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且令所有人都意外,沒人會想到李一鳴會來這麼一下。
曾偉不知道這麼被捏着到底有多難受,但劉進學的表情分明寫着他並非不想掙扎,而是確實掙不開李一鳴的手。
這樣一個壯年男子,居然一下就被小孩子用擒拿的手法給控制住了,這小子還會功夫!
他下意識擡起手,卻不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應對,喝止是不可能的,上前幫忙也是不可能的,李一鳴爲什麼要這麼做?......幾個念頭只是稍在腦子裡過了一下就飛了——他決定保持冷靜!
此時李福兆和李國寶剛到門邊,下意識回頭,就看到這場面,頓時吃了一驚,怎麼好好的看起手相...不,是動上手了!
李建國也被兒子這動作嚇了一大跳,這讓他想起了當時兒子對付熊達時的場面,也是出其不意一舉拿下。
他的目光瞬間落在這劉進學身上,到底這傢伙是有什麼問題惹得兒子要當場動手?
劉進學更是滿面驚駭,他簡直難以想像李一鳴手上會有這麼大力氣。
一時間只覺得手腕像是被大鐵夾子夾住一樣,而且被捏得半身發麻,幾乎要叫出聲來。
“這...這是做什麼......”劉進學忍着痛看着李一鳴,心裡頭慌亂不已,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李一鳴看着劉進學,很平靜地問他:“那你要做什麼?”
“我...拿證件。”劉進學汗都下來了,看着那工作證。
“我還沒看你急什麼!”李一鳴哼聲說道。
他又看向門邊正準備看戲的叔侄二人,微微笑道:“兩位,免費部分看完了,再看先給錢啊!”
“能不能便宜點?”李福兆問道。
李一鳴眨眨眼:“你們何必兩人一起看,留一個就可以了!”
李福兆苦笑:“一百萬美元,看你教訓個小幹部嗎?有錢也不是這麼糟蹋的!”
心中暗自琢磨着後續發展,估計李一鳴大概可能是想先來個殺威棒之類的。
除了李一鳴,全都目瞪口呆,聽李福兆剛纔那話,好像真要付錢,......
曾偉心中大喊:可以便宜點!
可惜,來不及了。
就看着李福兆搖搖頭,跟着李國寶走出門去。
兩人輕輕把門帶上,不約而同嘆了口氣,好可惜,這票價也太高了,十萬塊肯定就給了,這小財迷!
“兆叔,你不下去看下志遠那邊?”李國寶輕聲問道。
李福兆搖搖頭:“不必,讓他自己做比較好,我在不方便......”
李國寶暗自嘆氣,回頭看了眼這走道,前面拐角處人來人往,只有這裡稍顯安靜,阿力和阿勁兩人前後擋着五米開外,那小江也站在那邊,被阿力擋着,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房間裡。
站在邊上看戲就要一百萬?
還是美元?
我......
你......
我和你......
值這麼多錢?
劉進學腦中思緒瘋了一般亂竄,完全說不出半個字來,只能是呆呆地看着李一鳴。
李一鳴鬆了勁,拇指扣着劉進學的大拇指,看着他的手,嘴裡淡淡問道:“知道我爲什麼要看你的手嗎?”
你把我拗成這樣是要看手?劉進學心頭又是委屈又是茫然,搖頭擠出個不字。
“因爲手不說謊!”李一鳴淡淡地說了句讓劉進學抓狂的話。
“我...沒說謊!你可以看證件。”劉進學不敢抽手,嘴裡說道。
“證件上通常只有姓名、性別、單位、職位、簽發時間和照片這麼些簡單的字段信息,但手上卻可能寫着成千上萬條......”
“......什...什麼......”
看着這兩人一臉大小字各種字體的“我不懂!”,李一鳴暗自嘀咕一聲“好笨!”
眼睛不一定是心靈的窗戶,但手上卻是實實在在地寫滿了每個人的生活。
李一鳴注意過很多人的手,自己的,同學的,父親的......
他也觀察過不同職業的人不同的手:教師、司機、保鏢、廚師、工人、律師、文員、售貨員、服務員還有情報員......
經常打手槍的人,經常握着鋤把的人,經常拿着筆的人,經常拿着鍋鏟的人,經常拿着砍刀的人,......對生活質量要求不一樣的人,他們的手是完全不一樣的,......
而每個人的手上都會有大量殘留的氣息,記錄着它們最近與什麼近距離接觸過,皮膚分泌的油脂會溶解粘連住這些氣味分子,而皮膚有無數的溝壑可以藏下外物的殘餘。
見的得多了,分析得透了,他的腦子裡自然就多了一個數據豐富的資料庫。
劉進學有一雙保養得挺不錯的手,指甲修得不長不短,掌面算不上細皮嫩肉,但也沒有一點粗厚的老繭,
上面有好幾種味道:
光是香菸味就有兩種,一種很像是中華,但跟父親抽的不一樣,也許是特供的,另一種是鄭華標抽的那種萬寶路。
另外還有或濃或淡的咖啡奶油薄荷煎蛋火腿麪包牛奶的味道。
同樣,他的口氣出是由濃到淡很有層次感:
先是咖啡、奶油餅乾和巧克力的味道,然後是口香糖的薄荷味,後面跟着的是一團氣態三明治,奶油煎蛋火腿和麪包,搭配的是胃酸發酵過的牛奶。
按着順序來說,應該是早上美美地吃了一頓西式早點,然後坐車,在車上吃了美國的箭牌口香糖,然後再是在樓上喝了咖啡吃了奶油餅乾,至於巧克力......和昨天白安妮給自己的味道有點像,品牌叫德芙!
“早餐吃的好嗎?”李一鳴平靜地問道。
劉進學努力維持着有尊嚴的站姿,慢慢點點頭。
李一鳴打量着劉進學,此人穿着相當於父親不知道幾個月工資的Pierre Cardin 襯衫,衣服上有汽車裡的皮革和香水味,左手腕上戴着相當於父親兩年工資的瑞士梅花牌手錶......
“這衣服的牌子,是不是叫皮爾卡丹?”
劉進學微微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安的神色。
“你一個月工資多少?”李一鳴問道,“能買這一個袖子?”
“不是的,這個是單位發的......”劉進學很慌。
那邊曾偉默默地輕輕地向後退了小半步,又小半步。
“發的?”李一鳴眉頭輕皺,很不客氣地問道,“你知道這一件值多少錢嗎?”
“知...知道......法國皮爾卡丹公司的......他們要在內地建廠,我當時聯繫過合作......我之前在外貿部......不是我一個人有......”
那邊曾偉繼續默默地輕輕地向後退了小半步。
“之前什麼時候?”李一鳴看了眼曾偉,後者立刻像個木頭人似地定住了。
劉進學吃吃開口:“前年......”
“你這衣服看起來可不像是前年的衣服,別跟我說你今天才從櫃子裡拿出來!”
李一鳴冷笑了起來,手上開始加力,他恨不得把這傢伙的手直接拗斷。
劉進學忍着痛低聲說道:“這件是最近一次活動送的......也不是我一個人有......只有重要活動時纔會穿......”
“重要活動?這些外商經常跟你們搞活動?送東西?”
劉進學汗如雨下:“是工作需要......我們也有回禮的。”
“是嗎?你回什麼禮啊?你家種的米還是養的豬啊?”李一鳴冷着臉問道。
“......是一些工藝品......”
“你做的?”
劉進學僵着脖子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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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藝品不是你做的,那別人送的衣服你怎麼就好意思穿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