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認爲,太子當時若死了,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誰又會是最大的嫌疑人?”伏案,胭脂雪執起狼毫蘸墨,在白紙上寫下一排排龍飛鳳舞的蒼勁字體,低垂螓首,嘴角微勾。
“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二皇子,五皇子,還有,王爺。”秦管家老眼曜爍,精神一振,“然,在皇帝陛下眼裡,二皇子被封府半年,其勢力早在半年前已被太子全部斬除,如今就算被放了出來,也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光桿司.令,五皇子從小重樂輕權,嬉戲遊走江湖之中,除了一個母妃的母家支撐,朝中更是沒有半點勢力,太子就算死了,也對他都沒有多少上位的可能,那,只剩威名尚在,黨.羽衆多,重兵仍握的王爺一人!”
分析到最後,管家已經滿額大汗。
“大燕可沒有哪條明文規定,弱智王爺皇子,是不能做皇帝的?即便有人反對,你們燕王一.黨,不會讓他們乖乖閉嘴?”擱筆,胭脂雪吹了吹字箋上的墨跡,然後摺好,起身,走向躬身愧疚的不敢看她的秦管家,“攤牌到了這個份上,管家,可還有疑慮?”
“是老奴愚鈍,王妃英明!”言詞難掩激動和震撼,秦管家真心佩服道。
他到了這個年紀,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卻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子,能把朝.局分析的如此通透,看的比他更遠,比燕王.黨中的謀士還要思慮更細膩的女子!
雖然王妃與太傅胭博淵不合,但,真不愧是富有運籌權術天生能做謀士的胭家血脈屋。
不過,此刻的秦管家若是知道,表面看起來這幾年步步爲營的太子,背後卻是他眼前這個轉了生的玲瓏女侯所爲,怕是就不會再以爲,她之所以如此會玩.弄.權.術,是因爲她是流着權.術祖宗,胭家的血。
“還請管家拿了腰牌進宮,遞上這字箋,就說王府最近風水不好,請欽天監,明瞭明大人,來給燕王府看看。”胭脂雪微微蹙了蹙眉,並不爲秦管家真心的謬讚和佩服而感到自傲,面上仍舊沒有蕩起一絲的波瀾,將手裡整齊摺好的字箋遞給秦管家。
聞言,秦管家接過字箋,面上滿是不解,“王妃這是……。”
“管家就沒有派人查過明瞭的身家背景麼?”胭脂雪挑眉看向秦管家。
“並無。”秦管家搖了搖頭,他和王爺當初只當那明瞭是個騙吃騙喝的神.棍,並沒有對他感過興趣。
“呵,皇帝現在最大的寵臣,欽天監,明瞭,當初未進宮時,實乃神農宮一脈僅剩的第七代宮主,長百草。”胭脂雪雲淡風輕的笑道。
她說的雲淡風輕,可聽在秦管家耳朵裡,猶如晴天霹靂,拿在手裡的字箋都不禁一抖,“傳聞神農宮一脈,以活死人肉白骨被人冠以神醫稱號而聞名天下,可在玄冥宮多次毒害下,傳人已經少之又少,現在的神農宮幾乎已經凋零,唯一一位在三年前繼承神農宮宮主一位的第八代宮主茯苓公子,更是來無影去無蹤,生死未卜,怎麼這第七代傳人……。”
“長百草原來確實是第七代宮主,不過,很可惜,因爲愛上了死對頭玄冥宮的右使莫千影不說,還爲了這個莫千影錯殺了許多無辜百姓,犯了最要不得的門規,便被廢黜了宮主之位。後來,玄冥宮因莫千影透露了玄冥宮要覆滅神農宮的消息給長百草,後被玄冥宮處死,自此,長百草更是與玄冥宮勢不兩立,躲躲藏藏到了這大燕皇宮,改頭換面,做了一個蠱惑帝王的欽天監道士,名明瞭。”一面娓娓道來,一面信步重回到了榻前的胭脂雪,索性坐到了榻沿上,再用毛巾替燕楚擦拭身上的汗珠。
“想不到,明瞭大人還有這段坎坷曲折的經歷,真是令人喟嘆。”秦管家收起震驚,面色恢復平靜無波的短短感嘆了這麼一句,沒有露出絲毫對胭脂雪這話的質疑性,“既然明瞭大人是神農宮前代的宮主,醫術必定不凡,王爺此次毒火已經攻心,事不宜遲,老奴這就前去進宮,將大人請來。”
