竟沒有後援,皇室那些人的態度很明顯,你回來了,我們的人當不成皇帝,那你就要自己更生,自己做出一些成績來。
軒轅琛沒有後方支撐,如何又能在前線支撐下去。京中的大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們是想幫,可是國庫真的是沒錢了,慕容信走的時候,帶走了國庫一大片錢財,現在的國庫就剩個空殼子而已。
這是軒轅琛最難過的一段時光,他的身邊許多人都消失了,驍勇善戰的齊鬆,忠心的賀堅,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左炙,還有死去的北戟軍,他們都不在了,只剩他一個人在這裡孤軍奮戰。
這樣動盪的時局,也是嫮生沒有想到的,她爲了幫助軒轅琛,四處去尋古代的墓葬,挖出來不少金銀珠寶給軒轅琛做後備,但是這些加起來也沒有多少,只能夠暫時充裕國庫,如果要繼續打仗,他們耗不過大越,畢竟大越已經拿走了他們一大半的錢財。
軒轅琛此時便做下了一個大膽的決策,他要和大越的皇帝談判。大越經過這次洗牌,宇文謹成功坐上了寶座,據說他的背後有位高人相助,只是不知道是誰。
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軒轅琛去談判之際,宇文謹是堅決不肯退讓半分,他回來之後,宇文謹卻說,他們要金國的南邊一帶,方可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