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六攙着鄭國忠回到鄭家商鋪,商鋪的人一齊圍了過來。伍百顧連忙安排人去請醫生,他責怪鄭家的夥計道:“你們這些人,怎麼讓國忠傷成這樣?”
大家心頭慚愧,低頭不語。
鄭國忠臥在牀上,對伍百顧說:“舅舅,不是他們的事,是我做的主,不能讓他們幫忙的。”
“我知道,你是息事寧人,可你總不能一個人去抵擋呀!”
“舅舅,你放心,只不過是皮肉之傷,沒什麼。”
韓小六對鄭國忠說:“三少爺,就這樣放過他?”
“怎麼能這樣放過王老虎!”李有泉說。
“要報仇!”鄭立民說。
“對,宰了王老虎那小子!”韓小五也說。
“強龍怕得地頭蛇,何況我們是生意人。讓人三分,必有好處,更何況我們與他沒有深仇大恨。”鄭國忠又揉着胸脯,接着說:“這王老虎,腿上功夫確實了得。這些人,我們得罪不起。”鄭國忠問大家道,“剛纔是誰出手相救?”鄭國忠看了看韓小六。
“不是我。”韓小六馬上說。
“不是我。”王國生說。
鄭國忠看了看胡成林。
胡成林默默的搖了搖頭。
鄭國忠嘆了口氣,道:“我只看到空中黑光閃去,王才虎往後彈去,不是高人相救,只恐怕我傷得更重。王老虎這小子,出手就是狠毒。”
王國生站在一旁,默不作聲,這次是他闖的禍,害得三少爺傷到這樣的程度,王國生心裡懷着深深的愧意。鄭國忠看到王國生的樣子,對他笑了笑,寬慰的道:“你們不是經常說,是禍避不開,避開不是禍嗎!大家不要自責,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一會兒,一個郎中揹着藥箱來了。郎中看了傷勢,對衆人道:“沒傷着骨頭。不要緊,用我的跌打損傷藥敷一下,再吃兩副藥,包好!”
醫生走後,鄭國忠的房間裡還擠着鄭家商鋪的人,大家商量着怎麼應付王老虎的再次挑釁,有的說打,有的說講和。
伍百顧問張策的主意。張策在鄭家管帳十五六年,雖說是帳房,其實,也算半個掌櫃。河口鎮鄭家商鋪的諸多事務都由他管理。張策今年五十八歲的年紀,他屬於保守類型的人物,這大概是他長期維持商鋪生意的緣故。他總是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退一步自然寬,宰相肚裡能撐船......一整套儒家禮讓的話被他被得滾瓜爛熟。
張策的策略是籠絡人心,變仇人爲朋友,變惡人爲已用。鄭家商鋪每年年關都要送幾十塊大洋王老虎,王老虎如遇紅白喜事,鄭家商鋪都要送上重禮,因此,王老虎霸道一方,對鄭家商鋪並無大礙。沒想到,爲了一個女人,鄭家這次與王家結了樑子。
張策還是採取柔和政策,他說:“鄭家商鋪的生意還得做下去,我們不能因爲這件事而毀了生意。與王老虎的關係還是建立,最好的結果還是存在的......”
韓小六插嘴道:“最好的結果就是送去王國生的*!”
“你別取笑我了!”王國生滿臉尷尬的說。
“不是這樣嗎?”韓小六問一邊的江小杰,他知道江小杰話中有趣,“小杰,你說說,最好的結果是什麼?”
江小杰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一會,說:“最好的辦法是把兩人的*都割個,比一下,看誰的*長得好!”
大家一齊笑了起來。
“不要取鬧了!”張策說,“這件事由我去周旋。現在,我們的事情就是把船的貨物下到碼頭邊的倉庫,把要運到內河的布匹食鹽之類的貨物裝上去。我估計了一下,足有兩船,明天大家都去下貨裝貨,請縴夫把貨物運到內河。至於內河的貨物什麼時候裝到輪船運到省城,還得等省城那邊來信再說,我們派去聯繫的人過幾天就要回來了......”張策說完,問伍百顧道,“舅老爺,你說說看,怎麼樣?”
