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只兒站在園子裡,聽着靜靜的風聲裡夾雜着自己的心跳。
砰,砰……她的眼前是那張清秀的臉一隻比普通人好看一些,並不是大爺的妖孽勾魂,也不是太子的英俊瀟灑,更不嶽海二爺的異域風情,他有的是儒雅氣息,有的是謙謙君子的溫情,更有的這一雙真誠無限,清透如水如穹的眼……砰砰,砰砰……那脣角不散的淡笑,似呼表示着他品性的美好,淡定淡然,卻在不卑不亢裡用微笑對抗着權勢的傾軋……砰砰砰……
蘇悅兒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着天,那湛藍的天上若棉絮的雲絲絲縷縷的散開着,卻又如她此刻般的糾結,在彼此的纏粘……
“周和安”……蘇悅兒看着天,口裡喃喃,“付出不一定有收穫的,我這一路你註定得不到什麼……”
“我知道。”周和安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溫情波瀾不驚,如溫吞水一般:“我真的也沒期望得到什麼……”
“我到底有哪裡好?”蘇悅兒低下頭看暑那雙人毫不掩飾情愫的眼:“當初你口中談喜歡,談情的時候,我是‘姬姑娘’,我是那個任性乖張,不講道理的‘姬姑娘’,我是個蒙着臉皮,用一張青春無知的臉來……”
“愛一個人會因爲她外表變了就不愛了嗎?”周和安突然的問話把蘇悅兒驚的無法言語,在她的心裡,固然愛是不應該因一人的外表變化而轉移,可是現在的她和當初的她,卻等於是兩人,她實存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周和安竟如此的深愛自己。
“說個秘密給你聽。”
周和安見蘇悅兒不答,淺笑着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近前,和她只有大約二十公分的距離:“我娘害死了我爹,可我爹到死也沒怪過我娘,我問他,爲什麼?他說,‘我愛她所以不會怪她,而你娘因爲愛我纔會上當……,’我問他,娘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嬌蠻任性,壞脾氣,爹說沒有,說娘和他最初相識的時候,溫柔似水是個說話都會臉紅的姑娘,可是後來因爲和爹在一起被爹的盅毒影響,又因爲太多的事情讓她的性情大變,最後她變的任性野蠻,有時刻薄的叫人抓狂,可是無論如何,爹都寵着她,愛着她。我問爹,爲什麼可以如此的愛着幾乎變了一個人的娘,爹告訴我,愛一個人就會寵着她,慣善她,不會因爲她變了,就不愛了,因爲,愛是一個承諾,一個用一輩子要去實現的承諾。”
“……”蘇悅兒的眼角有些刺痛,鼻子裡也涌上一股酸意~她努力的睜大眼睛,不想自己流下眼淚,但是雙眼的模糊裡,終究還是有淚滑下了臉頰……
“你別這樣!”周和安淺笑不變的臉終於無笑,那透着心疼與自責的神情,讓蘇悅兒覺得自己在被一張薄薄的無形的絲網套住……
“如果我的愛讓你很爲難,讓你很痛苦,我可以站在角落裡默默的看着你,如果你覺得我的存在讓你不知所措,讓你,很難受的話,我,我,我可以不出現在你的眼前……總之,你別哭……”周和安說着,慌亂的從袖袋裡抓去手帕擦上了蘇悅兒的臉,他無法看着那眼淚在下巴處顫抖,哪怕只是一滴也叫他深深的自責。
帕子剛剛沾去了那滴淚,蘇悅兒便朝後大退了一步,繼而擡手以手指擦抹了眼角,便咬着牙說到:“愛我是你的自由,我的確無權干涉,可是我希望你明白,愛也會成爲枷鎖,尤其是,得不到的愛~”說着她深吸了一口氣:“周和安,我謝謝你,但是,我能給你的就是這一滴眼淚,你懂嗎?”
周和安捏着帕子點點頭:“我懂,我從未期望什麼……”
“那就好,別期望,一定別期望!”蘇悅兒說着轉了身,就拿衣袖擦了臉,繼而她伸手搓了下臉,又轉回身對着周和安說到,“那個,你那個靈鶩丹還有沒別的功效?”
