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主,她是奴,他怎能爲了個他一心想要報復、肆虐的奴隸而紆尊降貴,伸手,將手中的杯子擱放在茶几上,抑制住不該有的衝動,冷着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有什麼好,好好地站起來說。”
“王爺說臣妾的所有,也全歸屬於王爺,如何處理,也只能由王爺一人發落,而今,有人卻趁着王爺和臣妾不在的情況下,對臣妾的貼身侍女痛下毒手。
臣妾擁有的自是王爺擁有的,王爺的所有物被無端侵犯,還是在王爺絲毫不知的情況下,這個公道王爺是不是勢必要討回來呢!”
她如他授意的站了起來,直挺着腰桿,一臉憤慨激昂的說道。
“你是說,你的丫頭被人責罰了?”言簡意賅的總結出她一大籮筐的廢話,冷凝着她氣惱的小臉,對於她如此在意一個小丫頭的心思甚爲不滿。
“是的”提及此事,她的冷靜自持頃刻間土崩瓦解,小手拽握成拳,眯着眼,惡狠狠地道,“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險些都快破相了。”
“她有說是怎麼回事麼?”
“沒有,她不願說。”扁扁嘴,美目下垂,泄氣的搭聳着肩。
“人家自己都不追究了,你瞎操什麼心。”真是個愛管閒事的女人,自己都保不住,還有心思替別人操心,當務之急,她該做的事情就是討好他,只有他心情好了,她的小日子纔會好過。
比如說他茶杯內的水沒了,她應該爲他再次添上。他刻意的舉起茶杯,距離位置拿捏得她剛好能夠瞧見,注意到,並用熱絡的眼看着她,然而等了許久,她卻絲毫未曾發覺他的意圖。
“王爺剛剛還說臣妾的一切全評王爺個人做主,這會,王爺要食言了?”她三兩步的跨回羅漢榻前,在他對面一屁股坐下,身子傾身向前,雙臂交疊的撐在茶几上,眼對眼,鼻對鼻,怒氣騰騰的嘲諷。
呵,在皇宮內待了近月,不但是身子養肥了,連膽也壯大了,居然對他大呼小叫,語帶風味?
眯着眼,大手一伸,咻的捏緊她的下顎,冷着眼,咬牙,一字一句低沉的道。
“本王是說過那話,但本王也清楚的記得,你可是隻身一人來的王府,身上除了一套衣服算得上你的之外,就只剩得下你這個人了。”
“可是你把鸚鵡送給我了,送了自然是我的。”
“本王何時說過將她送予你的話?”
“你……”是的,他沒說過,從來都沒說過,他只是叫鸚鵡照顧她。
她方纔還叫囂激切的臉瞬間暗淡下來,烏黑的眼自然地垂下,眼中泛起一層水霧,看着這樣的她,厲甚嗥心生不忍,捏着他下顎的手也不自覺的鬆開。
正當他考慮着開口道出應允的話時,她細小的碎碎念惹得他不得不再次向着惡魔的方向轉化。
“早知道你不答應,我就不到聽風小築去找你了,看見那麼噁心的事情不說,還害得我爲了要思考如何求你幫鸚鵡討回公道思考了整個下午。”
“你說你一個下午想的就是怎麼讓本王願意爲你的丫頭討回公道。”緊繃着臉,伸手將她的小臉拉離得他更近的距離,滿臉戾氣的冷沉道。
“對……啊……”他駭人的虎目無限放大的擱在她眼前,嚇得她口吃不已,小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因爲……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答
應,所以……所以……我纔不得不花費時間去……好好地思考應對方案。”
這一切不該這樣發展的,事態應該在她的掌控之下進行纔對啊,他爲人雖然惡劣,但還算的上個重承諾的男子,雖然那些承諾對她並不成立,但爲了鸚鵡,她姑且的選擇相信他重諾的品行。
可誰料,她精心撒下的漁網,確是漏洞百出,他該死的記憶力居然好到能記得清自己的一言一語。她幫不了鸚鵡,她果然很沒用。
“所以,你對下午在聽風小築內見到的一切,半分遐想的空間也沒有。”該死的,她敢說是,她就死定了。
“聽風小築?”聞言,垂喪的腦袋緩緩擡起,心抽痛着,卻揚顏歡笑道,“那個女的果真如我預想的那樣,有着傲人的身材,迷人的曲線,也難怪了你當初爲了她將我和那個蕭虎做交換,”
提到那個女人,水雲奴拼命擠壓在昏暗角落內的記憶又重新復燃。
蕭虎那虎背熊腰的身姿,猥瑣下作的表情,那屬於他淫邪的笑聲,那雙寬厚得滿是粗繭的熊掌,當日那恐懼的尖叫,絕望無助的呼籲。此時此刻,像是早已注入骨髓般,迅速的沿着血液躥騰上全身,提醒着她那一切醜陋的真實存在,身子漸漸地麻痹、冰冷。
她的不適,厲甚嗥未曾發現,她本是自嘲苦澀的話聽在他的耳裡瞬間變了味,那是對他寵幸誰的毫不在意,他先前信心滿滿,自鳴得意的臆測,全數空幻,水雲奴眼裡根本沒有他,心裡也不曾吃味。
她於他,再一次的不受掌控,憤怒的火焰燃燒着,他冷眼瞧着她,像是看待小可憐一般的神色,“你要真想替你的丫頭討回公道,那你就得先把本王侍候好了。”
