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離開時, 我起身去買單,鍾理寰伸手拽着了我手。
“買什麼單,我沒有讓女人買單的習慣, 走吧。”於是他拽着我手就出門了:“自然有人來結賬的。”
一起走出了餐廳, 我的車停在了他的奧迪後面, 我送他到了奧迪前, 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繼續往前走。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笑告訴我:“喝了酒啊。開車怎麼行。女人天身解酒高手,你開車送我程吧。”當他要要你做什麼的時候, 什麼不是理由的都成了理由,我對他的這種霸道無可奈何, 誰叫我需要他那副市長的光環庇佑呢?
“曉柔, 你的開車也不錯。”他眯着眼睛舒服的坐在椅子上, 我沒說話,他似乎拼命的想找話題。不過他這個成天在女人堆裡轉悠的人, 找的話題卻相當的蹩腳,也許圍繞他的女人通常都不需要他找話題,或者他找的任何話題都會得到女人的追捧,所以他壓根不知道話題的質量到底有多高。
“還好。”我回答:“你能上我的車算是我的榮幸了。”
他突然爆發一陣的笑聲,神情得意的彷彿我不是在說上車而是在說上*牀一樣。
“我的車是凱迪拉克了?”我問:“不用激動成這樣子吧。”
“人家說, 男人的小老婆是車子。不知女人的車子是什麼?”他問。又是一個冷笑話, 凍的我無法回答, 於是好不容易擠了兩聲乾笑。
他住的政府大院快到了, 我特意停在距離大院幾百米出。
他看着我笑了笑:“曉柔, 就是這麼貼心。”說着臉就湊了過來,我下意識覺得不對往後退了一下。
他看着我的樣子, 說:“我跟曉柔啊,現在已經是同吃一頓飯、坐一輛車的交情。”話裡套話,我笑了笑,不答。他走出了車,穿過熱鬧的馬路,向政府大院走去。一個十歲孩子的父親,一個賢惠妻子的丈夫,一個五十萬人口城市的父母官,卻怎麼看都象我曾經在會所裡見到的客人甲。
第二天,忙完了工作,利用一整個下午,我決定去找下我的二哥董曉勇。聽我二哥這個名字,與他現在工作一對比,到有分棄武從文的意思。五伯沒少爲他鋪路搭橋,可他就喜歡上教書匠這個職業了。前幾年,他剛工作時,我去祝賀他時,他還說,他就愛教書這個職業,單純。好幾年沒見過他了,不知道他現在能否仍然會對我說這句話?
作爲A市唯一一所D大學,屬於A市政府重點保護對象。其實D大學也嘗試了好多次搬家到省裡去,都被A市政府強行的留下來了。兩雙各持己見,A市想借D大學拉動經濟,提高A市的知名度,D大學的目的就很簡單了,即便是在距離北京幾十公里外一山村修個大學也比在A市修一個強。無論你的大學有多麼的出名,教學質量和人才有多麼的完善。
爲A市政府爲挽留D大學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幾公頃的土地無償的支援D大學。所以我開車去D大學時,在校園裡轉悠了幾圈,都沒找到工學院的樓。於是只能摸出了手機。
“二哥。”電話接通了,我說。
“曉柔?”他的語氣很驚訝。
“是啊。”我說:“你現在在哪裡?我在你們學校裡。”
“是什麼風把你吹我這角落裡來了。”他說。
“來看看你。”我說。
“這樣吧,你在大門口那個雕塑那個等我。我馬上就來。”他說。
“好的。”我掛了電話。
我把車停在了大門口,像個稀有動物一樣接受大家的參觀,現在的大學跟我上大學那會已經有很大的區別,而最本質的一點就是,以前的大學讀的是書,而如今讀的是人。毫無疑問,他們都在讀我,車是一張名片,讀懂了外觀,就不用在乎內在了,所以每個人都投來了羨慕的眼光。
“曉柔。”曉勇走了過來了。
“下午有課沒?”我問。
“沒有。”他回答:“正在實驗室做項目在。”
“正好,我找你有點事情。附近找一家咖啡廳什麼的?”
“不用了,去我單身宿舍吧。”他說。
“行,你決定。”我回答:“上車吧。”
他上了我的車:“從後門的方向出去就能到單身宿舍了。”
出了D大學的後門,本來狹小的的街道停滿了各式的跑車、小車,而且都是價格不菲,於是我打趣的跟曉勇說:“沒想到你們D大的教授們待遇挺高的,各個開好車。”
他笑了笑,尷尬的回答:“今天是週五。”
“那看來D大是貴族學校了。”我笑着說。
他更尷尬了,曉勇像來皮薄,幾句話下來,臉開始發青:“都是來接學生的,現在都是明碼實價了。”他一句話我明白了意思,這就是他口裡單純的地方。正說着,校園後門走出來的一位美女,穿着時尚,扭着蠻腰坐進了一輛小車。此情此景,四字能夠概括——一聲嘆息。
曉勇的單身樓,是學校分給他的。嚴格按照等級劃分的地方,以曉勇的資歷分到的是彈丸之地。
“你怎麼不讓五伯給你買套房子?”我問。
“我喜歡靠自己。”他笑說着:“窩囊就窩囊。”
他這麼一說,倒是把我愣住了,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提自己的事情了。
“你坐下,我去給你倒茶。”他說。
簡單的單身宿舍,一張牀,一張桌子,一臺電腦,佈置的簡單而乾淨。很難把這個和N行行長獨身兒子住的地方聯繫在一起。很小時候跟曉勇玩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很倔,奶奶說他像他死去的母親,因爲他母親的關係,他跟五伯並不親,一考上大學幾乎就不和五伯來往,沒有答應五伯給他找的任何好的單位,獨自一個人找了工作住進了學校。父親告訴我過,五伯說過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曉勇和他的母親,卻苦惱兩個人都沒有給他一個好好償還的機會,一個過早的離開,一個卻根本不讓他靠近。
他遞給我一杯茶,透明的玻璃杯裡,碧潭飄雪。淡淡的茉莉花清香。他自己也端着一杯坐在電腦旁。
“我這個地方來的人不多,今年上半年的清明茶,到現在才找到個喝茶的人。”他笑着說:
“來找我有事麼?”
“嗯。”我想了想問:“五伯,最近好麼?”
他手裡玻璃杯沒有拿穩,一下落到了鍵盤上。他的舉動也出乎了我的預料,我只是一個簡單的問候,沒想他反應如此的激烈。他慌忙的開始到處找紙巾來擦鍵盤。
他埋頭的插着鍵盤,待機狀態的顯示器出現了圖案。電腦的桌面圖片,一個粉色穿裙的女孩,長長的烏髮,大大的眼睛。世界真的很小,她如此的似曾相識,終於,我想起了照片的主人——林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