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鬼子來了_57、惱羞成怒

胡成林與韓小六趁着夜幕悄悄回到風流鎮,兩人從院牆翻了進來。鄭國忠聽到外面細微的聲音,便開了後門。胡成林與韓小六閃身而入,鄭國忠輕輕把門關上,說:“快進裡屋。”

三人進了鄭國忠的臥室,鄭國忠爲他們倒了茶水,韓小六接了茶,悲傷的道:“三少爺,王國生死了!”

“王國生死了?”鄭國忠臉上立即露出憂傷的神情,“我們鄭家商鋪的人,都是好樣的!”

“他把活着的機會給了我。”韓小六哽咽着,他擦了把眼淚,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告訴了鄭國忠。韓小六最後說:“要不是一個蒙面人的出現,我與*再也見不到三少爺了!沒想到,這蒙面人,在關鍵時候又一次出現了。”

“你認出了蒙面人是誰了嗎?”鄭國忠問。

“哪能認得。”韓小六說,“他槍法好,身手快,打起鬼子,如老虎一樣兇猛!”

“王國生的屍體呢?”鄭國忠急切的問。

“屍體炸成了灰燼。”韓小六說,“我們的身上都捆上了炸藥。二少爺說過,無論是誰,都不能給日本人留下任何把柄,死了,要讓日本人認不出哪是日本人的屍體,哪是我們的屍體,讓日本人恭敬的把我們的屍體同日本人的屍體一起埋葬,王國生做到了,他是爲了保全我們的生命。”

臥室裡點着一盞油燈,燈光中燈芯上跳動,幾人心裡非常沉痛,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鄭國忠低聲說:“戰爭是殘酷的,避免不了死人。”鄭國忠說完,看了看胡成林,他說,“我們的兄弟都是好樣的,有我們這班兄弟在一起,我真感到榮幸萬分。”

胡成林平靜的說:“讓日本人陪葬,值得!王國生死得值!”

“還是二哥想得周到。”鄭國忠從牀頭裡摸出香菸,每人分了一支,他小聲的對兩人說:“這一事,到此爲止,不要對任何人講,我們一致說,王國生已經回到了老家辦事去了。”

幾人正小聲說着,吵醒了隔壁的舅老爺,伍百顧問鄭國忠道:“國忠,你還沒睡呀?”

“舅父,我睡不着。”

“是被剛纔的炮聲驚醒的吧?”

“是。”

“又是哪裡打了起來了?”

“我不知道。”

“你是與誰一起談話呀?”

“韓小六。”

“韓小六今天晚上沒到沈家客棧裡去。”

“沒有。”

“早點睡吧。”伍百顧說,“明天還有事要去做。”

“好,舅父。”鄭國忠問胡成林與韓小六道,“餓了吧?”

“怎麼能吃得下。”韓小六說。

“你們說得對。”鄭國忠說,“我們不反抗,日本人也決不會讓我們活得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年輕力壯,應該爲國出力。要抗爭,就會有損失。都把眼淚擦乾,說不定,還有很多事情要我們去做。“鄭國忠站起,“我也餓了,我們到後廚去,做幾個菜,好好喝兩盅,睡一覺。身體要緊,我們要把身體養好,做更大的事!”

幾人走到了廚房。鄭國忠要親自做幾個菜,他正把火燒旺時,顏如玉來到了廚房。顏如玉見鄭國忠挽着袖管,蹩手蹩腳的樣子,格格的笑了笑,說:“你們這些男人,難怪不比我們身上多幾斤肉。白天酒醉飯飽,晚上還要開小竈。”顏如玉把鄭國忠拉到一把椅子坐着,“這是女人的事,就讓我來吧!”顏如玉又問,“三少爺,剛纔那一聲爆炸,我認爲是地震來了呢?爆炸聲把我的牀子都擡起來了。三少爺,哪裡又打起來了嗎?”

鄭國忠說:“我也沒出去,哪裡知道!你快快把酒菜做好,明天一早,我帶你去看看熱鬧。”

“真的!”顏如玉當真了,她臉上綻滿了笑容,她鍋鏟攪得又快又響。顏如玉爲三人做了幾個菜。三人喝了酒,都在商鋪休息。

日本軍火庫被炸,三原俊一大怒,他向十一軍軍部請罪時,崗村寧次嚴厲的斥責了他,限他一個月內查出真相。三原俊一從曲原縣焦世雄部調來一箇中隊住守河口鎮,並責令焦世雄親自督陣。

三原俊一、板田、渡邊、焦世雄,還有河口鎮會長潘富貴來到日本軍火庫裡。

軍火庫一遍狼藉,到處被炸得坑坑窪窪,就連軍火庫後面的一座山也被削下了半個山頭。三十多具日軍屍體整齊的擺在軍火庫的前面,有十幾具屍體已經炸得面目全非,肢體破碎,不知是日本兵的還是中國人的。三原俊一板着一副嚴峻的面孔,一雙深陷的眼睛射出兇狠的目光。