周和安愣了愣,眨眼:“別的?你是指什麼?”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把帕子揣進了懷裡。
“比如……某個東西可能對我有害,會給我一些感覺提醒我……”蘇悅兒說着下意識的捏了捏手腕,暗示着周和安。但周和安似乎不解她的動作,只蹙着眉愣了愣才搖頭道:“應該不會有的,這靈鶩丹能轉的不過是毒,若是你吃壞了肚子又或是生病,我卻並不能替你受的~”
“可是那我怎麼會手腕抽痛呢?”蘇悅兒不解的把早上的兩次手腕抽痛說了出來,也一併說了關於菱角包和一盅湯的事,周和安聽了立刻說到:“現在聽來倒是你因着手腕抽痛沒吃那菱角包,否則若不是毒的,我都無法代你受過,豈不是你現在會因爲寒氣激體而腹痛?”
蘇悅兒捏了捏指骨:“是啊,而且寒氣激體,只怕誤打誤撞的,我……”她的手輕輕的放在腹部,意識到她躲過的不是一場劫難而是兩場。
“別太擔心,你的手腕抽痛以做提醒,該和我的靈鶩丹沒有關係,不過,我覺得可能和你吃了那幽蘭果有點相關……”周和安眼有猜測之色。
“怎麼講?”
“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覺得那幽蘭花是神草,能起死回生,能獲靈力而充體,我想,也許是它給了你靈力,不過我只是猜測而起,並不能肯定,畢竟我霧門與其他兩繫有所不同,他系都是借靠自身的靈力而修神技,我霧門卻是借靠的毒蠱積累靈力,所以我想這幽蘭花也許是和我霧門的盅一樣,都能給予一些幫助。”
蘇悅兒捏了捏手腕:“是這樣嗎?”
周和安攤手:“這個怕是隻有其他兩系的人才清禁,你其實,可以問問紅門裡的人。”
蘇悅兒點點頭,似想起之前的事一般說到,“對了,管家說,你有急事找我,先前你也說和我有事相商,不知是什麼事?”
周和安隨意般的應了一聲:“哦,先前感覺到毒入體,我便沒回去說,想着找你,是想你知道誰在害你,至於說有事相商嘛,是我得到消息任安那傢伙昨夜已經到了平城,我覺得他所來非善,便想和你通個氣,萬一有什麼,大可遣人來找我,我一定盡力相幫。”
蘇悅兒擡眼看着周和安,微微一笑:“你這兩肋插刀的也太義氣了,霧門可是深藏不漏的啊!”
“還有什麼深藏不漏,也就是知道我的人少點,如今整個霧門都被任安弄的是烏煙瘴氣,一門分散成幾派,胡作非爲。”周和安說着搖頭嘆息,蘇悅兒卻聞言想到幾個關鍵便急忙開口問到,“我記得悅王是知道你的,也是從任安口裡知道你的身份的,所以他身邊的那些人也應該是跟着任安一起過去的。可是你也說了悅王懂蠱,是不是你們霧門的盅術,沒什麼限制,十分好學?”
周和安搖頭:“不是的,蠱術若按是否易學來分的話,能分三種,命盅,毒蠱,傀儡蠱。命盅爲最上乘的蠱術,只有霧門的門主纔會精通,因爲它有獨特的傳授方式和自定終身的選擇,而毒蠱就是霧門中人所掌握的了,只是毒盅的種類也多,根據其難度,毒性,以及範圍也分着等級,但若無霧門中的人指引與教授,很少能有無師自通者,何況毒蠱者,需與毒蟲相處一定的時間以瞭解它們的習性,更要煉製蠱蟲,因而我霧門不出世的真正原因便是大家需要很多的時間與精力在其上,若處於花花世界,其心以雜,如何能平心靜與的與蠱爲舞?”
“那傀儡蠱呢?”
“這個是最簡單的蠱,只要有人教習用法,施者手中又有已經煉製好的蟲卵,那麼只要施者膽大心狠,就能操控其蠱體,只是這個傀儡盅嘛,霧門中人常是用死屍爲盅體,平時可趕屍圖個方便,情急下也可爲助力爲兵將,卻不大用於活人,畢竟違背,屬於強改,總要受到一些懲罰,而我霧門中人,因其是末等多有不屑少有煉製,不過因其可控屍爲兵將,所以也是知道其法的~”
“控屍?”蘇悅兒打個哆嗦:“難道說隨便一個人只要有蟲卵,知道怎麼控制就能控制了嗎?”
