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公主將入住坤寧宮?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坤寧宮向來是北國皇后的居所,皇上這話不就是在明確宣示,這月國扶瑤公主便是今後獨一無二的皇后了嗎?如今月國公主尚未成爲皇上的女人,便已名正言順地入住坤寧宮,可見皇上對她是多麼重視,爲了討好她又是多麼的不拘小節!
聽到段寂宸威嚴而從容的話語,軒轅惜兒也禁不住身子微微一顫!
她曾聽說過這位月國公主楚瑤,是月國質子楚祁的妹妹,封號“芙瑤公主”。果然,身爲金枝玉葉,一國公主,她亦是貌美如花,身姿妖嬈,舉手投足間,氣質高華不同一般!
只是,月國如今已然臣服,段寂宸爲何要挑一個戰敗國的公主爲皇后?
是了,段寂宸曾在月國爲質子十二年,他們定然早已相識。說不定,她便他的心上人,他的皇后之位便是特意留給她的。轉念想到此處,軒轅惜兒似有所悟。
是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呢?段寂宸該早就有心愛之人了,他對誰都可以冷狠無情,包括對自己這東昊拂憂長公主,惟獨對楚瑤,他是如此的在意,如此的情深款款。
儘管個個皆訝異不已,衆人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齊聲恭順回道:“是。”月國扶瑤公主便是日後的皇后,誰又敢不時時前去請安跪拜呢?
心底的痛意慢慢地涌了上來,讓軒轅惜兒感到氣悶難耐。然而,她努力壓下這股痛意,暗勸自己要看清當前的形勢。
段寂宸心愛之人是誰,他要讓誰當他的皇后,這與她又有何干?如今她的使命,便是要竭盡所能,力勸他莫對東昊開戰。若一切皆是徒勞,兩國終是開戰,她便該如蔣太師所言,想辦法逃回東昊,與此人永生決絕,再不相見!
下定了決心,軒轅惜兒勇敢擡首,向他們二人看去。
他們果真是天生一對呢!同樣的美得讓人嫉妒,同樣的一臉淡漠傲然,同樣的神情尊貴不可一世!軒轅惜兒在內心暗笑。
只是這楚瑤,一定很愛段寂宸吧?不然爲何還願意做他的皇后?如今月國臣服,失了主權就如同滅國一般,如果不是愛到極致,又怎會心甘情願地嫁給一個滅了自己家國的異國帝王?
若是她軒轅惜兒,是無論如何亦做不到的。即使愛那人愛到刻骨銘心,她也不允許自己留在家國仇人的身邊,苟且偷生!或許,是自己愛得還不夠深吧?又或許,這楚瑤內心或有他想,並不是那麼愛段寂宸吧?
正胡思亂想間,楚瑤漠然的目光已掃過衆人,向她看來。在撞上她美眸中的華採時,楚瑤雙目一亮,面露震驚之色。
身爲女子,軒轅惜兒敏銳地感受到了楚瑤眼中同爲女子的驚羨與妒意。今日,她沒有特意打扮,身上也只穿着一套極不起眼的白色素衣,沒想到本欲就這樣隱在人羣中,卻還是被人注意到了。
初來乍到便集新帝恩寵於一身的月國公主,此刻驚訝地盯着那被廢了妃位的東昊長公主,衆人的目光自然再次被牽引過來,全部聚焦在軒轅惜兒身上。
然而,軒轅惜兒只是面無表情地向楚瑤回望過去,掩起一切心思與情緒,彷彿她眼中根本就不曾看見這個光華四射的月國公主。而段寂宸的目光雖也隨衆人向她看來,卻也淡漠如初,彷彿從一開始就不曾看見過她。
他與她,就如從未有過任何聯繫牽絆,彷彿那已經遙不可及的策馬奔馳與燦爛歡笑,那曾經的夜夜恩寵,以及他出徵前夜的火熱癡纏,都不曾發生過,或者,都只是她一個人記憶中的幻象。
“瑤兒,朕陪你前往坤寧宮!”段寂宸已轉過頭,柔聲對楚瑤說道。
楚瑤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從軒轅惜兒身上收回目光,柔順中帶着一絲孤傲,默不作聲地看向段寂宸。
段寂宸再次攜起楚瑤的手,看也不看衆嬪妃一眼,便擺駕向坤寧宮方向走去。
“恭送皇上!恭送芙瑤公主!”嬪妃們恭敬地說完,皆默然靜立,目送着兩個尊貴無比的身影離去。
皇上今日特意召集她們來到乾心殿前候駕,鄭重其事地把月國公主介紹給衆嬪妃,如今尚未踏進乾心殿半步,便親自陪伴她入住坤寧宮。這一切,不都是爲了讓衆嬪妃明白,月國公主便是皇后,誰也不能再有二想,誰也不能對未來的皇后有任何不敬嗎?這些,衆人又怎會不明白?
待段寂宸與楚瑤,以及侍從宮女們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衆嬪妃才鬆了一口氣,紛紛四散開去。衆人亦不敢再作停留,諸多議論,畢竟,今後這後宮便有了新的女主人,誰又敢再惹事生非呢?
隨着衆人散去,軒轅惜兒亦坐上馬車,回到了惜意殿。
夜幕已然降臨,落兒已命人準備好了晚膳。軒轅惜兒隨便用了一點,便回到了採荇閣寑室。如今,這偌大的惜意殿,便只讓她帶着不多的侍僕和宮女住着,到了夜晚更顯寂寞冷清。可她倒覺得,此處遠離後宮那些紛紛擾擾,爭寵奪愛。被人徹底遺忘於此,倒也有一片難得的清靜天地。
如往常般,她看了會書,撫了一陣琴,又跳了一陣舞。可是,洗浴過後,她卻是難以入眠!
段寂宸如願收復了月國,下一步,他的目標是否便是與月國結盟的東昊呢?想到仍被軟禁於北國皇宮的楚祁,她不禁心生同情與感慨。
楚祁想必早已聽聞月國兵敗臣服的消息了吧?望着窗外凝思殿的方向,她猜想楚祁此時定然心急如焚,可是,他連凝思殿都不能離開半步,又能有什麼法子呢?如今,段寂宸爲免月國再起異心,更不會把他放走了吧?
他的妹妹楚瑤即將成爲北國皇后,而他身爲太子卻命運多舛,若不能成功逃離,他或將被囚在這異國皇宮終老吧?
同病相憐之感再起。自那夜她與瀾衣潛入凝思殿後,她再沒有見過他。而自去年與他琴笛相和,他已經多久沒有在夜間吹笛子了呢?或許,身爲一個被囚的質子,也實在不宜那麼毫無顧忌地在北國皇宮吹笛吧?
輕輕嘆息一聲,軒轅惜兒低首轉身,卻在再次擡起螓首時,撞見那傲然偉岸的熟悉身影。她不覺悚然一驚!
換了一身黑色便服的段寂宸,正一手掀起門簾,如天神般立於寑室入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