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家的話在白家的事廳裡轉了個圈,一廳的人立刻神色各異。
老爺是蹭的站起了身,他的臉上滿是驚訝與喜色,太太則是望向老爺,眼裡浮着一絲欣慰;大老爺和大太太可能覺得太過意外,雙雙掛着一副還未回神的模樣,愣在廳中;三爺面有喜色,眼帶驚詫,但卻偏偏目光投向蘇悅兒,似探究與詢問,而他手邊的蘇雲兒卻是一臉興奮的望着蘇悅兒,似是很開心;唯有那本是事件中心的魏靈韻,此刻因爲大爺成了風雲人物而被瞬間遺忘,尷尬的赤紅色立去,她臉上掛着希冀帶着驚喜,可眼卻匆匆掃向了三爺,在注意到他是看向蘇悅兒後,便有些亂般的眼珠子左右轉動了。
大爺回來了!大爺回來了?
蘇悅兒此刻腦袋裡亂而鼻:難道只這一天多的功夫,子奇就已經得手?如此高調的回來,這可不是說好的啊,難道出了什麼事迫使他趕緊回來?
蘇悅兒心亂面驚的才起身,老爺和太太已經激動的相牽到了廳門口,蘇悅兒只得隨在其後,大老爺和大太太也是急急的隨了出去,沒一個招呼那魏靈韻。
她立時被晾,不由的臉上陰了幾許,當下伸手抓身邊的婆子,結果婆子剛把她給拉起來,三爺就正好扶着蘇雲兒從她身邊走過,她也不知怎麼想的,便是身子一挺,甩了袖子的胳膊一扭,人就生生的擠到三爺和蘇雲兒的前頭去,還專門衝着蘇雲兒示威般的瞪了一眼,繼而衝三爺也是一瞪,扭身扶着婆子出了廳。
蘇雲兒的脣抿了下,手指尖捏了下衣袖,她看着魏靈韻的背影只是深呼吸了一下人便又邁步,似無事一般,但三爺扶在她臂膀處的手卻緊了下,輕聲的說到:“別和她計較!”
蘇雲兒擡頭看了眼三爺,微微點了頭繼續邁步,而走在前面的魏靈韻耳朵也不背,聽的這一句更是臉有惱色的往前衝,哪裡還有膝蓋疼的不能走路的樣子?那一刻蘇雲兒微愣,繼而看着魏靈韻衝鋒般的身影脣角輕勾,年眼有憂色。
蘇悅兒與老爺和太太才走到二門處,便看見幾個家丁興奮的圍着一襲湖藍色的頎長身影出現在拱門處。家丁們興奮的嚷嚷着大爺回來了,老爺和太太自是一面叫着奇兒,一面伸着手就把人往懷裡迎。
蘇悅兒看着抱在一起的三人,忍不住的打量起白子奇,她想要從白子寺那裡得到一點訊息,但白子奇似乎完全沉浸在家人的相會裡,竟顧不上看她一眼,給她一個眼神。
魏靈韻急急地衝到了二門處,此時大爺還在被老爺和太太兩人抱着擁泣,她便乾脆的往一邊一站靜觀其變了。
太太抽泣着,言語有些哽咽:“這麼大個人,四處的亂跑,且不說家業離不得你,只你不在的日子,你爹爹就沒幾日好着的,你說說,你跑到哪裡去了?不給平人招呼,也不給你媳婦說,弄的府宅上下哪個不憂心不掛着你!”
大爺伸手拿了帕子給太太擦了眼淚:“母親大人責備的是,是奇兒不對,讓你們掛心擔憂了!”
此話一出,尚在抽泣的太太就擡頭猛盯着大爺似僵住,而蘇悅兒也與此同時挑了眉。
“寺兒,你,你……”老爺雙眼圓睜,似喜還驚,一時話都說不出來,而太太緩過了氣,補了後面的話:“你,你剛纔叫我什麼?”
“母親大人啊!”大爺說着淺淺一笑:“自您入白府的那天起,奇兒不就這麼喚了您的嘛!”