“就按張先生說的辦。”伍百顧問鄭國忠的意見,“你說呢,國忠?”
鄭國忠點了點頭,說:“就這麼辦吧!”
“那好,時間尚早,大家到幹活去吧!”伍百顧說。
年輕人走出商鋪,往碼頭走去,他們邊走邊取笑王國生。
“國生,王老虎閹了你,看你拿什麼東西在女人面前逞能!”
“昨天晚上與那女人幹了幾個回合?”
“你又給三少爺惹來麻煩了!”
“風流鎮女人有的是,你爲什麼對王老虎的女人下手呢?”
“你就不知道王老虎是隻真老虎嗎?”
王國生辯解道:“誰說是王老虎的女人!李秀英是被王老虎強霸的,她恨不得殺了他!至於你們說的給三少爺惹了麻煩,這倒是真,我晚上到商鋪負荊請罪!”
晚上,王國生帶着李秀英一起悄悄來到鄭家商鋪,此時,伍百顧、鄭國忠、張策正坐在會客廳裡。王國忠對他們說,是他害得三少爺受了傷,他心裡很不安,王國忠說要以後半輩子勞動彌補鄭家。
伍百顧不高興的對王國忠說:“王國生,你說這話,我就不高興了。這麼說你不是鄭家的人了。老爺子曾經說過,鄭家的夥計都是鄭家人,與鄭家子孫沒什麼兩樣。鄭家名聲雖響,也未必財力雄厚,但是該用的還得用,該爲你們辦的事還得辦。”
聽了這話,王國生無比感激,他含着淚說:“感謝舅老爺!”
伍百顧看了看一聲不響的李秀英,眼睛盯着她,李秀英立即垂下頭去。伍百顧笑了笑,問她道:“你就叫李秀英吧?”
李秀英點了點頭。
伍百顧問:“你願意嫁給王國生嗎?”
李秀英立即坐立不安起來,她的臉上露出羞澀之色,不敢擡頭看大家。
伍百顧再問了一句:“你願意嗎?”
李秀英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
“好呀!”伍百顧笑了笑,爽快的說,“有你這句話,什麼都好說。”他又問王國生道,“王國生,你願意娶李秀英嗎?”
“願意!”王國忠很乾脆。
伍百顧又問李秀英道:“你公公婆婆同意這門親事嗎?”
李秀英又點了點頭。
伍百顧鼓起了掌,大笑道:“看起來,我這個媒人當定了。”
王國生擔心道:“只是怕王老虎從中作梗。”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個願娶,一個願嫁,王老虎作什麼梗!難道河口鎮是王老虎的天下!”伍百顧氣憤的說,“這事,我這老頭管定了。你們放心,還沒有難題能難倒我們鄭家商鋪的。”
張策獻計說:“舅老爺,是不是有必要去王家墩一趟。”
“我認爲,沒這個必要。”鄭國忠接過話說,“這些人,往往行寸進尺,這樣做,他還認爲我們鄭家人怕他呢!這些人,往往得寸進尺,說好話,他們會加更囂張。舅舅說得對,什麼事都要巴結他,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就這麼定了。”伍百顧說。伍百顧性格耿直,張策性情溫和,兩人剛柔相濟,就是河口鎮鄭家商鋪鎮鋪的法寶。伍百顧今天沒有采納張策的意見,他對王國生與李秀英說,“過幾天,請幾個老人,喝杯酒,把你們的喜事辦了!”
伍百顧說到做到,鄭家人做事就是堅決果斷,他們要在兩三天之內把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再請幾桌飯,放幾串鞭炮,以示告訴風流鎮的男人們,這家的女人已經有了正主子了,河口鎮野男人們,請不要再打這個有夫之婦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