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當天晚上發熱了,十幾年沒生過病的世子忽然生病了,就連初初聽到這個消息的世子姐姐姬雅姒郡主,都呆愣了好一會兒,然後再次詢問了前來報信的小廝。
“你說的當真是我的弟弟,姬臨琅?”
“回稟郡主,正是世子殿下生病了,是上武大人命小的前來稟報的。”小廝有些誠惶誠恐的說道。
姬雅姒這回相信了,她幾乎是跳起來一拍桌子站起來吼道:“去,給本郡主把附近方圓百里的大夫全部帶回來,開了‘藥’庫任世子那邊取用。還有那邊院子伺候的人少,世子生病了,那些小廝們笨手笨腳的,夏草你帶幾個丫鬟去伺候世子。”
她從小對這個弟弟雖說沒少欺負,但是心裡還是很關心的,就連他在她這裡養着紅顏知己她也沒回稟給父王母妃,而是特地替他保守了這個秘密,可見她這個姐姐當得還是十分稱職的。顯然姬雅姒郡主,把瓊枝看做了弟弟的心愛之人。她也不是個傻子,該知曉的都知曉,例如瓊枝的丫鬟身份,她只覺得弟弟是因爲那姑娘的身份太低所以纔會不說起這事,而是悄悄的幽會。
事實上姬雅姒覺得弟弟實在是太多慮,別說是個丫鬟出身的姑娘,就是個農‘婦’……總之只要能生孩子,估計母妃都不會爲難,畢竟這麼多年弟弟潔身自好的程度幾乎讓自家的母妃覺得他是個有斷袖之好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火急火燎的想要給他先定個親。不過弟弟不願意說,她這個好姐姐當然也不會捅出去。
和弟弟這個冰碴子也會喜歡什麼姑娘的消息比起來,似乎連他這麼壯實的人也會生病這一點,就顯得微不足道起來。於是姬雅姒回想當初聽說弟弟擄了個姑娘回來時的心情,頓時淡定了,吩咐了一系列的事情下去之後,又親自動身前往探望生病的弟弟。
兩列婢‘女’提着宮燈引路,蜿蜒的行過迴廊,一路來到了姬臨琅住着的院子。然後姬雅姒就發現自己先前打發過來的貼身婢‘女’夏草帶着幾個小丫鬟,站在房‘門’外,神情略惆悵苦惱。見到她,夏草立即上前福了福身道:“郡主,奴婢辦事不力,請郡主責罰。世子殿下並不願讓奴婢們上前伺候,因此奴婢們便守在此處。”
“算了,世子的‘性’子我知曉,不怪你。”姬雅姒先前讓自己身邊的奴婢過來,也只是試試看弟弟有了紅顏知己之後,是否還有之前那種不能讓‘女’子近身的怪病。但是現在看來,顯然弟弟還是那個怪‘毛’病。郡主不由得有些同情起那位叫瓊枝的姑娘了,難道說談情說愛的時候都要和她這個怪癖弟弟隔着一段距離嗎?真是和她一樣的悲慘。
想起自己追求那個死禿驢到如今還沒能一親芳澤,郡主不由得對那位還未曾謀面的弟弟心上人,有種油然而生的親切之感,這種戀人不讓近身的感覺,她感同身受。
感嘆着的郡主走進了房間。外間十幾位大夫在開‘藥’方,上武守在這裡,裡間姬臨琅睡在‘牀’上,下武站在‘牀’邊,那張面癱臉上竟然也能讓人看出幾分擔憂。
至於中武,他一張臉東腫一塊西腫一塊,五顏六‘色’的很是滑稽,老老實實的蹲在角落裡。他的弟弟和哥哥現在心情都很暴躁,他要是再試圖說點什麼活躍氣氛,一定會被揍到死,中武抱着這樣的覺悟,眼中含着淚‘花’的看着‘牀’上燒的‘迷’‘迷’糊糊的姬臨琅世子。
姬雅姒直接走到裡間,一眼就見到面‘色’通紅,嘴‘脣’上都有些幹,眼睛緊緊閉着的弟弟。說起來她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見到弟弟‘露’出這麼軟弱的一面了,她還記得的弟弟上一次生病時的場景,應該是在她才幾歲的時候。
那之後的許多年裡,即使這個弟弟受了什麼傷,就算是‘胸’前被劃了一個大口子這樣的重傷,他除了臉‘色’慘白些都好像沒事似得,也從來不肯乖乖的躺在‘牀’上休息,讓人覺得他就像是個打不倒的硬漢。
可是現在,他卻被最尋常的風寒打倒,躺在‘牀’上這麼脆弱的樣子。姬雅姒忽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感嘆,坐在‘牀’邊‘摸’了‘摸’他的臉頰。然後她就發現弟弟顫抖了一下,勉強掀開一下眼皮有些神志不清的低聲道:“別碰……我。”
好吧果然他都病成這樣了都沒忘記自己那臭‘毛’病。被不知道嫌棄了多少回的姐姐大人‘抽’‘抽’嘴角收回手,然後隔着一道簾子,詢問外面的大夫們,“世子的病情如何?”