太太驚的點頭口裡自喃:“是,是,從小到大你都這麼喚我,出事之後你才喚我娘……你,你記得了?你,你好了?”
老爺此時也緊抓了大爺的手:“子奇,你,你難道好了?”
白子奇微微一笑,那桃花一般的容顏,便似沐在三月的春風裡:“是,得遇奇緣,我已好了!爹爹不必再掛心了!”
“真的?”老爺臉上的喜色更盛,蘇悅兒瞧見這三人臉上的笑容,也覺得心頭浮着暖。
“這可真是太好了!”忽而身後大老爺言語着向前,在前的蘇悅兒只得讓了一步,便看着他和大太太到了三人跟前,那大老爺當下就伸手抓了大爺的雙肩,上下打量後言道:“好啊,好啊,幾年不見,小夥子還是那般風流瀟灑,我雖沒見你癡像,但只瞧你今日的樣子,還和以前一個樣!可見是真正兒的好了呢!”
大爺此時笑着雙手相疊衝大老爺欠身作揖:“子奇見過伯父伯母!”
“哎呦快免了吧!你這孩子真是叫人擔心啊!”大太太說着便是拉了白子奇的手:“快給伯母說說,你到底跑去了哪兒了?你可知道你伯父剛剛還說要去幾位同僚家走走,請他們派人去找你呢!”
“那真是多謝伯父伯母的掛心了!”大爺說着又是欠身,並未直接回答大太太的問話,而蘇悅兒見這麼一堆人圍在二門處也不是個事,自己更無和大爺有眼神交流的機會,當下便出言道:“好了,好了,大爺回來了,這是件大喜事,公爹婆母放了心,伯父伯母也安了心,但再是歡喜也該入府說話啊,大家這般心疼的問長問短於這二門處一直說着,只怕就是天黑也說不盡,不如還是進了廳吧!”
蘇悅兒這般言語,自是大家都點頭相應,太太更是笑着拿帕子抹淚的眼到:“大奶奶說的是,咱們杵着算什麼,何況盡怎咱們言語到讓人家小兩口的都沒說上一句!”當下的人便扶着老爺走了一步,笑看向蘇悅兒。
蘇悅兒當即微微一笑紅了臉,掃看向白子苛,白子奇的眼也正落在她處,當即四目一對,白子奇便是笑的燦爛:“夫人……”
蘇悅兒微微一愣,卻笑言:“大爺總算回來了,也不知您這是去了哪兒!走吧,咱們先進廳!都午日的了,總不能大家都爲了您一個,在這裡迎着日頭!”說話的功夫,她人便到了白子奇的跟前,將他的胳膊輕拉了一下,衝身邊的家丁說到:“東西送回院裡去吧!”說完便拉着大爺的胳膊,還和以前一樣習慣性的帶着他入廳去。
白子奇淺笑着跟着蘇悅兒邁步,似個聽話的孩子,三爺扶着蘇雲兒則在一旁笑,待人到跟前似,便口裡還輕喚着:“大哥!”
白子奇笑着衝他一點頭:“三弟!”繼而衝蘇雲兒也點了下頭,這便往前走,委實把另一邊的魏靈韻給晾過了去。
魏靈韻本是當大爺是個癡傻,根本就沒什麼指望,只打算在人前應個景,卻不料大爺一歸來,言語謙溫知禮,花容更沐春風,舉手投足間,一言一笑間,都將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魅力綻放,愣把魏靈韻瞧的是眼裡透熱,心頭猛跳,只想着自己還不算太背,好歹夫君得已清醒,不是個癡傻,而是那個令人愛慕,聰敏能幹的白家大爺了。
只是心頭正熱乎,夫君卻從她身邊走過問都不問一句,當下便叫她一腔熱度遭遇了雪雨天,把她激的便是急轉了身子就要喊站住,而大太太也已走到她的跟前,瞧見她這急轉,便是手搭上了她的肩頭說到:
“奇兒,你快別隻眼裡看着蘇氏,你這裡可還有房妻室呢!”
