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白雪映空,天地一片旖旎。
暗香浮動,紅裙翻飛,佳人萬千姿態。
動人的是曼妙的舞姿,勾魂的是美人的笑顏。
白雪紅梅,斜陽紅袖,說不出的豔麗,道不出的唯美。
一根根遒勁的枝椏間,綻放的是嬌豔燦爛的花朵,宛如依偎在英雄盔甲上的紅顏。
在這寒冬臘月,綻放成了一片熾熱灼人的香雪海。
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那一片花海中,那一個猶如迷幻精靈一般的女子。
無法看清她到底長得如何,也無法看清她此時到底是什麼表情,好像跟所有人都隔了一個世界,在另外的一個次元裡舞蹈。
血紅色長裙,跟着舞步在白雪上翻飛,裙襬上的花朵,在四周飛散開來,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誰也不知道跳動的到底是美人,還是這上上下下紛飛的花兒。
烏黑的長髮沒有任何點綴,宛如一根根黑色的蠶絲,隨風飛揚,肆意而狂妄,自由而靈動。
如雪的肌膚,在這紅與黑的映襯下,美得讓人不敢逼視。
寒星般的眸子隱在長長的睫毛下面,微微一轉眼,目光流動,幾乎要勾人心魄。
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婉轉流動的都是攝人心魂的媚眼,一絲一縷,網羅的是看舞之人早已沉淪的心。
當葉少君趕到梅影軒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一副絢麗的圖景。
無法上前,腳步生生地停在了原地,卻不是被這人這舞所驚豔,心裡來來去去卻只有一個念頭,這……真的是她想要的麼?
隨後趕來的還有葉老夫人等一干人,腳步聲混亂紛雜。
白雪紅梅間的舞也終於跳到了尾聲,一個華麗的旋轉,便定格出一個曼妙的姿態。
“參見太子殿下!”
下一秒,是葉府所有人的聲音,整齊劃一,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玄色的皁靴闊步而來,急切而激動,卻是徑直穿過下拜的衆人,往雪地裡那一抹靜止的紅色身影走去。
銀色的衣角在眼前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帶起一絲淺淺的冰冷的
風,拂面而過。
聽着腳步聲一點點地遠離自己,一步兩步,終於走到了她面前,葉少君放在身前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閉上眼睛,額頭青筋暴起,心如刀割。
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錯了,究竟是時機不對,還是一切皆有命數?
只是心裡頭的那一份不甘心卻那樣的明顯,這算是上天在懲罰他的不夠勇敢麼?
靜靜地跪在這雪地上,身下的雪被體溫融化,一點點地滲進衣服,冰涼一片。
沒有任何人開口,在這麼靜謐的地方,似乎可以聽得到心跳一聲一聲猶如捶鼓,叩擊得那樣狠,讓整個胸口都開始疼痛,接着遍及全身。
一如多年前,看到那個男子,伸手遞給她那一塊白色的玉佩,而她語笑嫣然地接過。
反射在白玉上的陽光,同樣刺痛了他的眼,同樣讓他如此刻的痛。
當日她的笑顏不是爲他,今日她的舞姿,同樣不是爲他。
當日她看到婷婷白荷前的俊顏,看不到煙柳後的身影。
今日她看得到太子的地位,而看不到他一直不確定能不能曝露的真心。
有些東西似乎註定不可挽回,就算只是短短的一段距離。
從前從御河堤走到掖池畔,不過百步,但是直到此刻,要走到她的身旁,卻還是那樣長。
走錯了一步路,就註定無法再有交集,無論怎樣努力,也只會歪歪扭扭地靠近。
近到似乎觸手可及,卻永遠都有那一道牆。
紅色衣衫的美人,依舊垂眉斂目,墨色的長髮披散在身體四周,分外醒目。
“你叫什麼名字?”
“芷依。”
聲音溫柔而輕盈,好像不像是從美人口中說出,卻是來自天外,聽不出任何一點兒凡塵俗世之風。
“芷依?”左慎纓淺笑出聲,“你真美。”
美人卻沒有回答,依舊垂首。
“你可願意跟我走?”
多麼熟悉的場景,多麼熟悉的舞步,多麼熟悉的梅紋流朱裙!
那一年,她第一在他面前
流淚,卻帶着最美的笑顏。
她說:纓,落梅舞爲你一人所創,便爲你一人而舞,此生只爲你,你的一世安穩,永遠在最深最美的夢裡,此生不忘。
那一晚,他們雪地相擁,對泣。
他們逃不過命運,走不到明天,他只能爲他十里送紅妝,卻是看她嫁做他人婦,看她和親異國。
而這一支舞,也成了他最深最美的夢裡。
每一年的這一天,他會習慣性地來到這裡,看着這裡安靜的香雪海,想着她的舞,她的笑,她的淚,她的懷抱,和她的祝福。
“爲何?”
輕啓朱脣,簡單的兩個字,似乎漫不經心,卻又像是在等待一個承諾。
像是從夢裡被輕輕地喚醒,好像還是當時年少的時光。
“我會許你一世安穩。”
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多麼簡單的回答,多麼難以做到的諾言,曾經他們都相信,他相信他給得起,她相信他會給。
可是命運從來都是一件拿捏不準的東西,事情從來都不會如兩個人單薄的想法那樣簡單。
只是錯過了一次,這算是彌補麼?彌補得回來麼?
“果真麼?”輕輕擡起頭,那一張絕世的容顏,便落在了他的眼底。
眼前的美人比她美,但是……
左慎纓微微皺起了眉,爲何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小心!”
這兩個字卻是從一直跪在衆人中間的碧凡口中說出,驚慌而恐懼。
嫣紅的脣邊突然綻放出一個絕美的笑容,接着寒光一閃,紅袖中一把閃亮的匕首直直地刺出,卻是對準了面前銀白色一臉溫和的男子。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那一道寒光,閃到了所有人的眼,將所有人的表情定格,錯愕,驚嚇,茫然……
這個變故來得太快,讓所有人反應不過來。
直到左慎纓倒地,後面護駕的聲音傳來時,衆人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顧芷依刺殺了太子。
那個一直都安分守己,葉老夫人十分信任的顧芷依刺殺了當今太子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