這已經很明白,王妃的生母是前玄冥宮的掌冥使莫千尋,右使莫千影自然是王妃生母莫千尋當年的下屬,那莫千影同神農宮長百草的秘.辛往事,莫千尋自然知道,不過只是再間接告訴了王妃這個女兒而已。
秦管家會如此想是很合情合理的,所以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們家王妃是妙音坊這個暗地裡收集情.報的組織開創者,這些曾經廣爲流傳過一段時間的正邪男女相愛相殺的段子佳話,他們家王妃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當然,他就更想不到,他們家王妃還是親自‘請’長百草做了大燕這個禍亂帝心的欽天監的罪魁禍首。
“嗯,你記住,這字箋不可告訴明瞭是本王妃所寫,免得招來不必要的事端。”胭脂雪淡淡
提醒一聲,目光定格在燕楚脖子上,那若隱若現的,似藤蔓一樣的殷紅毒印,思緒流轉。
這,應該就是燕楚變成傻子的原因了罷。
她還真是半點都沒在意過這個傻子,明知道他傻的有異,卻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他裝癡賣傻,不斷的防他,疏遠他,從不知,這是對他多麼無情的一種傷害……
如果早些發現,現在這傻子,也不會落到如此生死危險的境地。
她花言巧語騙過了秦管家,騙過了燕王府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
對燕楚,她就是一個和皇后,和那些皇子沒有任何區別的殘忍之人,只把他當成了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其實,這也並不能全都怪罪胭脂雪,現在她變得這麼多疑,變得誰也不信任,也不是她想要,和能控制得了的……
秦管家現在知道了這明瞭是個如此不簡單的人物,自然心知肚明招惹這等人物後的其中利害,便謹慎的應了聲是後,退下,直奔皇宮。
當秦管家進宮請求明瞭爲燕王府看風水時,明瞭是拒絕的,他不過只是個半斤八兩的道士,除了會點占卜觀星之術,忽悠忽悠老皇帝,其餘的道術哪裡會懂?
故而,當然只好拿喬,裝自己閉關修煉,無暇分.身。
但,當看到秦管家遞上的字箋,那熟悉的字跡,和那字箋裡仍舊狂妄囂張的威脅,明瞭被嚇得不輕,立馬燒了字箋,便動身與秦管家一道回了王府。
這一來一回,又到了傍晚,天色漸暗,似有雨勢。
“王妃,管家回來了。”二等丫鬟碧兒,在門外畢恭畢敬道。
胭脂雪隨意嗯了一聲,起了身,準備替明瞭讓個位置,哪想到,自己的手,卻突然被昏迷不醒的燕楚一把拽了住。
腕上傳來的用力感和灼燙感,令胭脂雪心頭一悸,雙睫微顫。
當一路追問秦管家卻始終得不到那熟悉的字箋是誰人所寫的欽天監明瞭,與一心焦急於燕王生死不斷推搪追問的秦管家進門時,看到昏迷不醒的燕王居然還捨不得的拉着燕王妃不放的畫面時,都微微一愣。
繼而,彼此才面面相覷,彼此眼中皆流露出這王妃與王爺感情真好的神情。
聽到動靜的胭脂雪扭頭撇向二人,臉上掠過稍縱即逝的不自在,但最後也沒有掙開掉燕楚的手,面上波瀾不驚的對二人揚起恰到好處的微笑,“明大人。”
“燕王妃。”趕緊收斂思緒的明瞭,恭敬垂首,抱拳朝胭脂雪躬身施禮。
“王爺近日身體頗爲不好,本王妃十分焦急,不料,有一戴藍色面紗,身着藍衣的女子突然現身王府,說王爺是中了魔障,還給了本王妃一封字箋,讓本王妃交給明大人,說明大人看了之後,一定會盡心竭力爲王爺驅除魔障,不知,這可是真?”胭脂雪佯裝出一副爲夫君病危而焦慮的模樣,眼中帶着希冀的望向明瞭,直奔主題的問道。
“是,是真,微臣爲王爺驅除魔障,實乃微臣本份。”暗自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明瞭低垂的臉上,既閃過一絲震驚,也閃過一絲慶幸,以及一絲懷疑。
震驚是震驚那個神秘的藍紗女子興許就是當年也是一封字箋威脅自己的神秘人,慶幸是慶幸自己的身份並沒有暴露。
不過,想起字箋上,那狂妄囂張的一句‘救燕王,否則後果自負’,讓他既不寒而慄一個女子竟在字跡中散發着男子氣概,也不得不懷疑,這個神秘人和燕王的關係……