“回稟郡主,世子殿下除了感染風寒外,還有些鬱結於心,所以纔會讓病情來勢洶洶。”老大夫顫顫巍巍的說。
姬雅姒有些詫異,鬱結於心?這又是怎麼回事?啊雖然按照弟弟這個什麼事都悶在心裡的死德‘性’,有點子心事可以理解,但是鬱結於心什麼的,除了婚事他的壓力也沒有那麼大吧?姬雅姒想了想發現作爲姐姐她有些忽略弟弟了,於是她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旁邊的下武。
下武思來想去,最後憋出了幾個字,“應當是,瓊枝姑娘……”就在大概一個時辰前,世子將他們三個從小黑屋裡面放出來,冷着臉頗咬牙切齒的告訴他們要牢牢看好瓊枝,不許他們讓瓊枝到他面前並再三重申。
雖然不太明白世子爲什麼這麼說,但是從他換下來的溼漉漉衣服,以及打探到的瓊枝也換了溼衣服,幾個人腦中顯然腦補出了一些不太能明說的東西。
但是事實究竟怎麼樣還兩說,畢竟都是推測而世子顯然不會說,因此下武有些吞吞吐吐,說了這麼幾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下武這麼吞吞吐吐的模樣,落在姬雅姒眼裡,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意味。她只思考了三秒就恍然大悟了,自家世子弟弟這是爲情所困啊!那瓊枝據說是被弟弟強行擄來的,既然是用這種手段,那就說明那姑娘並不喜歡弟弟,可是弟弟對那姑娘情根深種,遲遲得不到戀人的心,這可不就鬱結於心了。
如果姬臨琅能聽到姐姐這個一廂情願的推測,一定會再去跳一次池塘。他這麼多年保持着童貞,連‘女’孩子的小手都沒拉過,別說清心寡‘欲’,就是廟裡的和尚也不見得有他這麼六根清淨。
然後,他驟然間直接就被個姑娘強親了,還無法對那姑娘怎麼樣泄憤,畢竟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被姑娘親了一下,要是真大發雷霆那多丟人。可是被親那剎那心中涌出來的奇怪感覺,以及羞憤和慌‘亂’,讓世子殿下頭腦發熱發足狂奔,最後躲在了假山‘洞’裡頭,頂着溼發溼衣發了足足兩個時辰的呆。
可憐的純情世子從十二歲之後,就不再遇上煩心事立即鑽假山了,而是遇上煩心事就帶着人去周邊各地剿匪,這會兒因爲事發突然又情況嚴重破例了一回。
大概是發呆的時間有些長,腦子裡‘亂’糟糟的,想得太多,他就直接病倒了。常年不生病的人,偶爾生個病總是顯得特別嚴重,他這會兒已經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只是心裡還惦記着自己被奪走的貞‘操’,哦不,是初‘吻’,嘴裡喃喃的喊着罪魁禍首的名字。
“瓊枝……”
聽到昏‘迷’過去的弟弟嘴裡喊着的這個名字,姬雅姒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當下心裡更加心疼憐惜起弟弟來。看她的弟弟果然也是個癡情種,他們家的人都是癡情種啊。她自己求而不得,弟弟一定不能和她受一樣的苦,既然弟弟這麼喜歡那個叫瓊枝的姑娘,那她這個當姐姐的,一定要幫忙。
於是,本來已經準備休息了的瓊枝又被從被窩裡挖了出來,因爲跳進池塘裡救那位繡‘花’枕頭世子,多少有些着涼,她感到有些累想早些休息。可是被郡主傳喚,她一個做丫鬟的當然不能不去,於是她肅着一張臉穿好衣服就去了。
來之前瓊枝以爲這位郡主大概是要爲弟弟找場子,畢竟那位世子算是被她‘逼’下水的,所以來找她麻煩也很正常,她做了那事當然就有覺悟,現在想想她果然還是太沖動了,不不,應該說她太高估那位看起來很厲害的世子的承受能力了。
抱着一種必死決心的瓊枝見到那位郡主之後發現,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對?看看那似乎病的不輕的世子,再看看這位拉着她的手,用一種奇異的欣慰目光看着她的郡主,瓊枝表示她完全不能理解這位郡主口中的“我的弟弟今後就‘交’給你了,望你好好待他,沒有感情也能好好培養”是個什麼意思。
“郡主您誤會了,奴婢……”瓊枝板着一張比上武和下武還要面癱的臉,試圖和郡主講道理。
“不,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父王和母妃那邊我會替你們暫時隱瞞,日後也會幫你們說道,最主要的是,你願不願意和我的弟弟好好的過日子。他這孩子心事多,從來沒人和他分擔,越長大和親人都越來越生分。我們都知道他心底是在乎我們的,只是表達不出來,他難得喜歡一個姑娘,我們都希望他能幸福。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不妨和他試試,你一定會發現他的好。” шшш◆ttκǎ n◆℃O
姬雅姒說得情真意切,但是瓊枝的內心越來越無力,她爲什麼聽不懂這個郡主在說什麼?
“好了,他不讓我帶來的那些奴婢們近身,但是你或許是個例外,就麻煩你在這裡照顧他,那些小廝各個笨手笨腳的我不放心。”姬雅姒離開時還不忘吩咐上中下三武不要輕易打擾瓊枝和自家弟弟相處培養感情。
等姬雅姒遠去了,瓊枝坐在姬臨琅的病‘牀’前,面對着這個昏‘迷’中還唸叨着自己名字的小心眼世子,無奈的一捂額開始照顧他。不管怎麼說,似乎是她讓他摔下的池塘,該負的責她是不會逃避的。
昏‘迷’中的姬臨琅,再一次毫無反手之力的被瓊枝姑娘上上下下‘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