“不不,是我沒說清楚,我只是說傀儡蠱的作用,而常人是無法做到控屍的,因爲那不僅僅要蟲卵,要咒語,更需要強大的靈力,因爲那個可是以自身爲交換的,簡單的說,能做到這種地步的,整個霧門,可能只有我了。”
蘇悅兒看着周和安舒出一口氣:“嚇死我了,這樣最好,要是惡人會了這種法子,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你多慮了,傀儡蠱的確是很容易學,可是代價不小,若不是窮兇極惡之徒,纔不會學,更何況咒語晦澀,蟲卵難得,哪裡那麼容易……”周和安擺手,可蘇悅兒卻正色道:“你是這麼說,但是我所知道,就有那麼一位,他是懂這傀儡盅的。”
“哦?是誰?”
“東方宇!”蘇悅兒當下便把自己曾被控制以及郡主的事都提起,末了又特意的提到了秋蘭和翠兒:“由此我便帶得也許她們兩個中有人已被控制,秋蘭好歹是我的隨嫁,害我是不應該的,所以她是有極大可能被控制,翠兒呢,人不錯,但因着早上她有幫着說話,我不能肯定,也只能列在範圍內,若不是鶯兒已經腹痛的打滾,弄不好,我這跟前的三丫頭,就只能全都被我先軟禁了~”
周和安聽的面露沉色,少見的黑着臉,他靜靜的坐了一會便問及蘇悅兒當初中盅和解盅的細節,更對蘇悅兒如何發現自己是中了蠱的,表示了驚奇。
蘇悅兒不可能和周和安說自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殺手,但也不想瞞着他太多,畢竟周和安對她的真誠,就足以做她心底最溫暖的泉,所以她只是簡單的說到:“我有很多的故事,但我無法象你對我這般坦白的統統告訴你,就如同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隱私一樣 只是關於我如何發現蠱,我能告訴你的就是,第一我以前接觸過蠱和毒,知道一些,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我的意志力可以對外界環境的侵入信息做出抗衡。”
周和安微微蹙眉,口裡重複了侵入信息四個字,當蘇悅兒要做出解釋的時候,他卻說到:“我想去見見秋蘭。”
蘇悅兒點點頭,當下便帶路,他相信霧門的老大總能看的出秋蘭是不是中了蠱的。
“那個,傀儡蠱可解嗎?”蘇悅兒走在路上時想起郡主所遭受的迫害,便出言詢問。關於這部分她隱瞞了沒有告訴周和安,只說郡主一夜間癡迷於東方宇,完全是天地之變。畢竟這對幹一個女人來說,是慘痛而不能想象的遭遇。
“有的可解,有的不能,關鍵要看是什麼樣的蠱以及蟲卵甚否已經孵化,並寄居在人體何處。”周和安答的很清楚,蘇悅兒卻不好判定郡主屬於哪種。當下兩人走到二門處,正迎上了指派下人收一此靈堂物件入庫的三爺白子言。
白子言站在二門的正中,身邊的下人都欠身招呼的端着東西相過,收進庫房去,蘇悅兒微微點頭表示理睬後,便看向三爺,“三爺在忙呢?靈堂那邊的東西可都收完了?”
明知是廢話也要禮貌的問一問,蘇悅兒坦然的迎向三爺的目光,她清楚的看到他眼神裡對周和安的關注,只能讓自己表現出一份絕對的正大光明。
“是啊,這些收回庫裡,再把新的挪出來,一個時辰後事廳就能恢復如初了。”三爺答的流暢,人對着蘇悅兒微微欠身,“大嫂看來也在忙啊,這位是?”