魏靈韻聞聽此言立刻是臉色急變,將笑堆到臉上,微微頷首斜身輕曲,好一派嬌羞之色,而白子奇聽了喚自是轉頭來瞧,蘇悅兒便只得鬆了大爺的胳膊,讓了開來。畢竟她請楚,大太太這一嗓子是要爲魏靈韻出頭,她若不知分寸,只能把自己架到難堪處。
“諉?這不是……”白子奇微微的蹙眉,眼掃向三爺,似是有所詫異,而大太太已經笑言到:“諉什麼諉?你真真兒的好福氣!失蹤在外不着家,白府上下都亂了套,老祖是去了,可皇上卻還念着白家,下了一道聖旨愣把城主千金按給你做平妻!這下可好,你左擁右抱的,可是要羨煞旁人嘍!”
“平妻?”白子奇似是詫異:“有這事?”
“怎麼,你不知道?平城上下可無人不知啊!”大太太說着瞧了魏靈韻一眼,注意到魏靈韻的臉上有一絲失望。
“伯母不知,我今日才歸的平城,入城便是疾奔歸家,哪裡有機會聽說去!”
“難道你路上都不曾聽的一兩句?”大老爺此時開了口:“我和你伯母這一路可都聽人把你的這門親事掛在嘴邊上的啊!”
白子奇抱歉的一笑:“伯父不知,當日我與夫人失散後,迷了路,途中見有獵者拖有獵物好奇之下便跟在其後,因不留神於路,而失足跌於崖,結果昏迷三日才醒,倒被那獵戶救下安在山村裡養傷。一日一日的我回想起之前的許多事,大約也是因禍得福了,待樣樣想起了,我又好了,便趕緊的回來,途中得知老祖離世,我心急如焚,快馬加鞭之下未曾留宿半分,於何處可聽人言語?自是不知。”
“是這樣啊!”大老爺點點頭,不好再說什麼,老爺和太太卻是一臉激動,太太更是雙手合十言道:“這都是白家祖上積下了德,纔有了今日的造化,保了奇兒平安!”
大太太瞧見太太如此轉了頭,便見白子奇與魏靈韻之間隔着兩步的距離,邊上還站着蘇悅兒,三人如此相對,便是一笑說到:“可不是,白家的德保了奇兒,還添了喜!城主的千金,有幾人能有這福氣討了人家做媳婦的!別說你了,我聽到姐妹的女兒嫁給了你,都道是一家親呢,你呀也真是好福氣,蘇氏是個美人,跟了你,如今韻兒這天仙兒般的人也跟了你,你呀,就趕緊的好好爲白家開枝散葉吧!早早的生下個兒子穩了家業,也省的叫你伯父與你爹孃操心!快,瞧騅你這新妻吧!”說着便是一搡,魏靈韻便給推了出去。
那魏靈韻是個什麼人?大太太這麼一推,她人便是往前一撲,自是就半撲半摔似的跌進了白子奇的懷裡,繼而,她紅着臉,輕喘着息,手抓着大爺的雙臂,腦袋枕在大爺的胸口處,便是一副嬌羞之色的輕轉腦袋,人卻並未離開大爺的懷抱。
蘇悅兒瞧見魏靈韻這般不知羞恥的粘在大爺懷裡,便是微微瞥了脣,擡眼掃向大爺,但此時大爺卻似被魏靈韻勾了魂一般,不但沒將魏靈韻推開,反倒直勾勾的看着她,好似迷失在其中一般,令蘇悅兒當下詫異的挑眉,心頭涌起一絲不悅。
“嫂子怎的這般逗弄奇兒,這裡一大家子的人在此,瞧瞧,倒太沒羞沒躁了”太太見狀出言,並咳嗽了兩聲,於是白子奇立刻推開了魏靈韻,並退了一步!
