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一直謹記兒子強調的那個彙報原則,話要說,笑話也要說,夾在一起說,嚴肅而活潑!
“我以前也跟他講點什麼神話故事,牛郎織女也講過,然後有點我就沒法講了,因爲我感覺牛郎好像爲了要老婆其實是耍流氓,看人家洗澡把衣服給藏起來,......”
笑聲倒是沖淡了剛纔關於外事工作的一些壓抑。
李建國鬆了口氣,說笑話他原本是挺拿手的,但有時候是真的很難說出來,首長見慣亦常人,你們工作沒做好,又得考慮你們的健康,我憋得好辛苦。
“還有,那故事裡說那牛郎織女一年見一回,我自己就想,那不是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嗎?說明人家還是天天見面,就跟普通人也差不多,白天上班,晚上一起回個家,這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最多就是這兩口子沒週末而已嘛!”
李建國自己都說得笑了起來,然後搖搖頭:“我也是個喜歡亂想的人。”
“你這個說得是事實啊,邏輯很對頭喲!”希賢同志笑着說了句,“這樣的思維要得!”
“這麼說來,織毛衣這事真不是我國起源的了?誒,那這麼宣傳的話,會不會成爲國際笑話啊?”王真笑道。
“我們這怎麼能算笑話,都是有據可查的,再說哪個國家沒點笑話......”李建國不以爲然。
“哦?有什麼?”
“那我說個土雞的吧!”
“土雞?”
“就是土而奇,讀快了就是這...好像他們那邊多是突厥人的後代。”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建國反正自己的讀物中沒這內容。
“沒事你說,......”三十年後小說裡的所謂笑話,有可能埋藏着大事件。
李建國想了想:“這個土而奇,在朝鮮戰爭時期參戰了,然後誤把南朝軍認成我軍,爲了表現自己的彪悍,以自身傷亡過半爲代價把兩個南朝鮮師直接打廢,...有沒有這個事?”
“好像是有。”
“有的!”
李建國鬆了口氣:“還有就是七十年代的土塞戰爭,這土而奇海空軍齊出進攻塞浦路斯,結果半路上土空軍把土海軍當成了援助塞浦路斯的希臘海軍,兩軍打的天昏地暗最終.....土雞慘勝....”
王真把毛針一放,樂得是前仰後合。
房間裡笑成一片,連原本努力裝面無表情的王清也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她都站好半天了,聽的都是可怕的大事。
其實李建國還憋着一半沒說,那土雞還經常認錯國旗,以後還有把法國荷蘭和俄羅斯的國旗認錯,然後誤傷好幾次,當然這個不能提,信息量太大。
“我們呢?”
“我們....啊,好幾個呢.....好比說,我們送出去展覽的國寶,被人家故意損壞了,也沒賠,吃了啞巴虧,發生了一次又一次,......”
李建國半舉手指頭壓了下,淡淡看了眼王清。
啪嗒!
一聲輕響打斷了李建國的話。
大家看去,王清正蹲下撿筆。
有人點點頭:“小王你出去下。”
“是!”
王清揀起筆轉身出門。
紀朋飛跟過去,拿過王清手裡的那東西,把門關上。
“爲什麼別人認爲這是笑話呢,因爲有這麼個說法,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國寶就是國運的象徵,弄壞國寶就是傷國運,拿出去沒爭回臉面,反而丟臉......”
“所以我覺得把國運送到別人那裡這種事,不能再有了......”李建國目光從門上收回,淡聲說道。
關於自己國家的笑話,那可不是隨便可以講的,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聽的,國運什麼的,同樣如此。
王清剛纔那麼不穩重,可能也是故意打岔,不然能派到自己邊上的人,怎麼連根筆都握不牢的?
大家呼吸不平,很難冷靜。
“以後都不要送了!”
陳去邊咳邊嘀咕,國運....當然是有國運這種東西,表面不說,心裡都清楚。
“是的,這種事很傷國運,這個不算迷信,運這個字裡頭涵蓋了很多變數,其中很重要的就是一種精神,一種氣。我們說自己站起來了,就不能再有跪地的時候。”
李建國直視各人:“把洋人服務得像大爺,內外有別,外高於內,這是很傷人心的,人心是什麼,人心其實就是支撐國運的,像有個城市,老百姓被偷的案子基本破不了,小鬼子游客丟一部自行車,就全城翻找,......”
“找到了?”
“找到了啊,很快!”
李建國手指重重咚了下桌面,“但這也是傷國運!後患無窮,一件事就足以毀掉多少人不知道多少年的努力,我們口號再響,也比不上這個的反作用!”
“我不是說外國人丟東西不應該找,而是這種裡外有別,外高內低的奴氣是會像病毒一樣侵蝕我們的......”
“建國,別激動,慢慢講。你說的這個自行車...是哪個地方?”紀朋飛溫聲勸道。
“不知道,書裡變成星星了,......”李建國比了個二,“兩個字的城市,很多,我...”
“書裡的...什麼時候?”
“也不要管什麼時候了,現在仍然到處都是這種事啊!”
李建國沒好氣,胸口起伏,眉頭也是皺得緊,“我要說的不是什麼自行車,而是說這種差別對待很可怕!我們犧牲那麼大,建立的絕對不是那樣的國家!”
點點自己的胸口:“不是我的!”
手指在前面空氣中飛快一劃,像是撕裂了什麼:“也不是你們的!”
“好的,建國,你冷靜一點,現在會調整。”
王真眯起眼,看向左右,“他這個道理是對的,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沒這麼精神我們會完蛋的。”
大家都點頭,事實上這種事他們都有聽說,心裡肯定也不舒服,但不知道爲什麼,李建國這麼當場發怒,作用好強烈。
“國運這種事......”紀朋飛含糊開口。
“我在香江,那邊人很迷信,算命摸骨看手相,講究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功五讀書...”
李建國傾着身,手肘撐在桌上,“我就問他,這個怎麼講的,是不是迷信......”
衆人表情認真看着李建國。
“他說,這個說法就是人與社會的互動,命就是最初的環境,你是生於和平時代的戰亂國家,還是戰亂時代的和平國家,是戰亂國家裡的豪門大族,還是和平國家的小戶人家,運就是在一種集體大努力中的變化,風水是應對時勢變化,陰功是處事,讀書是認知....”
“都是人和社會的互動。”
“對,都是互動,相互是影響的。所以,我們爲什麼有時候會贏,有時候會輸,有時候明明贏了,結果卻像是輸了?”
李建國看看大家,“因爲有人掉鏈子,不爭氣,搞破壞,每一點都是傷國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