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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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難過,我一定會勸他的。”南問瑤看頌欽虛弱得閉上了眼睛,彷彿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知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幽幽的嘆了一聲,繼續道:“那你好好休息,記得要照顧好自己。”

說罷,南問瑤起身,帶着幾個貼身的宮女離去了,房門又被鎖上了,一起鎖上的,還有外面廣闊的天空和溫暖的陽光,那一片明亮美麗的土地,也許已經和她徹底永別了吧?

頌欽睜開眼睛,屋子已經沒有那麼黑暗了,燭光微微的晃動着,她竟然這樣的清醒……

她多想,就此昏睡過去,然後再也不用醒過來,那麼什麼痛苦和折磨都不會有了,什麼也不用考慮了,也不會這樣絕望心傷了……可是偏偏她就是這樣的清醒,越是痛苦,越是清醒。

原來這一天真的會到來。

當她沒用時,她就一無所有了。

“皇上,明雪求您了!”

當上官玄燁修長的身影從明雪筆直跪着的身邊走過時,明雪再一次的對着他幾乎無視了她存在的背影乞求着:“明雪求您了,原諒姑娘吧!”

上官玄燁彷彿沒聽到一般,徑直的從明雪身邊走過,冷漠的眼神似乎都沒在她身上停留一刻看,便進了宮殿。

風行沒有跟着上官玄燁進去,而是在殿門外守着,看着跪在殿外的明雪……雖是初春,但是最近幾日天氣都很好,如今正是正午,陽光最炙熱的時候。

頌欽被關了多久,明雪就跪了多久,跪在這裡一直到現在,連脊背都不曾彎曲過一下,跪得那樣的筆直。

風行站了一會兒還是沒辦法視而不見,看上官玄燁在殿內沒有什麼動靜,忍不住走到了明雪的身前,勸道:“快回去吧,最近皇上心情不好,若是惹惱了,你還想不想活了?”

“我不!我知道是姑娘做錯了,明雪願意替姑娘承擔一切罪責,只求皇上不要斷糧斷水,只要放姑娘一條生路,明雪什麼都可以做!”明雪的聲音很大,是故意說給殿內的上官玄燁聽的。

她以前很怕上官玄燁的,對主子的話從來不敢違背,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不敢有任何的質疑,只要照辦,記得以前……她看到上官玄燁,都覺得嚇得渾身顫抖。

她和明霜不一樣,她不夠合格當一個殺手。她更多愁善感一些,對於殺手來說,這絕對是敵人樂意見到的弱點,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也許在內心深處,她是懼怕上官玄燁也很尊敬他,但是她卻是真心誠意的對頌欽好得,如今怎麼能看着頌欽受那樣的罪?已經快兩天了,她還什麼都沒有吃過……

之前聽說傳過太醫,說她的身體也不太好需靜養,這種靜養,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但是明雪不知道她還能怎麼辦?她不敢違抗上官玄燁的意思,也不能看着頌欽餓死不管,所以……她只能來求上官玄燁了。陣廳節血。

“唉,你都跟了皇上這麼久了,你以爲皇上會因爲你在這跪幾天就心軟?”風行幽幽一嘆,“我勸也勸了,你若不聽,到時受苦的是你自己。”

說罷風行轉身離開,緊守本分回了自己的殿門邊上。

明雪沒有聽風行的勸告,就算她知道也許這樣沒用,哪怕她一頭磕死在這裡,也不見得會讓上官玄燁回心轉意,但是她除了這樣以外,她這樣的身份不知道還能幹什麼了。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

“皇后娘娘駕到。”

太監的通報聲剛到,南問瑤的鳳輦就已經停在了門口,宮女們小心翼翼的將裝扮高貴美麗的她扶下了鳳輦。

南問瑤看了明雪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走到了門口,對風行道:“大人,本宮有事求見皇上,還望大人通傳一下……”

“進來吧。”上官玄燁的聲音比風行還要早一步,似乎他一直注視外面,沒等風行通傳,他的聲音已經傳出來了。

南問瑤朝風行點了點頭表示謝意,自己將所有宮女都留在了門外,進了宮殿。

上官玄燁就坐在正座的御案後,在看着奏摺,手裡還握着硃砂筆,在批註着什麼,南問瑤進來行禮了,他也沒有擡一下眼,只是淡淡的道:“有什麼事?”

“臣妾知道,什麼事都瞞不了皇上的,所以也不打算瞞,這不……前來請罪的。”說罷,南問瑤輕輕跪倒在地,低頭道:“臣妾抗旨,去靜心殿看望了頌欽,不僅看了……還給她帶了吃的和換洗的衣物。”

上官玄燁停下了筆,將筆放至一邊,擡起頭來,“既然知道是抗旨,爲何還要去?”

南問瑤擡頭笑了起來,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絲毫不畏懼上官玄燁,笑道:“就是賭一把,皇上若是攔着了,那臣妾自然也去不了,皇上若是沒攔……那就說明,是皇上默許的,如今看來,臣妾以爲皇上是不會怪罪臣妾的。”

上官玄燁沒有多說,平日裡就是南問瑤的話比他多了不止十倍。

既然雙方都是聰明人,那他也不必多說什麼。

靜心殿的動靜自然瞞不住他,南問瑤那樣大張旗鼓的去了,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也沒有攔着,因爲他想知道,頌欽的想法。

擡了擡眼睛,上官玄燁道:“既然知道朕不會怪罪你,那你還請罪做什麼?”