蘇悅兒轉身看向周和安:“這位是周和安周公子,我請他來幫着瞧看下風水。”蘇悅兒不想讓三爺知道太多她房裡的事,這個時候白家可以事多,但關於她的事,卻儘量少出紕漏的好。
“哦。”三爺答着點了頭:“是該瞧瞧,最近的事可不少呢,先生若是方便更要指點一二。“
周和安順從着蘇悅兒的話,欠身的一笑:“好說,好說。”
蘇悅兒見狀立刻說到:“周公子,請隨我來吧!”說完人便邁步,周和安自是跟着,只是走了兩步,三爺也跟了來,“大嫂可要容我跟着,我也想聽聽有無什麼不妥。”
蘇悅兒沒說什麼拒絕的話,只前頭走,周和安也欠身的跟。那三爺便跟在的兩人的後面,幾次都眼掃着周和安的背影。
二門內是內院,少有男子可以出入,即便是管家,高級隨侍,出入時也都是有陪同,並不得入室內,只能在屋外言語。但郎中看病,先生瞧風水,和尚做法事這一類卻不在禁忌之中,所以蘇悅兒找了個好理由,這周和安便能光明正大的跟着蘇悅兒講了二門,到了蘇悅兒所在的院落。
一到院口,便瞧見吳管家正在呵斥着兩個丫頭,蘇悅兒便急步上前招呼:“吳管家,何事?”
“奶奶!”吳管家見是蘇悅兒採了,忙是討來行禮,出口了奶奶,便瞧見身後跟着的是三爺和那周和安便眼露詫異,蘇悅兒便趕緊說她是帶人來瞧瞧風水的,這吳管家便散了眼裡的詫異,低聲的說到,“回奶奶的話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兩個丫頭不知規矩在房門前嚼舌根,小的正好撞見就訓斥了兩句。”
蘇悅兒聽了點點頭,做出一副做不當事的樣子擺擺手,人卻是多看了兩個丫頭一眼,心裡猜度着吳管家是不是見有外人在跟前,便掩蓋了什麼。
正在此時,周和安卻眯着眼看向不遠處的一間房間說到,“白大奶奶,你這宅院裡風水好是好,就是有了穢物。”
蘇悅兒聞言立刻轉身道:“穢物?”
“對,說的清楚點,就是有人被下了降頭,怕是不大好~”周和安說着也不等蘇悅兒答話,便急步的衝向了那間小屋,此時吳管家本能的去攔,蘇悅兒卻抓住了他的手扯下,人跟着周和安前行,當下的三爺快步跟上,吳管家更是跟在後面。
周和安的架勢似要闖進屋去,可偏偏到了屋門前卻不動了,他站在那裡眉頭蹙的更深,兩隻手在身前交疊,蘇悅兒見狀湊過去問了一句:“怎麼?有,有什麼不對?”
周和安抿了下脣,而後轉頭說到:“沒事,還請白大奶奶,你們退後一點。”
蘇悅兒見狀也不好多問,只得聽話的退後,吳管家和三爺自是跟着,但他們退到旁邊的廊欄裡,三爺就開了口,“難不成這位先生現在就要做法除了降頭不成?難道不必準備香案符水嗎?”
蘇悅兒一時難以作答,而此時周和安卻已經雙手結印,口中吐出一些晦澀而奇怪的發音,似是咒語,更像是某個部族的語言。
頓時房內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之後便是物品摔砸到地上的聲音,繼而是那女子的慘叫與粗重的呼吸,同時也有一些筆筒啊,枕頭什麼的從窗戶裡飛出來,四處的砸。
“啊!”女子的慘叫聲變的越來越淒厲,不少下人聞聽動靜也紛紛出現在院落裡,但老遠的就看到白大奶奶和三爺連同管家就站在廊欄裡,她們也就聚集在院口或是菱花牆的窗口處瞧看。
周和安口裡的咒語聲越來越大,雙手結印也越來越快,忽而房門開始了晃動,似是有人在內拽扯,吳管家卻已經驚訝的言道,“這,這,秋蘭可是被我叫人綁了的啊!”
蘇悅兒還未言語,三爺聞言便是凝眉說到,“秋蘭?”繼而看了一眼蘇悅兒,見她不言語的盯着那邊瞧,便衝吳管家問到,“秋蘭怎麼了?爲何要綁了她?”