“嗨,都是一家人的,弟妹倒見外了!”大太太笑着到了太太身邊,順手的一拉太太的手說到:“我說弟妹啊,你有沒覺得他們兩個是天生一對啊?你瞧瞧,一個英俊非凡,一個似仙絕色,真真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大太太這看似笑言,卻是一把鈍刀子在剜肉。太太聽的臉上不自在的暗了下有些憂心的看向蘇悅兒,三爺當下也是蹙眉看向大嫂,畢竟若按大太太的言語,他大哥和魏靈韻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的話,那先嫁進門的大嫂又
算什麼呢?
魏靈韻聽着她大姨媽如此的關照,自是含笑的扭頭做羞赧狀,人卻拿眼掃着蘇悅兒,想着她定會氣的要瞪自己,可令她意外的是,蘇悅兒卻跟沒聽見大太太的話似的,只笑嘻嘻的立在旁邊,不見一絲怒色。
哼,你定是死撐着!
魏靈韻心裡想着,便伸手扯了大太太舟衣袖用嬌滴滴的聲音言道:“大姨媽快別這麼說,靈韻不過是平妻罷了,又是後進門的,您說這話,不是讓姐姐難堪了嗎?再說了,什麼天造地設的,您這話可羞人!”
她以嬌而言,想把蘇悅兒晾到人前晾晾她的難堪,可蘇悅兒卻聞言一笑,衝着魏靈韻說到:“妹妹這話好沒道理,伯母誇你,你自該言謝的,怎麼能說伯母羞你呢?至於天造地設,這個可沒錯啊,你想想,若不是那聖旨自天而降,你哪裡能入了白府?哪裡能站在此處沒大沒小的讓一家人圍着你轉而不入廳?大太太可是真真兒說的精妙呢!”
魏靈韻被蘇悅兒這話刺的眼一瞪便顯了怒氣,但卻只一秒的功夫又成楚楚可憐狀,低着頭一派小心翼翼的樣子言餌:“姐姐責備的是,靈韻受教。”
蘇悅兒懶得理會她變臉做溫柔小貓的樣子,便是乾脆的直言道:“大家還是快些進廳吧,坐下來說說話也是好的,不過這會已是正午,伯父伯母還有大爺可都是風塵僕僕歸來,照規矩也是該去祖墳跟前磕頭盡孝的,所以我意思着要不這會的大家都回去換換衣裳收拾一下,咱們這就出府去墳前祭拜了,路上吃點點心先墊墊肚子,歸來時,家裡弄頓家宴,也算是大家親在一處,不知大家可有異議?”
這能有什麼異議?上墳祭拜乃是頭件事,就算大老爺一房小心眼的似是鬧彆扭,但該怎麼還要怎麼,自是點頭應了,於是蘇悅兒立劍招呼了管家:“胡管家,安排人先引大老爺大太太回院更衣,你這邊從庫裡調幾身素服出來,以備大老爺和大太太所需;公爹婆母,你們請在此稍微歇歇,悅兒先伺候大爺換過了衣裳就來,咱們也好出府祭拜去!”
蘇悅兒做了安排,大家也自是應允,當下大老爺和大太太就隨了胡管家出了院落,老爺和太太也就在廳裡用點點心,而蘇悅兒則拉着大爺退出了廳,魏靈韻也便跟着。
一到廳口,紅妝招了手,二人轎便落在跟前,蘇悅兒自是一攙大爺的胳膊,連個音都沒出的就拉着白子奇上了轎,那魏靈韻見狀只能咬着脣的低頭,等着他們放了簾子走了,自己再坐轎子去,卻不想此時蘇悅兒卻衝她開了口:“你隨着轎子走吧,到我院落去,我有話和你說!”說完便擺手,紅妝便放了簾子,魏靈韻只得應了聲是,忿忿的跟在其後。
轎子晃晃悠悠,蘇悅兒坐在其內卻微微閉眼,絲毫不理會身邊的白子奇。
走了七八步後,她的手指被溫熱的掌包圍,她才睜了眼看向白子奇輕動了脣不出聲的問道:“爲何?”
白子奇眨眨眼,將脣貼到蘇悅兒的耳上:“東西不在那邊,在這邊!”
蘇悅兒挑眉動脣:“這邊?”
白子奇點點頭,伸手指了下轎子外:“嫁妝!”
