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若是人能夠一輩子都單純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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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鸞殿的正殿裡,妃子們已經在殿內等候,其他的人還在待客廳等待傳召。

“皇后娘娘駕到。”頌欽從內堂進入大殿。坐在椅子上衆妃子們聽到通傳聲立馬起身,整齊的站在了屋子中間,當頌欽走出來後,便整齊的行禮道:“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第一次見面,無論是什麼位份的妃嬪,都得行三拜大禮,等她們行完了禮,但是卻不得不感慨。那真是奼紫嫣紅,幾乎什麼樣的女人都有。

模樣各異。但都是貌美如花,而且幾乎都還很年輕,每個人顯得都很服帖溫和,而且守規矩。

“貴妃進前,貴妃武氏,乃刑部尚書武大人嫡女,官居從二品……”

身邊的小宮女在一個個的給頌欽介紹着眼前這十多位的女子。

頌欽就木訥的坐着聽,面帶微笑,時不時還不忘記對着站出來的妃嬪們點頭微笑。

只是一開始還能聽得進去,到後來頌欽完全忘了到底誰是誰了,也忘記了到底介紹過哪些人?她們有些什麼封號?又是誰誰誰的女兒?

時間過得異常的緩慢,宮女在耳邊的聲音彷彿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像是催眠一般的聲聲擊打着頌欽的腦袋。讓她越發的昏昏沉沉……

“宣三皇子,六皇子覲見。”

這突然高昂的一聲,嚇得頌欽昏昏欲睡的腦袋一下子清明瞭起來,這時她纔想起來,早前聽說過,墨詔君膝下有兩個兒子,雖然後宮充實但是子嗣卻不多,這皇子排名已經到了六,也就是說之中或者之前那些……都是夭折了的。

他十八歲登基,如今也快十三年了啊。

頌欽不由得低眉,皇家的孩子,要長大成人,真是不容易!不論擁有一個多優秀的父皇,也一樣逃避不了這殘酷的命運啊。

想起自己那剛知道有他存在就已經失去了的孩子,頌欽不由得閉了閉眼。心裡竟多了幾分傷感……若不是她……

“兒臣天頤,兒臣天昊,參見母后,請母后用茶。”兩個小孩子,臉上都是不同於這個年齡的穩重。卻也還帶着幾分孩童的稚氣,腰背挺直的跪下行禮,接過身邊宮女們遞過來的茶杯,恭敬的上奉給了頌欽。

頌欽一愣,才笑了起來,她是皇后啊……不論這些孩子的孃親是誰,她纔是這些孩子的正母啊。

“都起來吧。”頌欽笑着一一接過茶杯,每杯都喝了一口,身邊的宮女遞了紅包給她,她接過來順手遞給了這兩個孩子,“這是母后給你們的見面禮,希望你們都能健康成長。”

“謝母后!”兩個小孩子聲音及其的洪亮,接過了紅包也不敢放肆的笑,看來宮裡教導得十分嚴苛。

兩個孩子,一個十歲左右,一個不過五六歲的模樣,卻都已經失去了孩童時期最美好的時光,頌欽不由得一嘆。

時間很緊迫,也由不得她想跟兩個孩子說點什麼,孩子們見完便退下了,接着門口的太監有通報道:“宣各位王妃,郡主以及三品以上誥命夫人覲見。”

齊排排的,又進來一羣人,頌欽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連笑容都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臣婦參見皇后娘娘……”

又是這樣一聲聲的齊聲呼喊,又是一樣的三拜大禮,頌欽低垂着眸子,漫不經心的掃過她們低着的頭上那些精緻的朱釵,笑着等着她們行禮完畢。

只是剛行禮完,頌欽纔要道大家平身時,一個聲音打斷了頌欽的話。

“咦……是,是你!”

頌欽一愣,在一羣人中,找到了那圓滾滾身子,還有熟悉卻又詫異的臉龐。

連頌欽都差點認不出來了,眼前這個小小的女子,明明還是記憶裡那青澀純真的模樣,但是小巧的臉已經變得圓潤了,身體也一樣……肚子高高的挺着……竟然是……

“湘鈴郡主?”頌欽喃喃的讓了出來,這時越湘鈴才驚訝的確定道:“真的是你!怎麼會?”

越湘鈴瞪大了眼睛,本來今日她是不用來的,畢竟已經快七個月的身孕了,但是若不來的話她總覺得是失禮,墨詔君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自己的皇后,她是真的覺得很開心的,所以一定想要來拜見一下。

她故意站在人羣的後方,這樣行禮的時候可以稍微偷懶,但是沒想到,擡頭竟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臉!

這讓自己無比震驚的女人!爲什麼,她會穿着鳳袍帶着鳳冠,在這青鸞殿裡,坐在皇后的寶座上,接受着一羣人的擁戴和跪拜?

她……究竟,是什麼人吶?

“娘娘?”小宮女見情況似乎一下出乎了意料之外,忙提醒道:“眼前冒犯娘娘的是汝陽王妃,王妃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若是有冒犯了娘娘的地方,還望娘娘海涵。”

身孕?

