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凌婉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又去書房找了一遍也沒有,去他經常賞花釣魚的水上長廊上看了看也沒有。
最後她頹然的坐在長廊的長椅上,面色蒼白。
當歸忙道:“不如叫暗衛出來問問。”
不用雲凌婉下令,連翹衝着暗處打了個手勢。
立刻有個暗衛閃了出來,將一封信交給雲凌婉,“這是駙馬留下的。”
雲凌婉顫抖着手想打開信封,發現自己的手絲毫沒有力氣。
當歸瞪了那暗衛一眼,道:“怎麼不早拿出來?”
暗衛幽怨的道:“公主回來我正好,嗯,去茅廁,知道公主回來就追來了。”
雲凌婉打開信封,拿出信紙打開,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正是出自蘇天蔭之手。
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有急事去處理,勿念!
雲凌婉暈溼了眼眶,他們之間連隻字片語都嫌多了嗎?有什麼事,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有沒有危險,如何聯繫他?……
這一切都沒有。
或許,就這樣吧。
撫摸着自己的小腹,雲凌婉苦笑一聲:“孩子,你父親離家出走了。”
雲凌婉情緒低迷了一段時間,但有了孩子,她也有了精神寄託,雖然想起蘇天蔭的不告而別,她依然很心痛,但隨着肚子裡的小東西漸漸長大,她的心越來越柔軟和祥和。
再說,她還有自己的事業和理想。第一座醫學院步入正規後,又在偏遠的京郊建了第一個醫所,有醫生坐診,有藥房,有藥童熬藥照顧病人,有房間可供重症病人住院治療……
雲凌婉一邊照顧自己肚子裡的小東西,一邊投入到第一家醫所的建設和運作中。
忙碌的日子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轉眼就到了年底。
除夕到了,雲凌婉也回到了錦城的公主府。肚子裡的小東西已經六個月了,太醫診斷是個女兒,小傢伙卻調皮的很,經常在老孃肚子裡拳打腳踢、翻跟頭。
雲凌婉聽完當歸和連翹彙報了府裡過年的準備,以及給京城各達官貴人府上的年禮,覺得有些累了,扶着後腰站起來。
小東西在肚子裡也表示抗議,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
“哎吆!”雲凌婉忙扶住肚子,神色古怪。
當歸笑道:“公主,是不是小姐又調皮了。”
“一個姑娘,淘氣成這個樣子,以後嫁不出去可如何是好!”雲凌婉溫柔淺笑,帶着母性的光輝,滿眼的都是寵溺和滿足。
連翹也笑道:“咱們的小姐肯定也是個天仙一樣的人兒,怎麼會愁嫁?!”
當歸符合道:“是呢,咱們的小姐不知道會漂亮成什麼樣子,公主貌若天仙,駙馬也……”
當歸自知失言,後面的話嚥下去,神色惶恐。
連翹忙轉移話茬子道:“公主可是累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當歸忙調整情緒,反對道:“外面下着雪,天冷路又不好走,公主身子重還是不要出去了。”
“下雪了?”雲凌婉一手扶着腰一手撫摸着明顯隆起的肚子,慢慢踱到窗子前,推開窗戶,立刻有冷風進來,哈出一口白氣。
當歸忙取來厚厚的披風給她披上。
看着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鵝毛大雪洋洋灑灑,雲凌婉的思緒又回到了六年前,她與蘇天蔭和一夥兒小夥伴在北境極寒之地的大雪裡坐着爬犁呼嘯而行。蘇天蔭那鮮紅的衣裳在白雪皚皚裡尤爲鮮豔刺目,他那美的人神共憤的臉更加讓人炫目……
可是,事實證明,凡是太美好的東西,都容易失去,或者更有毒。
這幾個月來,雲凌婉和雲凌煜都派了人去找蘇天蔭,可是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絲毫沒有線索。
雲凌煜甚至派人去桃花島上藉着給雲沐風和木久久送東西,偷偷的逼問了蘇文清,可蘇文清一直在島上從未離開過,也不知道蘇天蔭的下落。
最後,雲凌婉撤回了所有的人,她認爲蘇天蔭是在故意躲她,誰也沒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既然人家選擇離開,她也不再勉強。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雲凌婉撫摸着肚子裡的小東西,溫柔淺笑,看着外面洋洋灑灑的大雪,“這個天氣最適合在家裡賞雪品茗。”
當歸嘆息道:“可是今天是除夕,我們要進宮去參加年宴。”
雲凌婉神情落寞,這是她第一次以嫁出的公主身份去參加年宴,而且是挺着孕肚,而且是隻身一人。
別人家都是閤家團聚,而她卻如此孤單,她做錯什麼了嗎?
一滴淚水落了下來。
“公主,要不,咱們不去了,你身子重,這大雪天的的確是不便出門。”連翹心疼的提議。
雲凌婉挺了挺脊背,道:“以後每年都會這樣,本公主總不能都不去,既然躲不開也改變不了,那就適應吧。”
當歸和連翹心疼的互望一眼,扶着雲凌婉坐到梳妝檯前梳妝。
雲凌婉呆呆的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從一個不施粉黛的清爽美人,慢慢變成了一個美麗雍容的貴婦人。
最後,當歸拿來一件火紅的狐裘披風,“公主,今天除夕,穿喜慶點,披這件吧。”
雲凌婉被那紅色刺痛了眼睛,這是蘇天蔭以前喜歡的顏色,蹙眉道:“不要這件,把那件黑色的拿來吧。”
黑色?當歸悲憫的看了一眼雲凌婉,這是把自己當成寡婦了嗎?
披上披風,出了門,黑色的影子在漫天的大雪裡顯得尤爲凝重。
當歸和連翹一邊一個扶着雲凌婉,時不時的提醒她注意腳下。
雲凌婉小心的下了院門口的臺階,擡眸間就見雪地裡兩個府裡的護衛擡着一個擔架飛奔而來。
擔架上的人腰間的一抹紅色刺痛了她的眼睛,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當歸和連翹也看見了,扶住雲凌婉提醒道:“公主保重,您還有孩子!”
駙馬被擔架擡回來,不知是死是活,得讓公主做好心理準備。
雲凌婉無力的靠在當歸身上,瞪大眼睛看着護衛擡着人越來越近。
連翹忙問護衛:“駙馬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