胭脂雪松了一口氣,微蹙的眉宇終於得到舒展,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那就好。”
話落,無人看到她眼底滑過的一絲詭譎。
明瞭是個十分危險,十分精明的人,當年若不是看重他的醫術,又爲了能讓燕煜更快速的博得皇帝的喜歡繼而更順利的拿到儲君之位,她也不會冒險讓他明瞭冒充道士爲皇帝煉什麼長生不老的丹藥。
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明瞭不但很快得到了皇帝的信任,還讓皇帝對星宿之術比長生之術更加的癡迷,對他這個道士,幾乎已經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要不是她屢再威脅明瞭,恐怕現在明瞭早就不知編排了什麼理由,讓皇帝出兵去攻打他最痛恨的玄冥宮了。
玄冥宮能穩坐天下第一毒的寶座屹立不倒,還輕易覆滅了三百年曆史的神農宮,自是門派弟子都是毒術高手,各個不是省油的燈。如果真讓一羣只知打仗的士兵去攻打,根本無意於雞蛋碰石頭,毫無意義的流血犧牲。
當初她可是
愛護大燕每一個子民的好女侯,當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即便偶爾可控明瞭,但明瞭在她眼裡,依舊是一個不可控制的危險角色,她根本不知道他還在暗地裡做了什麼事情,又在盤算什麼事情。
明瞭恭敬走上前,拿了道士所謂的引魂銅鈴,開始在燕楚頭上搖來搖去裝模作樣,其實精爍的眼睛一直再觀燕楚的面相,既然那神秘人要他出手,其含義必定是燕王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否則也不會威脅他這個神農宮被廢的第七代宮主來治燕王。
其實對於燕王的突然癡傻,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有異,只是他並不想幹預,也不能干預。
可現在,卻也容不得他不干預了……
“王妃,纏上王爺的不是一般的邪穢,容不得微臣有半點的分神,否則……。”明瞭說的煞有介事,臉上還帶着十足的謹慎小心,“還請王妃與閒雜人等都去外面等候,好讓微臣專心施法。”
“好,那就勞煩大人了。”胭脂雪想也沒想,一臉急切忐忑的答應,心下卻是冷笑。
這老小子,還真一如既往的會演戲。
想罷,她便將燕楚緊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掙開,面露不捨的最後看了一眼燕楚,才與秦管家一道轉身離開。
當房門徹底的合上後,明瞭還不放心的走到了門前,將門閂拴好了,纔回轉到榻前,將手裡一應亂七八糟的道士行頭推到桌角邊,然後火速從袖子裡掏出一卷白色布包在桌面上攤開,露出布包裡一根根長短不一,粗細不一的銀針。
做好準備功夫,明瞭繼而才搬了椅子在榻前,一撩袍擺坐於椅上,拉過燕楚適才緊牽過胭脂雪手腕不放的手翻過,五指號上燕楚腕上的血脈。
剛一入手的滾燙肌膚觸感就已讓明瞭蹙起了眉頭,再一接觸到燕楚的心脈之後,更是臉色大變,“神仙散!”
門外。
忍不住走來走去的秦管家時不時的看向緊閉的門扉,滿是焦心的老臉隨之轉向身側站定如鬆鎮定自若的胭脂雪,躁動與忐忑竟莫名的消退了不少,視線掃到胭脂雪身上沾染的血跡,不禁規勸道:“王妃,您不如先去休息休息,這兒有老奴。”
縱然王妃剛纔在明瞭面前是在做戲,露出很是關切王爺與王爺很是恩愛的樣子,可他看得出來,王妃現在雖然沒有在表現什麼,看起來那麼鎮定,但若從細節處就會發現,王妃並非做戲,而是真的關心着王爺。
胭脂雪也瞥了一眼自己身上沾血的衣裳,紅脣微微抿了抿。
她現在有多麼噁心燕煜的觸碰,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放到平時,這身衣裳她必定回府後立馬就脫下,然後扔到爐子裡燒掉。
而現在,她竟然讓燕煜觸摸過的,還殘留着燕煜那令她作嘔的鮮血的衣裳這麼久!