此時屋門的晃動很大不說,蒙着白紙的門扉上忽而噴濺了血印。
周和安結印的雙手開始拉開,口裡的反覆的頌吟着一段咒語。
“啪”的一聲,門扉被扯開,披頭散髮衣裳凌亂的秋蘭衝了出來,舉着一雙手,瞪着眼的就往周和安跟前衝,口裡發出嘶嘶的聲音。而此時周和安的雙手忽然就轉掌對着她,立刻一排密密麻麻的蟲子便從周和安的掌心飛出,帶着巨大的嗡嗡聲扇動着翅膀將秋蘭圍住。
蘇悅兒驚奇的捂住了嘴,她無法想象周和安是如何召喚來這一片蜜蜂!
前一秒還似要去掐死周和安的秋蘭立刻尖叫着抱着腦袋開始啊啊的慘叫,忽而她栽倒在地上開始翻滾起來,繼而便是衝着地板直磕。
相似的一幕上演在蘇悅兒的眼前,她立刻就想到了紅玉的死前也是這般模樣,唯一所差就是紅玉的語無倫次說出了事實真相,而秋蘭卻只是呻吟。
周和安的口中咒語陡然一變,雙掌再度結印,而後迅速的拉開,於是一直磕頭的秋蘭便仰身倒在地上,張着口的大喘氣,而那此蜜蜂便似結隊一般的衝了上去。
天呢!蘇悅兒的心裡叫了起來,她的雙年更是攥緊,她瞪大了眼睛,可心裡已經想叫不要了。
上一次目睹的是火蟻的殘殺,但因爲死的人與她無關,她可以漠視;可是秋蘭是她的陪嫁丫頭,再是沒什麼深厚的情感,這心裡也會覺得這些蜜蜂要是蟄上去,只怕她人就要完蛋,而此時,驚奇的一幕出現了,就在結隊的蜜蜂幾乎要紮下去的時候,秋蘭一個翻身開始嘔吐,吐出的食物殘渣裡,竟有一個小東西在蠕動。
蘇悅兒驚奇的一步跨上廊欄,伸頭細看,便看貝一個小東西頂着食物殘渣慌不擇路的亂爬,而當爬了一陣子,全身完全呈現後,蘇悅兒才只是看清楚那是一個黑色的小東西,而此時三爺和只管家已經驚奇不已,三爺更是一個縱躍跑上了前去,蘇悅兒見狀便腳一蹬廊欄,跨向院中,而三爺已經叫出了聲:“天哪,是一隻蜘蛛!”
蘇悅兒此時也到了跟前,便瞧看到那是一隻差不多一釐米長的蜘殊,身體爲黑色,四對長腿裡,最前和最後的一對竟是白色的。
“這是什麼蜘蛛?”饒是蘇悅兒這個懂行的也不認得這個品種,當下便疑問的看向周和安,而周和安此時正伸着雙手,那些嗡嗡作響的蜜蜂便飛速的迴歸於他的掌心。
蘇悅兒瞧着這一幕便想要衝過去看個仔細,可事她才邁步的時候,卻注意到周和安的身體有些晃悠,便駐足站在跟前,想着到底要不要上去扶他一把。
蜜蜂嗡嗡的消失在周和安的手掌前,他慢慢的攥緊了手掌繼而縮了拳頭於寬大的衣袖裡,他的肩頭微微的抽了一下,人便轉身看向蘇悅兒,依然是淺淡的微笑着,溫和的言語着:“沒事了……”
但是蘇悅兒卻知道並不是真的沒事了,因爲周和安此刻的臉色蒼白不說,額頭的汗珠更是密佈。她很想上前問他到底有沒有事,可是滿園都是眼睛,她必須記得自己的立場必須記得自己的規矩。
於是她壓着那份擔憂客套的相言:“有勞先生了,那現在……”她話還沒說完,就瞧到周和安的口腔鼓起,下一秒,一口鮮血噴濺而出,周和安便後仰而倒。
沒有思考的時間,沒有提醒自己該如何做的清醒,蘇悅兒本能的一步前衝上去,便要去接倒下的周和安,而與她同時飛奔上前的還有一個身影,並在與她同時飛奔的瞬間,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胳膊上。
於是蘇悅兒立刻收力縮步,當她站穩身子停在周和安身前的時候,三爺已經先一步的到了周和安的身後伸手接住了他,沒讓他摔在地上。
“先生?”三爺當下便喚,可週和安口齒緊閉,雙眼無神,蘇悅兒在他身前瞧的只覺得心口抽搐。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周邊的眼神根本不重要,所有的規矩都可以不用理會。
去他的規矩!周和安,你可不能死!