蘇悅兒當即垂了眼皮,不言語。
很快轎子落了,蘇悅兒扶着大爺下了轎子,便看見院口站了一堆的丫頭和婆子,便知這裡的丫頭聽說大爺回來了怕是個個都激動,也就乾脆的笑言到:“大爺回來了!”
立刻丫頭婆子們嘰嘰喳喳的涌在跟前,把大爺細細打量,那張媽媽更是推開幾個丫頭衝在人前,顫抖般的扶着柺杖一臉激動的喚到:“大爺?真的是大爺嗎?”
“乳孃!”大爺笑着伸手走了過去,十分親熱的將她一拉:“你怎麼柱上柺杖了?我離家的時候,你不都好好的嗎?”
張媽媽激動的直哆嗦:“年紀大了不中用,折騰了幾道就這樣了。”自打那次人被救出來,她大約是得了商務艙綜合症(就是空間過小造成的全身軟組織隱形傷害),過了兩天舒緩的日子,人就走路不大利索了。
“不怕,回頭我找郎中給你瞧瞧,看能不能醫好!”大爺說着輕輕給她扶背,張媽媽激動的站都要站不住了:“大爺心裡有老身,老身就是死了也沒遺憾了!”
“胡說,別說這些死不死的話!”大爺說着一笑擡了頭看着大家望着自己,便是言道:“快給我送水到房裡,再把素衣孝服拿出來!”
大家應了聲的就開動,可沒走幾步一個個又詫異的回頭看着大爺,蘇悅兒此時一笑言到:“大爺好了,他把忘掉的都想起來了,再不會,和個孩子一樣折騰你們了!”
這話一出來,丫頭婆子們的自是更樂了,一個個都忙活去了,而白子寺回頭看了眼蘇悅兒輕笑,蘇悅兒則對張媽媽說到:“張媽媽,你快帶着大爺去擦洗了吧,我們還要去祖墳上祭拜,這都正午了,再不能耽擱了!”
張媽媽應着便拉着大爺往院落裡的澡房去,大爺與她同去人卻回首望了一眼才進了澡房,蘇悅兒當下轉身看了眼紅妝:
魏夫人到院裡說話吧!”她說着便走到主屋前,叫鶯兒,“棚友了張椅子坐在了院落的正中,而後她才落座,便瞧見了有個丫頭正拿着雞毛撣子在撣灰,便是眼一轉的把那丫頭叫了過來,將那雞毛撣子抽到自己的手裡說到:“你去重新找一把忙活去吧!”
丫頭不明就裡,但哪敢多言,自是退了,鶯兒不解便出言問道:“奶奶您拿雞毛撣子幹嘛?”
蘇悅兒一笑:“沒這東西,例顯得我慈眉善目了,少不得發發狠!”說着衝鶯兒低語了幾句,鶯兒便點了頭的招了幾個丫頭嘀咕了幾句各自忙活去了。
魏靈韻東張西望的跟着紅妝進來,香媽媽被留在了外邊,她這心裡總覺得不得勁,掃了眼瞧見蘇悅兒這般坐在院落正中,手裡還拿着個雞毛撣子,一臉陰色的瞧着她,似要跟審她一般,便是匆匆駐足,硬撐着說到:“姐姐是要和妹妹說什麼?怎麼在院中”……她問着話,眼已經盯上了蘇悅兒手裡的雞毛撣子,人顯得有些緊張。
“過來!”蘇悅兒陰着臉丟出兩個字來,那魏靈韻便是一哆嗦,倒後退一步,她知道這蘇氏的性子,是個睚眥必報的,雖不信她會拿雞毛撣子抽自己,但她也是遭這蘇氏收拾過的,所以心裡還是怕,便想躲了再說。而此時有丫頭從澡房裡出來,便是亮着嗓子喊到:“爺說水熱了點,再提一壺涼水來!”立刻有婆子應着去提水,送了進去。
那魏靈韻一聽大爺在澡房裡,心道蘇氏再怎麼也不會在大爺面前爲難自己,便是手指一捏人擡着下巴,底氣十足的往蘇悅兒的跟前去了:“姐姐喚妹妹過來,不知……”
她話都沒說完,大腿處便是吃痛,當下人一聲呻吟就本能的跳了起來,在大腿火辣辣的疼裡,她瞪着眼看着面前的蘇悅兒驚詫的喊到:“你,你打我?”