頌欽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越湘鈴挺着大肚子就站在不遠處,此刻人羣已經讓開了道路,就她和越湘鈴兩個人對視着。

七個月……果然是那個時候嗎?原來……她離開西境一圈,再回來,竟已經這麼長時間了?

頌欽突然後悔了,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回來錯了?

她知道墨詔楓一定會和越湘鈴成親了,但是孩子的事情卻是遠遠想不到的,她如今腦袋裡竟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出現,會不會帶給越湘鈴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新的傷害?呆豆貞亡。

“皇后娘娘?”小宮女不明所以,焦急的喚了好幾聲。

“今日各位就不用這麼多禮了,本宮着實有些乏了,就不用一一介紹各位夫人了,夫人們的好意本宮在這裡也心領了,再次謝過各位夫人專程進宮一趟,時辰也不早,後殿備了茶點,還請夫人們去歇息歇息吧。”

頌欽嘴裡說着話,只有她知道自己腦袋裡明明那樣混亂了,但是言語卻依舊清晰。

宮女聽了她的話,忙招呼着各位不明所以的貴夫人們朝着後殿而去,頌欽在她們都退出去時,才道:“本宮有些話,想跟湘鈴郡主說。”

越湘鈴站在原地沒動,她帶來的隨身宮女們有些焦急,不知所措的看着退去的衆人,不知道是不是該留下來,卻又不放心這樣留下越湘鈴走開。

“你下去吧!沒事的。”越湘鈴突然說話了,那兩個宮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頌欽,才行禮有些驚慌的退下了,出了宮殿門竟是一臉慌張的就朝着青鸞殿外跑去,青鸞殿掌事的姑姑還來不及阻攔,兩個人就已經跑了。

“真是的,一定是去通風報信了。”姑姑看了看關起來的大殿門,忙令兩個太監道:“你們快去,把皇上請來。”

“是!”兩個太監領命,急忙跑了。

姑姑看着這漫天大雪,也不知道兩個根本毫不相干的女人,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不論如何越湘鈴是有身孕在身的,若是在這青鸞殿裡出了一點的差錯……恐怕……

深深的呼吸,掌事姑姑小心翼翼的守在門口,根本不敢離開半步。

跟外面的冰天雪地緊張氣氛比起來,屋內的溫度明顯溫暖了許多,頌欽幽幽的拖着長長的裙襬走下鳳椅來,輕輕的笑着,扶住了越湘鈴的手臂,“坐吧,我們也不是陌生人,有什麼話我們不妨坐下來說吧,你這樣站久了,應該會對孩子不好的。”

越湘鈴有些迷糊,疑惑的看着頌欽,跟着她的腳步一起,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好啦,你有什麼想問的?”頌欽看着越湘鈴,她的皮膚雖然變得差了些,人也胖了,不如以前那樣靈動美麗,但是一種母性的光輝包圍着她,讓她的笑容和眼睛裡都有了一種不同於常人的光輝,很美。

越湘鈴躊躇了許久,半響才猶豫着道:“你……你,可是你爲什麼會當了皇后啊?你到底是什麼人?”

頌欽垂頭,想也知道這是越湘鈴的疑問,還是單純又直白。

“這或許就是人各有命吧!突然被人告知我原來就是黎國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公主,那個時候說實話我也接受不了……”頌欽有些苦澀的笑了起來,垂眼時眸子下美麗的光輝半遮半掩,卻溫柔得蠱惑人心。

越湘鈴呆愣愣的看着她,一如她第一次見到頌欽時,她就感慨着,這世界上怎麼會又這樣美麗的女人,有着一雙天見尤憐的眼睛,不論是什麼時候看去,都覺得……會深深的陷進去一般。

“不過,當我知道自己在這世界上還有親人的時候,其實那也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最起碼這下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不再會是孤單的一個人,不管是難過還是悲傷,我至少也還有家可以回,有親人可以依靠。”頌欽笑了起來,擡頭看着越湘鈴疑惑的眼睛道:“爲了回到自己親人的身邊,我就必須接受自己真實的身份,不管怎樣,我們的命運都早早地註定了,你其實也不用太介懷,我與墨詔楓之間再也不會有其他……”

“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越湘鈴忙焦急的打斷了頌欽的話,搖頭道:“我沒有想追究什麼的,我一直都知道……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們!”

越湘鈴低下了頭,她大大的肚子就在眼前,連讓她坐下有時都覺得困難,她輕輕的撫摸上自己的肚子,愧疚的道:“我自己知道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可是我真的不忍心……不忍心放棄自己的孩子,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頌欽……”

越湘鈴突然擡起了頭,急切的道:“你能原諒我嗎?”

“已經沒有關係了啊。”頌欽歪頭,輕輕的拍了拍越湘鈴急切中抓着她的手,“如今不都是好好的嗎?這一切也許本就該如此,湘鈴,我回來並不代表什麼,因爲這是我必須該接受的命運,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真的嗎?那你……與陛下。”越湘鈴有些猶豫,卻還是喃喃的開口道:“你們兩個人,是夫妻了嗎?”