不,這不是因爲她在容忍,而是……思及於此,她的藍眸也向那扇緊閉的房門瞥了過去。
適才她滿心都在憂慮那個傻子,竟然,竟然將身上沾染着燕煜鮮血的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
然而,即便現在發現了,她的念頭居然是勸自己強忍着,等到確定那傻子真的沒事後,再換也不遲……
“王妃,太傅府傳來的流蘇信箋!”一個守門侍衛急衝衝的跑了進來,到胭脂雪身後,抱拳恭敬的將手裡的信箋奉上。
聞言,胭脂雪轉身,拿過守門侍衛手上的信箋,慢條斯理的展開。
信裡的內容,終於讓她緊繃的眉宇,緩緩鬆懈了下來。
“拿筆墨來。”胭脂雪對身側的碧兒說道。
碧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屋外院中的石桌,然後福身應是。
秦管家見狀,微微動了動眉毛,眼中精光雋爍。
作爲一個奴才,主子如果不說,他自然不會去問,但從之前王妃所說的話來想,不難想象,那流蘇信中的內容,必定相當的有趣。
碧兒拿來文房四寶,整齊的擱在了院中石桌上。
一邊將手裡信箋撕碎的胭脂雪,一邊朝石桌走去。
待到桌前,左手習慣性的執起狼毫,在散發着淡淡桃花香的桃花信紙上寫下一個個與之前寫給明瞭的信箋上完全不同的蠅頭小楷。
字字秀芝蘭心,分明就是閨閣女子纔會有的字跡。
哪像寫給明瞭的字箋上,那筆
走龍蛇,狂妄放肆,分明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才會有的字體。
‘靜心等候,狗急跳牆,’又寫下這樣別人會看得雲裡霧裡,卻只有流蘇能看得懂的八個字後,胭脂雪便收了筆,將狼毫擱回在了硯臺上,拿起紙張,慢條斯理的吹拂起了信上還未乾的字跡,毫不在意周圍的奴才會不會將信上的內容收進眼底。
前幾日,從這幾個姨娘囂張的態度來看,以前必定也欺負過孃親不少,呵,現在被逼到絕境了,就想要來求她,還想立刻就有求必應?
真是做夢。
就讓她們這羣母.狗互相多咬上幾口,多添上幾道傷口,又有什麼不好。
吹乾墨跡,摺好放進信封裡,胭脂雪再將其交到了守門侍衛的手裡,“去吧。”
“是。”侍衛接過信箋,轉身退下,輕車熟路的往太傅府而去。
侍衛前腳沒離開多久,房門,終於打開了。
正要迎上去的秦管家竟然被胭脂雪捷足先登。
“明大人,王爺如何了?”黛眉輕蹙,藍眸微溼,讓胭脂雪看起來頗有一副落花清愁的模樣,怎麼都是爲夫君憂心過甚的賢妻樣子。
明瞭見胭脂雪如此模樣,拱手上前,恭敬垂首道:“稟王妃,王爺身上魔魘實在過重……。”
“這麼說,你是治不好了。”剎那,胭脂雪清愁模樣褪去,面罩寒霜,眸底陰寒一片,字字都透着刺骨的冰冷,威懾氣勢盡顯。
明瞭不禁打了個寒顫,似完全沒有料到這燕王妃看起來如此嬌豔動人的一個女子,居然會有這樣的可怕氣勢,微微擡起的眼眸,因爲垂首的位置關係並不能看到燕王妃的臉,只能看到燕王妃衣裙上,他之前並未發現過的斑斑血跡,瞳孔不禁縮了縮,趕緊澄清自己的話,“微臣道術尚淺,現在確實不能根除此魔魘,只能暫時控制,但若能找到如下七種寶物,定能讓微臣有九層的把握。”
說着,便將剛纔在屋子裡寫好的字箋,奉在胭脂雪面前。
並沒有因爲明瞭這話而感到寬慰的胭脂雪,面色沉凝的拿過明瞭手中的字箋,展開字箋的手指,有些微的僵硬,完全沒有剛纔展開流蘇那信箋的半點自然。
神仙散是怎樣的毒,有沒有解藥,曾經親自問過玄冥二使的她自然再清楚不過。
所以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字箋上,這明瞭口中都所謂能解毒的珍寶,絕非一般的東西。
當字箋展開之時,看到那白紙上寫下的七種珍寶後,胭脂雪忍不住的瞠目,捏着紙張的手指漸漸發白,絲毫不讓人懷疑,她的手指只要輕輕一動,就會將手裡的紙張扯成碎片。
“王妃。”秦管家見胭脂雪如此反應,終究還是無法忍住的開口詢問。
閉了閉眼,胭脂雪將手裡的字箋朝身側上前的秦管家遞去,一言不發。
秦管家趕緊接過字箋,當看到字箋上寫的東西,瘦削的身板有些許的顫抖,難以置信的,一字一句的唸了出來,“千年血蔘精,萬年蛟龍心,長白火雪蓮,地藏麒麟角,天山冰泉水,崑崙鳳凰膽,還,還需一味藥引,浴火重生血!”