三原俊一踱來踱去,幾個日本軍醫正對屍體進行勘查。

一個日本憲兵從一具屍體裡取出一把匕首,他遞給三原俊一,三原俊一看了又看,大罵道:“混蛋,混蛋......”他一雙眼睛就像要吃人似的。這個原來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日本軍官,這個時候隱藏不住了兇殘的面目。

板田對三原俊一說:“大佐,我就說過,中國有一句俗話,叫三句好話抵不上一巴掌。中國人是不知好歹的,是一個低劣的民族,如果我們一味對這些狡猾的中國人採取柔和政策,他們會誤解我們的策略與能力。他們是不會成爲一個良民,更不會感激我們。大佐,我提議,嚴厲打擊河口鎮人的囂張氣焰!”

“是河口鎮人炸了我們的軍火庫嗎?”三原俊一反問道,他把匕首遞給板田,又自問自答,“河口鎮人還沒這個實力!這絕對是中國軍隊的傑作!而且是他們的特種部隊的傑作。一定會是!”三原俊一問渡邊道,“渡邊隊長,你說說看,是不是這樣?”

渡邊說:“要不是那個蒙面人的偷襲,他們炸不了軍火庫。”

“又是一個蒙面人。”三原俊一問道,“是不是那個夜闖司令部的‘褐鷹俠’?”

“正是。”渡邊說,“一樣的打扮,戴着黑色面紗,繫着褐色鬥蓬......”

“他到底是誰呢?”三原俊一自言自語道,他接着問焦世雄,“焦團長,你說說看,是誰炸了我們的軍火庫?這個褐鷹俠到底是誰?”

焦世雄立即畢恭畢敬的站了起來,他非常果斷的說:“是牛頭山的土匪炸了我們的軍火庫!‘褐鷹俠’不是錢駒兒就是吳嘯!”

三原俊一一雙疑惑的眼睛看着焦世雄。焦世雄又一次肯定的說:“一定是牛頭山的土匪幹的!”焦世雄接着說出了他的理由,“牛頭山已經編入了中國軍隊第六遊擊縱隊,從現場上看,襲擊我們軍火庫的人一定經過特殊訓練,或者經過武術訓練。牛頭山就有這麼一幫人,他們槍法準確,武藝高強。除了牛頭山,即使是中國軍隊的特種部隊,也很難一下子炸掉我們的軍火庫。至於‘褐鷹俠’,牛頭山土匪下山作案,經常這樣僞裝。”焦世雄之所以這麼肯定,他是出於報牛頭山的殺父殺妻之仇,他要利用日本人除了牛頭山,已消心頭之恨。

一旁的潘會長聽了,心裡非常高興,牛頭山與他有斷腿之仇,殺子之仇,傷妻之仇,奪媳之仇,奸女傭之仇......這許多的仇加在一起,是一輩子都報不完的。潘富貴聽說牛頭山幾個字,他就恨得咬牙切齒。潘富貴跟着焦世雄附和道:“大佐,牛頭山土匪彪悍橫蠻,對我們河口鎮民構成很大的威脅,也對大日本皇軍的銅礦構成很大的威脅,幾次襲擊銅礦也是牛頭山所爲。聽說,牛頭山正在招兵買馬,如果他們的勢力壯大起來,就會與大日本皇軍勢均力敵......”

“混蛋!”三原俊一又大罵一聲。

潘富貴見皇軍發怒,膽戰心驚,不敢言語了。他後退幾步,退到焦世雄的旁邊。

三原俊一覺掃了一眼焦世雄與潘富貴,雖說他不相信“褐鷹俠”是牛頭山的人,但牛頭山的確是他的一塊心病,土匪居高臨下,幾次襲擊銅礦,對河口鎮運輸樞紐也構成嚴重的威脅。三原俊一當即下了兩道命令,一,重兵清剿牛頭山,把牛頭山土匪宰盡殺絕,一個不留。二,清查河口鎮及周邊鄉鎮的人口,實行戒嚴。三原俊一的一字一頓裡,帶着兇殘霸道的語氣。

三原俊一下命令後,問扳田道:“扳田少佐,捕捉‘褐鷹俠’的行動小組成立了沒有?”

“成立了。”扳田答。

“行動小組有什麼發現沒有?”

“目前還沒有。”扳田答。

三原俊一接着問:“去年上報軍部,請軍部派員來河口鎮指導我們行動小組行動的,怎麼還沒有到?”

“我已經催促過了,軍部說,他們正在路上。”扳田說。

“再催一次。”三原俊一說,“我們要佈下天羅地網,捕捉‘褐鷹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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