蘇悅兒剛纔不過是順手抽了一下,這會聽她喊,便是一笑,當下伸手把柚子一擼,似個街頭悍婦一般的說到:“打你怎麼了?你黑了心的敢誣陷我,顯然是眼裡沒個大小,我今個不請家法,也不用別人動手,我好好的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姑奶奶的話可做不得耳旁風!”
蘇悅兒話音一落,那雞毛撣子便超魏靈韻的大腿上又抽了去,魏靈韻嚇的是驚叫跳躍想跑想躲,動作似猴一般,但是她躲得過蘇悅兒嗎?那雞毛撣子刷刷的就抽到了她的大腿上,疼得她啊啊啊的叫着,最後竟是喊起了大爺!
蘇悅兒冷笑着擡起一腳踩在了椅子上,跟土匪惡霸一樣的盯着她笑:“喊大爺有用嗎?你以爲大爺會護着你來誣陷我這個當家主母?你違背家規就算了,今日裡更敢誣陷我,來,你大聲的喊,我還想大爺知道你的心有多黑呢!”蘇悅兒說着將裙面一撩,一個翻轉後旋踢,就踹上了魏靈韻的胸口。
魏靈韻當即是捂着胸叫痛叫不出,眼淚直流,而蘇悅兒一甩裙面,拿着雞毛撣子衝她惡笑:“我和你說過,我蘇悅兒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主,別以爲你大姨媽來了,你就敢和我叫板,我告訴你,你能先在我大房的院裡活的燦爛了再說!”說着擡手便抽。
魏靈韻一個滾地爬了起來,便是閃躲,但是她再是靈敏也躲不開一下,她見雞毛撣子打腿,便是向後跳,但蘇悅兒的手一變,那雞毛撣子就抽到了她的手臂上,她趕緊的去抱手臂,那蘇悅兒卻把雞毛撣子又抽在了她的腰上!總之她躲的頭,就躲不了股,躲的了手就躲不了腿,結結實實的捱揍,是雞飛狗跳的蹦噠,只一會功夫,蘇悅兒便裙襬在院子裡旋轉成花,魏靈韻是縮頭抱腦的成猴,而雞毛也隨着抽打開始漫夭飛,洋洋灑灑了滿院子。
“啪!”的一聲,澡房的門開了,蘇悅兒也與此同時轉彎一個圈,在裙襬畫圓的時候,坐回了椅子正中,那手裡的雞毛殫子已經被打脫了毛,雖不是光禿禿的,卻也慘不忍睹,而魏靈韻眼淚鼻涕橫流抱頭縮
腦的滾在一地的雞毛裡,只剩下口裡的嗚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白子奇看着眼前這等場景,舔了下嘴脣。
他在屋裡看了半天,知道蘇悅兒是專門打給自己看的,所以也不曾出來制止,但打了這許久,他瞧着蘇悅兒那跟跳舞似的動作,便是操心她肚子裡的孩子,又想到自己的打算,便覺得還是要出來制止,這才推了門,結果都不用他招呼的,蘇悅兒已經收工了。
“那個……”他剛說出兩個字來,蘇悅兒衝着魏靈韻開了口:“你敢不敢的我不在乎,姑奶奶這裡的雞毛殫子多的是!你不是膝蓋受傷了嘛,那好吧,快回去歇着吧!下午可是去磕頭上墳,你可跪不得!”
魏靈韻似是得了天籟之音,連滾帶爬的起來,眼正對上澡房門前立着的大爺,立時便是嚎啕一聲的跑了出去。
蘇悅兒此時轉頭看向了白子奇輕笑。
白子奇當下走到她身邊輕言:“這是何必?”
“給你送大禮,給我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