說完,秦管家向來強健的身板晃了三晃,指着明瞭厲聲喝道:“你這惑亂人心的妖.道,竟敢拿這樣莫須有的東西來糊弄我們王妃!”
千年人蔘珍貴無比,已是十分難得,血人蔘能上百年的更是屈指可數,這千年血人蔘根本就是見所未見,更別提那隻長白雪蓮的長白山會長出火蓮,活火山天山上只有溫泉何來的冰泉,還有那聞所未聞的蛟龍心麒麟角和鳳凰膽了!
至於那什麼浴火重生血,聽起來就像純屬是扯淡!
“還不退下!”胭脂雪呵斥,手指煩躁的揉起了眉心。
“王妃……。”秦管家老眼難以抑制的,溼潤的看向了胭脂雪。
原來已經知道此毒無藥可解,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或許他還不會那麼難受,可,當絕望裡燃起了那一絲希望,好不容易抓了住,結果張開手才發現,這絲希望不過只是泡影,只是夢幻,讓他如何不憤怒,不激動!
見到秦管家老眼中的晶瑩,胭脂雪嘆了一口氣,寬慰道:“您年紀大了,不要動不動就這麼激動,還有……這些東西,其實並非無中生有,本王妃說的對不對,明大人?”
“王妃英明。”掩下眼中的驚詫,面對秦管家的指責而不動如山的明瞭恭敬垂首道。
聽到兩人此言,秦管家激動的差點
跳了起來,強忍住要上前拽起明瞭衣襟的衝動,急切問道:“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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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瞭點了點頭,“拒微臣所知,在百年前,關山就已經起了有采藥人看見過千年血人蔘的傳聞,只不過,血人蔘本就比普通人蔘更具靈性,千年的年歲,已經早就成了精,別說捕捉,能有緣得見一眼,已是祖上修德。而長白山的火蓮,早就已經是七國首國,祁國深宮不見世的寶物。至於其它幾樣,就請王妃恕微臣無知之罪了……。”
“明大人有救王爺之功,本王妃感謝大人都還來不及,大人又何來罪過?倒是管家人老糊塗,一時情急,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瞥了眼臉上有了些許希冀的秦管家一眼,胭脂雪提醒道:“還不取了庫裡的東海明珠贈給明大人。”
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有了王妃的肯定,秦管家提起的一顆心莫名的就放了下來,此時聽到王妃的吩咐,立刻精神一振,負面情緒全都消失,又恢復了那個謙恭有禮進退有度的燕王府老總管的模樣,朝明瞭抱歉的拱手作了一揖,“適才是老奴得罪,還望大人海量,饒了老奴這個已經半身都進了棺材的老奴才。”
明明求饒的話,在秦管家這樣老奴才的嘴裡,偏偏說的不卑不亢,說到底,還是因爲底氣夠足,畢竟,燕王上頭有皇帝罩着,而他這算是半個養育燕王的撫養人,自然有燕王罩着,有硬氣,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明瞭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雖然他現在也是個皇帝面前的第一寵臣,可若要把自己與把大半輩子都貢獻給了皇帝和這個國家的燕王相提並論,那無疑是雲泥之別,他還不會傻到自己去雞蛋碰石頭,當下便也有禮客氣的回了秦管家一禮,“總管有此一舉,乃是人之常情,微臣欣賞不及,又豈會怪罪。”
“多謝明大人海涵。”謝畢,秦管家便退了下去,趕往寶庫去取那寶貝的東海明珠。
院子外。
捧了裝好了東海明珠朱漆雕花錦盒的秦管家,站在院子入口的月洞門前,腳步一頓,“你一路追蹤王妃,可看清了她和太子是怎麼回事?”