蘇悅兒心中吼罵着人便上前,此時三爺已經伸弄掐了他的人中,可是周和安卻並無反應,蘇悅兒則不管不顧的伸手切上了周和安的脖子。
輕微的血脈輸送力將蘇悅兒嚇的雙眼已直,三爺此時也察覺到周和安竟沒了鼻息,一時也有些傻。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周和安的臉上,蘇悅兒已經大叫了起來:“周和安,你不能睡過去,你不能!”她說着一把就從三爺的懷裡搶過了周和安,將他立刻放倒在地。
“周和安,我知道你聽的見!你聽着,你不可以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會忘掉你這個朋友!”蘇悅兒口裡大聲說着,人卻已經快速的扯開了周和安的上衣。
如此的動作嚇傻了滿園的人,也看驚了三爺,但是三爺在蘇悅兒的話裡也聽出了味來,見蘇悅兒似是瘋了,便趕緊伸手攔她,“大嫂,別這樣,他死了……”
蘇悅兒直接不客氣的一掌就拍在了三爺的臉上口裡只出去一個字:“滾!”
三爺沒想到蘇悅兒這般反應,一時愣住,而蘇悅兒此刻卻迅速的收了手按壓在周和安的胸骨1/3處,開始交疊下壓三釐米即放鬆,口裡數秒,每數三秒一壓的動作重複。
三爺此時瞧出蘇悅兒似在救人,便想要幫忙,“我,我能做什麼?”
“把他的腿擡高一點!”蘇悅兒快速的吩咐着,繼續下壓,三爺自是聽話的照做。
幾次下壓後,蘇悅兒直接一個附身就貼在了周和安的胸口,感覺到心口已有震動,她心裡緩和了一秒,卻發覺周和安並無呼吸,於是她趕緊的把周和安的口捏開,將他口內的餘血用袖子就勢擦淨,確認他氣道暢通後,她便拉着三爺的手放到了周和安的胸口,“照我那樣做,確保每次下壓胸骨這麼多。”
蘇悅兒比劃了三釐米的動作,三爺立刻點頭照做蘇悅兒確認他做的正確後,立刻深吸一口氣,便捏着周和安的口腔,嘴對嘴的給周和安的口中吹氣。
蘇悅兒的動作自然驚了大家,滿園都發出了驚奇的叫聲,可蘇悅兒此時焉能理會,她依舊吹氣,直到發現三爺都驚的停手後,才一臉焦急的衝着三爺道:“愣着做什麼?壓啊!這是在救人!”
“可是你……”三爺忍不住的要發問,但對上蘇悅兒瞪向他的眼神時,三爺卻反應過來,當下便自覺的又接壓了下去,於是蘇悅兒繼續的吹。
一次,兩次,三次!
“呼!”周和安猛然的一個呼吸,終幹有了反應,繼而伴隨了嗆咳聲他人都擡起了上半身。
肺部進入空氣疼的他眼淚都流了出來,嗆咳的像是被人捏過喉管一般,而蘇悅兒卻鬆了肩的笑,癱坐在地上大笑,“太好了,周和安,你個王八蛋,我就說了你,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忘的精光”,
蘇悅兒的尾音忍不住的帶了哭腔,她很激動,更欣慰他不會死,她不想這個對自己好的無以復加的男人就這麼死掉,可是她真情流露的同時也感覺到了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
驚奇,鄙視,猜疑……
蘇悅兒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犯了天大的禁忌。
淡然的扭頭掃了下那些人,迎着那些目光她賞得心口充滿着踏實的暖流。她知道自己把自己陷入了一個困境,可是她不難過,也不後悔,她知道,周和安還活着!她更知道,自己這麼多年失去的那種情感依靠已經回來了。
不是愛情,也非親情,說友情或許都委屈了它,可縣蘇悅兒卻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白子奇,她還有一個溫暖在心口。
“你瘋了……”周和安清醒後便喃語出這一句,眼裡全是抱歉與不安,他即便呼吸不上來,卻也如蘇悅兒所說,清楚的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蘇悅兒卻笑的很坦然:“說這些!不是爲朋友兩肋插刀嘛,爲你,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