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剛剛好地曬在河面上,坐在樹蔭下的人,越發的覺得沒有精神起來,斜斜地睜開眼睛,只覺得自己眼前白花花一片,越發的睏倦了。
越到夏日,午後便越容易犯困。
在這兒明德殿裡一住便是一個月,除了上一次半月前,蕭凌風過來跟她說過話之外,再沒有過來打擾過她,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困住她,只是想要將她留在身邊。
她是不是還是恨他,是不是還是要殺了他,似乎都不再在意了,經常可以察覺到不遠的地方,他靜靜地站着,靜靜地看着自己,可是就是不會再過來,不知道到底是怕她,還是怕自己。
方晴兒也再沒有說過那一日的話,只是那些話卻一直都在她的心頭縈繞着,解不開。
她也出現的少了,一日也見不上兩次,只是每過兩日,便覺得她的臉色慘淡一分,有次不小心聽到她侍女說話,似乎是那個杞明斷定了將不久於人世了。
爲這,顧芷依也忍不住嘆息一句,終究方晴兒是個奇蹟似的女子,聰明,卻不自負。
在這大醬缸似的後宮裡,卻依舊可以潔身自好,保持自己最開始的心態,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爲了這一點,顧芷依就佩服她。
楚靜柔究竟還是按捺不住,下了手,但是手段實在是太拙劣了些,這些年來,她當真是沒有長進,用方晴兒的話來說,她能夠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不過是因爲蕭凌風一直對她狠不下心,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往顧芷依和方晴兒的飯菜裡下藥,買通的卻不夠徹底,加上之前方晴兒收集的種種資料,當着所有人妃嬪的面揭開,蕭凌風再也沒有了興趣,說了一句刺死,便不再多說,也不再去看那個女子哀求的神色。
不知道爲什麼,從前那樣怨恨楚靜柔,現在看到她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心裡卻並沒有那樣的高興,也沒有鬆=下一口氣,反而有些淡淡的惆悵,許是有些感慨。
“這麼長
時間,你一直都沒有動她,怎麼這一次等不了了呢?”
難得今日方晴兒身體狀況還行,兩個人一起下這棋,幾步棋落定了,又摁下一顆黑子,顧芷依纔開口問道。
方晴兒淡淡一笑,“若不是到今日,我倒是真不想要這麼做。”
“哦?”
淡淡地搖了搖頭,將手裡的白子隨意一般落定,“相信顧姐姐也知道了,杞明都說我的時日無多了,這後宮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顧姐姐你肯定也不比我陌生,之前能夠一直都容忍着她,是因爲她是皇上養母的表妹,皇上一直都是答應過要照顧好她,而我也自信能夠看得住她。”
“但若是我不在了,這後宮她一人坐大,當真是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皇上忙着前朝已經累極,再讓他分心顧慮後宮,可實在是要累壞了,我不替他將這些事情處理好,將來可要靠誰呢?”
拈了一顆子,顧芷依卻遲遲落不下去,“你倒是當真愛他。”
方晴兒笑道:“誰說不是呢!”
兩人相視一笑,方晴兒卻突然間猛地咳嗽起來。 ωwш¸тт kΛn¸¢O
一旁的侍女走過來,忙道:“娘娘,今日有點兒風,坐在這樹蔭底下你身子受不了呢!不如跟明日再跟顧小姐下棋罷!”
方晴兒的笑容虛弱得像是浮在臉上,笑着將手裡的棋子放回到棋盒裡,無奈道:“這可是夏天呢!這沒用的身子愣是撐不住,讓顧姐姐見笑了。”
許是因爲顧芷依跟方晴兒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加之方晴兒一向對下人都十分好,所以,明德殿裡的所有宮人對顧芷依也從未有不盡心盡力的,這一點兒卻也讓她十分感激。
伸手扶住她,顧芷依笑道:“我扶你回房吧!我們不下棋說說話兒便好。”
方晴兒似乎十分高興,點頭道:“也好,我倒是也盼着有人過來跟我說話,只是皇上到底事情多,其他的女人們,我平日裡向來來往不多,雖然不得罪,卻也沒有個靠心的。”
兩個人坐在房間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還不都是關於蕭凌風的來來往往,只是方晴兒說得多,顧芷依不過是聽着罷了。
但是從她的言語中,顧芷依聽到她對蕭凌風的依賴,卻有些心酸,這完完全全是爲了面前的女子。
無論是誰,關於這麼美麗乾淨的愛情,總是應該感動的,真的愛一個人,便是時時刻刻爲他着想,知道他的喜好,切忌耍心機與詭計。
正說着話,蕭凌風卻來了。
顧芷依見他過來,起身便要走,方晴兒卻道:“說了半天的話,身子也乏了,正想睡一覺,偏皇上您就來了,乾脆上別屋去走走,容臣妾睡一會兒吧!顧姐姐我們明日再聊。”
心裡自然明白,她是在製造機會讓兩個人說話,顧芷依心裡不樂意,臉上卻還是笑容。
走了出來,正要往偏院去,蕭凌風卻終於出聲,兩邊的宮人自然也就識相地退了下去。
“依依,你就不能陪我一會兒嗎?隨便說點兒什麼。”
顧芷依站着沒有回頭,只是冷冷道:“說點兒什麼也可以,我就只有一句話,放我走。”
“不行!”沒有任何猶豫,蕭凌風的回答十分的乾脆利落。
同樣,顧芷依的腳步也十分乾脆,擡起腳就往自己的屋子走過去,“那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我不奉陪了。”
“你……”爲什麼她看上去那麼驕傲,那麼自信?
突然間想到一件事情,衝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是算好了葉少君會來救你是不是?你知道他會違抗左慎纓的命令是不是?”
聽到這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間一喜,臉上卻還是淡淡的,顧芷依冷冷地看着他,“我現在不是還在你手上麼?你若是有本事就看好我,我若是真被救走了,那是你沒有本事,對着我如此大吼,能有什麼用呢?”
蕭凌風有些陌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讓他十分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