頌欽點了點頭。

越湘鈴有些悲傷,有低喃道:“可是……你喜歡他嗎?他……陛下哥哥,他很兇的。”

頌欽不知道怎麼回答,想了想,只能道:“他可能看上去是有點兇,但是那只是嚇唬人的,其實他人還是不錯的。”

“真的?”越湘鈴突然擡起頭來,眼睛裡也有了光彩,有些興奮的道:“你真的這麼覺得啊?”

“恩!”頌欽點頭,越湘鈴越發的開懷了,喜悅的道:“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陛下哥哥一定會遇到一個懂得他的人!你知道嗎?他平日裡總是板着臉,誰見了他都害怕,但是他真的很好的,一點都不嚇人!只是不喜歡笑,但是對人都可好可好了!頌欽你也一定感受到了吧?”

頌欽一愣,沒想到越湘鈴對墨詔君的印象是這樣的。

說起來,從她來到西境,看到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好像就挺好的!雖然她說墨詔君人好只是一種敷衍,但是她卻也真的挑不出墨詔君不好的地方。

如今看到越湘鈴這樣開心的笑容和眼裡的光彩,她都要真的相信那墨詔君是一個那樣的人了。

如果他真的是越湘鈴口中說的那種人,那真是……難道這世界上能理解他的人,竟會是一個小丫頭啊?

“啊,這樣以來我就放心了!”越湘鈴突然鬆了口氣,“之前我突然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好害怕是不是有人逼你來這樣做的呢,而且我剛纔竟然還想,你會不會是什麼了不得的細作呢。”

頌欽也覺得好笑,就笑了起來,“如果是那樣,我還真是厲害呢。”

越湘鈴忙點了點頭,“還好都不是啊,不過,我還是覺得頌欽你真的很厲害啊!你能當上皇后,真的好厲害,而且我好開心陛下身邊有你這樣好的一位皇后,陛下哥哥他一定會幸福的。”

“呃……”頌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得已的點了點頭。

越湘鈴笑着,突然低下了頭,有些苦澀的道:“現在我可明白了,難怪昨夜詔楓哥哥那麼晚纔回來,而且看上去精神也不好,我和他說話他好像都聽不到的樣子,真是嚇壞我了。”

頌欽蹙眉,躊躇着道:“那……他還好吧?”

越湘鈴深深呼吸一口,堅定的道:“我想,要是頌欽你能夠一輩子幸福快樂,那詔楓哥哥一定會沒事的。”

頌欽卻覺得自己竟然被越湘鈴這樣一句簡單的話給震住了,久久的不能回過神來。

“皇上駕到。”

頌欽一愣還沒做出任何的反應,外面就傳來了通傳的聲音,頌欽連忙起身,可是不等她擡起腳,門已經被推開了,墨詔君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還帶着外面的寒風,一下讓室內的氣溫下降到了冰點。

他進門,掃了一眼正要起身的越湘鈴,還有已經起身準備行禮的頌欽,一步跨到了越湘鈴的身邊,道:“還大着肚子,就不要行禮了,朕不是免了你來覲見了嗎?怎麼又跑來了?”

頌欽愣在一邊,知道墨詔君的眼睛掃到了她的身上,用一種冰冷的質問一般的目光深鎖住她的靈魂,她一愣,忙行禮道:“臣妾參加皇上。”

“起來吧。”墨詔君冷冷的應了一聲,又看向越湘鈴,皺眉道:“沒事吧?”

“呃?”越湘鈴一愣,忙笑了起來,“我沒事啊,只是見到皇后娘娘很開心,所以聊了一會兒而已,陛下哥哥您也真是的,應該早些告訴我皇后娘娘是頌欽啊,這樣,我就可以常來找她玩了。”

“朕說過不許你來!”墨詔君絲毫不留情的打斷了越湘鈴的話。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頌欽站在一邊小心的打量着墨詔君,他好像渾身都帶着一股怒氣一般,聲音中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道:“你再過幾個月就要生產了,現在到處都是冰天雪地,天氣嚴寒,你不好好呆在王府裡,跑皇宮裡幹什麼?”

“我……”越湘鈴想反駁什麼,但是墨詔君的樣子真的好像很生氣,她扁了扁嘴,有些委屈的道:“可是……我就是,只是想來看看而已……我又沒幹什麼啊。”

墨詔君壓抑着自己深深的呼吸,似乎隱忍着自己的脾氣一般,:“行了,朕待會讓人送你回去,以後沒什麼事就不要進宮來了。”

頌欽安靜地站在一邊不說話,擡頭看墨詔君那緊張的模樣,彷彿是害怕自己會吃了越湘鈴一般,可是……比起他對越湘鈴的好,他對自己這種**裸的打擊和貶低,真的也很讓人生氣。

越湘鈴只能委屈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頌欽,什麼也不敢說,只能由着墨詔君讓了人進來,要將她攙扶出去。

不過才一瞬間的事情而已,門外又來了另一聲通傳。

“啓稟皇上,汝陽王殿下求見。”

頌欽愣住了,墨詔君的眼睛像一把刀子一般的射了過來,完全怒意翻騰毫不掩飾的看向了頌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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