他的話如此露骨,想不明白都難,纔剛從一個女人身上爬下來,現在又要爬上她的身,光是想想,水雲奴就覺得噁心骯髒,但是,爲了鸚鵡,爲了她說過的要保護她的話,她答應。
勾脣,揚起一抹燦爛如花的笑,雪白的藕臂纏上他的修長的脖子,“爺想要的好,臣妾會如爺所願的做到完美。”
早朝一下,玉龍吟又是一身明黃回了御書房。
“皇上,您昨夜一宿沒睡,再不休息,怕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尾隨其後,看着玉龍吟強撐着倦怠的身子,又繼續坐上龍椅,椅着龍案強打着精神翻閱奏摺,小桂子踏步上前,俯身一臉擔憂的道。
“朕……沒事”休息,他也想,可是他要在哪裡休息呢,去後宮院榻,他的女人那裡,現在的他全無那樣的心思,也絲毫不想見任何的女人。
龍吟殿嗎,那裡滿是那個人的影子,這兩日來,他讓自己如此的忙碌,不過是爲了讓自己不去想起她。
若是回了龍吟殿,聞着那屬於她的氣息,感受着她四處存在的身影,他好不容易下定的要放棄的決心就會變得猶如泥築的圍欄般,稍一用力,便會瞬間坍塌。
“皇上若是擔心回寢殿一來二去的會花費不少時間,誤了審批公文的時機,奴才暫且的將御書房內的擱置已久的睡榻收拾出來,這樣皇上小憩一番後,不就又可以快速的辦公了。”
上前一步,爲玉龍吟添上一杯滿滿的熱茶,小桂子又揚着一臉溫和的笑意,“休息好了,皇上纔有精神處理手頭的事情啊!”
眨了眨有些睏倦
的眼,玉龍吟不動聲色的接過他遞上的茶水,抿脣喝了一小口,俊眉輕揚,味道和小幺子泡的一模一樣。
不知爲何,小桂子呆在他身邊的這些日子,他總能感覺到小幺子還存在着,就像是真實的活在他的身邊,因爲小桂子爲他所做的一切,幾乎和小幺子如出一轍。
爲他備衣是如此,備餐是如此,替他泡的茶也是如此,甚至於連平日裡爲他更衣,陪他散步時的動作也是如此的雷同。
正因爲如此的相似,以至於第一次喝着他泡的茶,瞧着他爲他準備的衣服,點心,餐點時,還有感受着他爲他更衣的動作時,他都禁不住脫口而出的叫出了小幺子的名字。
本以爲,小桂子如此的熟悉他的一切,只是因爲母后臨時對這小奴才進行了一番精心培養,將他的喜好全數告知與他罷了。
而今,瞧着他明明洞察出他真實意想,卻裝不明白,反倒神色鎮定的換着方式爲他排憂解難的舉動和話語。
他突然覺得,母后之所以安排他待在他身邊,也並非臨時起意。
因爲這個人根本就是小幺子的附身,他有着和小幺子一樣的靈魂,他和小幺子一樣懂得在洞察到主子真實想法的情況下,絲毫不冒犯主子尊嚴的讓主子毫無抗逆的願意順着心思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樣的善解人心,一樣的懂得如何自保。
也許,正因爲母后發現了這點,才特意的將他帶到他的身邊。
只是這個人值得他信賴嗎,像信賴小幺子那樣?思緒瞬間飄離得很遠很遠……深邃的眼眸中也帶着朦朧的悔恨,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逃避就好了。
“皇上,奴才將睡榻鋪點好了,皇上這會就可以到裡屋去休息。”清脆細柔的聲音在耳邊想去,回過神來,擡首,玉龍吟瞧見的是小桂子一張放大的笑臉。
神色一凜,擱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一甩衣袖,跨步繞過他,徑自朝着羅珠玉簾垂瀉的裡屋走去。正當小桂子想要跟上前,伺候他入睡,玉龍吟大手一擡,朝後一揚,便止住了他踏出的腳步。
只是片刻,玉龍吟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大殿內,看着內室門口不斷晃動的珠簾,小桂子才一臉神色複雜的撤回視線,扭過頭,瞧着龍案上那封,一大早就從厲王府寄進來的書信。
眼緊眯着,帶着殺意,面色猙獰,咬緊牙關,語氣冰冷的道,“走了,最好別再回來。”
曲陽縣,厲王府宅邸大院,一名小廝跌跌撞撞的一路朝着書房跑去,口中嚷嚷不清的叫喊着什麼,猶是一副被鬼附身的狀態,嚇得凡是同他碰上的僕人,驚懼着臉,一個個的繞道而行。
“劉管家……劉管家……”
聽得門外模糊不清的鬼喊鬼叫,劉琦皺眉,放下手中的毫筆,嫉妒不悅的從書桌前的椅子上站起,踏步朝着門口走去。
一身的青衫,雙手揹負身後,一臉嚴肅的盯着面前,彎着腰身,喘氣不已的男子,“發生什麼事了,如此不成體統的王府大院奔跑?”
“奴才……奴才……”吞吞吐吐半響,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眼看着劉琦臉色越來越暗沉,眼神越來越凌厲,雙腿一陣打顫,發軟的跪下身去。
許是因爲劉琦的氣勢太過逼人,心急之下,小廝一出口便吐出了最重要的話,“王爺回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