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不是顧芷依,可是聽到他喚她,卻習慣性的回頭,順便便暴露了,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裡,但是,我就是來了。”顧芷依聳了聳肩膀,笑看着他,“可是,你是怎麼發現的?”
葉少君也笑了,笑容裡的幸福掩飾不住,“關於僞裝,你還太嫩了些。”
說着聳了聳肩膀,“只有你在那種情境下會對我聳肩膀,而且從背後看,你的樣子實在是太容易辨認了。”
將腦袋側過一邊,顧芷依笑了,“是麼?”
但是這一幕,卻讓他驚呆了,此時夕陽如火,正好在她的背後散開來,好像就在她的身後,隱藏着萬丈光芒,而那一個笑容,美得像是從來都不沾凡塵俗世的仙子。
“你怎麼了?在看什麼?”
正說着話,卻發現他突然間呆了,讓顧芷依有些奇怪,走到他面前。
終於回過神,葉少君卻笑了,“沒有什麼,只是想不通,你怎麼突然間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一切太過於突然了,我真怕這是個夢。”
不知道是不是晚風吹得剛剛好,還是這夕陽無端地讓人覺得暖心,顧芷依心裡突然間涌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她有點兒想哭,手顫抖了許久才覆上他厚實的掌心。
“不是夢,我回來了,就在你眼前。”
風吹過,地上的枯草,紛紛低頭,發出沙沙的聲響,顧芷依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她來到了他的身邊,還是她選擇要在他的身邊,但是她只想這麼說,只想這樣看着他說。
葉少君鼻頭一酸,胸口卻被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填滿。
他們都忘記了,這裡是在哪裡,忘記了現在的時間,他們此時是什麼身份,而他們要面對的問題又是什麼。
只有緊緊地擁住對方。
這一刻的溫存,被期盼太久,不管是對她還
是他。
第二天,軍隊還是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樣,拔營前行,一切都如東方明所料,攻打起來異常順利。
從那天以後,顧芷依便用衛兵的身份留在葉少君的帳篷裡,等待着他回來。
從前看到詩詞裡,那些深閨婦人等待戍邊夫君回來時的那些哀傷詞句,總是不太能夠理解,現在幫他疊着衣服,幫他整理雜物的時候,纔算是心有領會。
儘管知道這一路上他們都是勇猛無敵的,但是戰場上刀槍不長眼,若是一個不小心落到了他的身上,該如何是好?
每一次等待戰爭的結束都是一場煎熬,每一次看到她回來都是一次重逢的喜悅,原來在這樣的環境下,所有的感覺都會被放大數倍。
別人都不知道,唯有端木靖,與他們住在同一個帳篷裡,覺得十分奇怪,之前每一次要給他這個相國大人安排衛兵,他都以浪費拒絕,這一次卻顯得如此依賴,離不開一般。
但是這畢竟是葉少君的私事,他私底下也有自己的初夏秋冬四姐妹過來伺候,自然也不見葉少君說什麼。
在這樣的等待,重逢,等待,重逢的往復中,左慎纓帶領着葉少君虯莽終於攻打到了韓國京城下。
城門三裡外紮寨,此時端木靖因爲離家十分近,便沒有再在帳篷中過夜,而是回到了自己在京城近郊的家裡頭。
沒有了外人在,顧芷依便將在韓國皇宮裡聽到的關於蕭凌風身世的話一一告訴了葉少君。
讓她感到欣慰的是,他的態度和自己一樣。
顧芷依知道自己在葉少君心目中的位置,其實她的內心裡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可以完全相信,他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替自己思考這些問題,所以,他說的話,便是他真心替她考慮之後得到的答案。
輕輕地偎在他的胸口,顧芷依道:“明日攻城,大概又是在意料之中的成功了,只是城中百姓何其無辜
,莫要傷及無辜纔好,日後皇上將要成爲真個天下的皇上,此刻樹立起仁慈的形象,對未來治理天下也是有極大幫助的。”
葉少君笑着點了點她的鼻頭,“你放心好了,這些事情我們都已經商量過了,對於城中百姓以及甘願投降的士兵,我們是不會刀戈相對的,正如你所說,這算是天底下最後的一個還不姓左的城了。”
顧芷依笑着點頭,這就是她想要結果了,其他再沒有什麼牽絆,至於蕭凌風的命運到底如何,並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他是一國皇帝,更是身負武功,若是想要突破重圍,躲到市井中做一個平凡的小老百姓卻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非要與這個韓國共存亡的話,她也沒有能力去救他。
而且她也沒有立場去救他,她是前齊國公主,與蕭凌風之間就只有不共戴天之仇,同時她又是楚國皇帝的賢貴妃,與韓國皇帝應當是沒有絲毫瓜葛纔是。
想着這些問題,顧芷依漸漸地也累了,安然地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便沉入了夢鄉。
葉少君看着她的睡顏,脣邊露出一絲笑意,卻也微微犯了苦澀,“芷依啊芷依,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呢?如今仗就要打完了,你還是在堅持你的理想麼?那麼我們還是不能夠在一起是麼?”
輕輕地問着,沒有一絲的埋怨與責備,反倒像是在哄懷中的人睡着,葉少君終究還是笑着將她抱在牀上蓋好被子,自己躺在一旁的地下閉上眼睛。
這樣的話,在她醒着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敢問,因爲他自己害怕答案,無論是哪一種答案,他都害怕。
若是她選擇要繼續自己復國的理想,那麼這一輩子,中就兩個人是沒有緣分的,就算是這樣,他卻還是要去支持她,在她的背後幫助她。
若是她選擇放棄,自己心裡大概還是會不忍心吧!不忍心她爲了自己放棄那麼多,放棄責任,放棄堅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