雖信任王妃,但因爲王爺此次畢竟受到了損害,他到底不能完全放下心中的疑影。
面帶半張蝴蝶玉面具的花想容,身穿侍衛衣服,如鬼魅一般從院子側的假山羣裡,閃身到了秦管家身後,壓低了聲音,“王妃的確很厭惡太子,把太子扔到了一個偏僻院子裡就心急火燎回了清音坊尋找王爺,臨走前,因爲太子挑釁和調.戲,還被王妃捅了一刀踹了一腳,本來皮肉傷的傷,現在真的成了重傷了。”
提及此事,花想容倒是有些興奮起來,不過這興奮也只短短的維持了一個瞬間,很快就被失落取代,“很可惜,太子的影衛時刻緊隨太子不放,我根本找不到對太子下手的機會!”
說到此處,不由暗暗咬牙。
“其實王妃說的不錯,太子現在還死不得,畢竟有太子在,燕國內的幾部分我們還查不出的勢力,現在的矛頭都在指向太子,暫時把我們王爺忘到了一邊,正好,給了我們王爺重創後喘息的機會,藉機可以好好韜光養晦一番。”秦管家老神在在的分析到這,該問的都問清了,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笑意。
“那,明瞭給的那個藥方……。”花想容驚詫於秦管家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笑容,疑慮開口。
“除了那味浴火重生血藥引,明瞭倒寫的與當年茯苓公子寫下的藥方一致,並沒有再加其它有意圖加害王爺的藥,只是沒想到尋找多年的火蓮花,竟然藏在祁國的深宮之中。”嘆了口氣,秦管家漸漸放下心中的大石,腳步輕快不少的往院內走去。
花想容望着秦管家快步離去的硬朗背影,放心地點了點頭,“照這麼看來,明瞭那臭道士還真是神農宮的第七代宮主?”
“王妃,這是東海明珠。”回了院子,秦管家已經收斂好全部情緒,依舊是那副棺材臉老樣子,捧着手裡的朱漆雕花錦盒,奉到了胭脂雪面前。
胭脂雪點了點頭,接過錦盒,然後笑靨如花的遞到明瞭面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明大人不嫌棄。”
明瞭倒是沒有冠冕堂皇的推卻,接過錦盒謝道:“此乃微臣本份,王妃無需客氣,多謝王妃賞賜。”
“本王妃還要照看王爺,就不送大人了。”既然套不出什麼話,再問下去徒惹懷疑,胭脂雪索性趕起了人。
“王妃幸苦,微臣告退。”客套一句,明瞭便捧着錦盒往後退去。
“管家,替本王妃親自送送明大人。”笑着吩咐一句,胭脂雪這才轉身往屋子裡走。
秦管家應了一聲是,再客客氣氣的領明瞭出府回宮。
走到屋子前時,正要擡腳走進的胭脂雪,突然頓住了步子,繼而,轉身,竟往側屋走去,面上沒有絲毫表情,“碧兒,吩咐人準備香湯,本王妃要沐浴更衣。”
現在,她是不得不想辦法將妙音坊重新奪回來了。
不管是爲了今後的情.報問題,還是因爲……找其它幾味稀世藥材。
“……是。”隨後跟上的青兒不由微微一愣,剛剛王妃明明還如此擔心王爺,怎麼現在卻突然連看也不去看王爺了?
東宮。
夜幕降臨。
早就聽聞了清音坊猛獸暴起傷人的水玲落,正在前院焦急的走來走去,此刻跪在她腳下,是跪了一地的燕雲十三騎的首要三騎。---題外話---都不給月票,以後不給萬更了,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