“臣妾是來替頌欽求皇上的。”南問瑤低頭,突然凝重的道:“靜心殿裡太過陰冷,頌欽身體虛弱,又沒有吃喝,情況不是很好……臣妾想求皇上恩典,罰都已經罰了,不如……就將她放出來吧。”

上官玄燁目光看着桌案上的奏摺,但是上面寫了什麼,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他只是低眉道:“她讓你來的?”

南問瑤一愣,上官玄燁的餘光早已經將她的表情看在了眼裡,她會這樣愣然就證明……根本不是頌欽叫她來的。

不論是門外跪了兩日的明雪,還是南問瑤……她們都是自己來求他的,不是頌欽叫她們來的!她是不是還倔強的想要自己來承擔所有的責罰?寧願餓死在靜心殿,也覺得那是她應做的補償?

上官玄燁的臉瞬間變得冰冷,殿內空氣無比的壓抑,南問瑤感受到了,忙道:“皇上,頌欽雖然犯錯,但是她已經受罰了,臣妾說要來求您開恩時,她還不願意的,她說這是她應得的懲罰,她已經這樣就代表她知道了自己的錯誤,又何必呢?雖然她吃了些東西,精神也好了些……但是……”

“夠了,既然她都不需要朕開恩,就證明她還好着呢。何須你多慮!”上官玄燁冷冷的打斷了南問瑤的話,因爲南問瑤的話,叫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氣又升騰了起來。

她真的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她真的以爲,她在那裡受着折磨,甚至是死掉,就是對他的補償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越是想要彌補什麼,越是想要受到懲罰,就越是證明着……上官玄月在她心裡的位置越是重要!

說一句錯了會如何?說一句後悔了不可以嗎?

她只想着爲了自己的過錯去彌補,但是卻從來沒有後悔過她做下的事情,她的倔強和堅持在告訴着上官玄燁,哪怕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她還是……會放走上官玄月。

是夜,春日裡夜空晴朗,繁星滿布,但空氣裡卻有幾分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涼意。

已經是第三天了……

上官玄燁站在長廊外,仰頭看了看天上密佈的繁星,他不知道,爲何事情演變成了這樣?

眼前的宮殿顯得那樣的陰冷,本該是朝氣蓬勃的春日,處處生機勃勃,但是這庭院卻如此的冷清,好多樹都還沒有抽新枝,花草也一片頹靡。

那宮殿被封住的窗戶,隱隱的透出昏暗的燭光,在黑暗裡幽幽的亮着,更添幾分寂寥。

“皇上,夜涼。”風行輕輕在上官玄燁身後提醒了一句,然後將手中的披風披在了上官玄燁的身上。

看着上官玄燁並沒有打算動,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燈光,不由得道:“已經這麼多天了,這宮殿陰冷的很,也不知道姑娘如何了……”

本是輕輕一聲嘆息,但是風行卻小心翼翼的在黑暗裡打量着上官玄燁的表情,不知皇上現在是何想法。

他本是一動不動的站着,雙眼彷彿透過那陰冷的宮殿,看向了什麼虛幻而遙遠的地方,那樣的不真實……

可風行的聲音將他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微微皺眉,平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眸子裡卻出了幾分不耐,“怎的,你也想多嘴爲她求情?”

明雪也罷,南問瑤也罷……如今連風行也要來爲她說話了

那麼多人想幫她,但是她自己卻只想將自己推向地獄,只爲了她那愧疚感……

可是上官玄燁比誰都明白,他想要的……不是她的愧疚。他要的不過是她……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見皇上擔心,怕皇上因此影響了身體而已。”風行連忙低頭,不敢再打探了。

上官玄燁沉默了許久,在這深夜的冷風裡站了良久,就看着關着頌欽的宮殿。

不知道過了多久,融入黑夜中他已經感受不到這夜的冰涼了,他深深的嘆了一聲……還是轉身離去。

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他最終還是沒有踏出去。

既然南問瑤已經送過東西給她,那麼她應該是沒事的,他去了又如何?兩個人的心裡都還彆扭着,去了……也只能鬧得更不愉快。

不知道爲何,上官玄燁既是害怕看到頌欽那逆來順受的眼神了,害怕她還是會說,只要能夠彌補,哪怕死她也心甘情願。

上官玄燁的腳步加快了,快步離開了這皇宮裡僻靜的角落。

好像慢了一秒,他就會忍不住,忍不住進去抱着她,告訴她什麼都不重要,哪怕是她心裡已經喜歡上了別人,哪怕她對他,只是感激,只是一種習慣性的服從……哪怕她只是想要彌補,他都不在乎。

可是他是上官玄燁啊,他不允許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他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喜歡上別人,也不接受任何愧疚的彌補,他不允許!

他那種強烈的自尊驅使着他快步離去,越走越遠。

天空依舊繁星閃閃,這個皇宮僻靜的角落沒有燈火,一片黑暗,只有那宮殿的窗戶上微弱的透露出些許昏暗的燭光。

黑夜中,遠處花園裡偌大的槐樹後走出一個人來,看着上官玄燁早已經消失了的方向,笑了起來,“準備好了嗎?”

身後的小宮女擡着一個托盤,上面只有一個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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