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看着她小小的臉,顧芷依皺眉問道:“那你的意思……”
“公主你得往上爬。”毫不猶豫地吐出這麼一句話。
在遇到乞君之前,顧芷依只是一直堅定着要報仇的想法,去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實現起來是否困難,該如何做才能夠實現。
可是現在,她不得不面對,她已經站在了楚國京都的地界上,甚至於站到了楚國相國府裡,她確實應該好好思考該如何進行下一步了。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顧芷依覺得心頭一陣惆悵,就像是那跳躍的燈火一般,不肯安寧,“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做。”
“公主你不是沒有想好怎麼做,而是根本就沒有去想。”爾嵐的氣勢依舊不減,一步步地逼着顧芷依,“你在害怕,因爲你怕傷害到葉少君。”
心裡頭驀然間一震,有些惱怒起爾嵐的語氣來。
可這話雖然聽着不舒服,卻又讓她忍不住問自己,是真的麼?她是不敢想麼?
伸手抓過她的手,爾嵐目光終於柔和下來,“公主,你是我們齊國現在唯一的公主,也是皇室唯一的倖存者,我們這些齊國的子民們,所有的希望都是落在公主一個人身上的,你沒有選擇。”
擡起眼,顧芷依看着她,她眼裡有鼓勵,有堅定,卻還有一絲地同情。
驀然間就笑了,她竟然是值得同情的,可是誰說不是呢?
顧芷依道:“打我生下來,父皇和母后就百般疼愛,父皇更是欽賜‘曦珍’二字作爲封號,意味和曦珍貴。如此長大及笄,竟從未有過憂慮,齊國皇宮在我眼中正如你所說,從未見過髒東西。十六歲那年,嫁給了我最愛的男人,婚後夫妻很順,蕭凌風敬我愛我,恨不能將天上最美的星辰摘下來奉在我面前。”
說着這話的時候,顧芷依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隨即又漸漸地隱去,“唯一的遺憾是,成親三年,未有一子,一直都生怕是上天看我的一生太過圓滿了,方纔如
此對我。但心裡總想着終究有一日,總會有孩子的,卻沒有想到等來的卻先是國破家亡的消息,而那個寵着我的男人竟是殺我父母的儈子手。”
眼底一片哀傷蔓延,卻擠不出一滴眼淚,顧芷依脣邊浮現出一抹苦笑,“其實這纔是上天對我的懲罰,人的一生總是要有苦有甜的,可是何曾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呢?唯一一次就是那日父皇將我介紹給那麼多的公子王孫時,我選擇的是他而已,竟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想要說什麼,爾嵐張了張嘴,卻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依舊靜靜地握着他的手。
“呵……”顧芷依吐出一口氣,脣邊的笑漸漸僵凝,眼中閃出寒光來,“既然上蒼讓我走這一條路,既然我註定無從選擇,既然他們都這樣待我,我就必須非要將這一條路走到底不可,就算是踏着鮮血與屍骨。”
看着她漸漸堅定的眼神,爾嵐拍了拍她的手,點頭道:“公主放心,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還有我們。”
一連三天過去了,並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孫妙可卻也來過幾次,也不過是安撫顧芷依和葉姿淑。
問起現在的情形,她卻是搖了搖頭,只道這件事情如今都是葉少君在負責,她並不大清楚。
葉姿嫺卻是出奇地安靜,平日裡說話聲都會傳過來的凝翠閣現在卻是一片死寂。
顧芷依不知道現在坐在裡面的她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們都在等一個結果。
餘夢清來過幾次,究竟是何葉姿嫺相與較好的,終究也不肯相信會是她下毒,只是每一次走開,臉上都有些失望,想來葉姿嫺也並未與她說什麼。
趁着這個時候,顧芷依便讓爾嵐通知“暗痕”的人,好好查一查這葉府裡究竟有什麼名堂,心裡隱隱地總覺得這個葉府似乎有些秘密非得要解開不可。
得到消息是在那一晚的第四天傍晚,爾嵐剛從外面回來,還沒來得及將所查到的一點兒眉目告訴顧芷依
,孫妙可那邊便來了人。
那嬤嬤倒是十分的客氣,只說是那一晚的事情如今已經有了眉目,應該已經可以給顧芷依一個答案了。
和爾嵐對視了一眼,雖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答案是什麼,但是卻也好過於沒有任何的說法。
來到聞鬆堂的時候,葉少君和孫妙可都坐在上位上。
餘夢清幾乎和顧芷依同時到的,微微見了禮便走了進去。
但是地上這個時候卻跪着一個人,頭髮散亂着,臉上也是糊了一臉的淚水。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是——芸兒。
略微地皺了下眉,顧芷依驚詫道:“這是做什麼?”
孫妙可着人搬了張椅子過來,請顧芷依和餘夢清坐下,方纔道:“夫君已經將這事兒給查清楚了,竟是芸兒這小蹄子鬧得鬼。”
此時葉少君夫婦的臉上都十分的陰沉,似乎對這件事情痛心疾首。
一聽到這話,芸兒便又抽抽搭搭起來,早就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磕着頭。
葉少君看着她的樣子,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忍,終究還是沉聲道:“既然你自己認了,現在就將事情前前後後跟所有人說清楚。”
擡起手用袖子擦了把臉,芸兒轉過個方向對着顧芷依扣了兩個頭,才抽泣道:“姑娘,是芸兒……是芸兒對不起你。”
看了一眼爾嵐,卻見她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皺眉問道:“這話是怎麼說?”
“呵!還能怎麼說?”餘夢清本來一直都沒有說話,看到這情形,卻也忍不住冷笑着開腔,“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敢欺害主子。”
“姑……姑娘,是……是我,是我下的砒霜。”芸兒說一句,便流下一串眼淚。
顧芷依一臉的不相信,“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自認並沒有什麼地方虧待了你。”
芸兒看了一眼孫妙可,又對顧芷依道:“其實我這麼做都是爲了……爲了二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