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鬼子來了_69、設置陷阱(二)

吃了晚飯,韓小六張羅起來,他找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把牀底下藏的一把盒子槍拿了出來,他擦了又擦,把子彈一顆一顆的上到了彈夾裡,插到腰間,他又拿出了把明亮的匕首,綁在腳帶裡,韓小六一個俠客的裝束。

沈紅豔正在收妝,她在鏡子裡見韓小六這樣子,問道:“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呀?”

韓小六走到沈紅豔的身旁,擁了一下她,把她拉到牀沿上坐着,端條凳子坐在她的前面。韓小六對沈紅豔說:“紅豔,這些日子,我沒睡上一個好覺,想起這一年發生的事情,我是恨不得生吞了狗日本的扳田與渡邊。如果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受着日本人的欺負而活着,對不住我哥哥,對不住我的朋友,也對不住你。哥哥臨死前叫着我,要我爲他報仇,這仇我怎麼能不報?如果不報,我會內疚一輩子的,我一天都不得安寧。只有讓日本人加倍償還欠下的血債,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殺死一個,保本,殺死兩個,賺一個。”韓小六一字一頓的說,“今天,我要找那兔崽子新帳舊帳一起算!”

“你到哪裡去?找誰算帳?”

韓小六說:“何爲剛纔說,渡邊晚上要到他家去喝酒,他是我的大仇人。這是個機會,是個難得的機會!”

“你一個人去?”

“他們兩幾個人,一個人去足夠的了。”韓小六說,“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讓他今天晚上就去見閻王!”

“你不告訴三少爺嗎?”

“告訴他?”韓小六說,“那我就會又錯失了這個報仇的好機會了。”韓小六愛惜的撫摸了沈紅豔臉上的傷痕,“三少爺愛惜我們,他是不會讓我去冒險的。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活着回來的,我有這個信心。這些日本人,他們根本不把中國人當作人看!今天,我要讓他們知道中國人也是不好欺負的!”

“這些狗日本,無惡不作,喪盡天良,就要這樣對付他們。”沈紅豔揚起眉頭,她突然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去?”韓小六說,“你去了,我會多一個累贅。”

“你放心,我爲你望風也好呀!”

“這不行,是有危險的。”

“我不怕。”沈紅豔說,“我也恨不得殺了這個惡魔!”

“我不想讓你去擔這個風險。”韓小六不捨的說。

“你別小看我了。”沈紅豔說,“要活活在一起,要死死在一塊!”

沈紅豔說得非常堅定,韓小六激動得心裡發酸,他拉着沈紅豔的手,吻了一下,說:“好吧!”韓小六擁着沈紅豔,“不求同時生,但求同日死!”

兩人商議已定,在家裡準備了一番,計劃得也算周密。沈紅豔在外面望風,韓小六翻牆進入,外面一有情況,沈紅豔以咳嗽爲號。

天黑了,韓小六與沈紅豔悄悄出了客棧,他們沿着小巷向何爲家裡走去。

這天,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河口鎮大多人家已經滅了燈,只有少數人家的燈還燃着,這是因爲他們要在晚上空閒時間,準備着明天要去張羅買賣的物品。

何爲的家裡燃着燈,隱約之中,聽到內麪人的說話聲。兩個蹲在何爲的院牆外,眼睛掃視着漆黑的夜晚。

韓小六對沈紅豔說:“你還是回去吧!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不能成功,你是會受連累的。”

“與你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韓小六撫摸着她的手,對她說:“那好呀!我進去了。”

沈紅豔說:“小心點!快去快回,我等你出來。”

韓小六點了點頭,他站起,敏捷的看了看周圍。四周非常安靜,沒有一點可疑的地方。韓小六縱身一跳,翻身上牆,接着跳到圍牆內。

韓小六越過牆院,輕捷的靠到了房屋的厚實木門旁,他從門的縫隙裡向內張望,看到了房裡閃爍着燈光。燈光下,兩人正談笑風生,韓小六心中大喜。馬上就要爲哥哥報仇了,身上霎時充滿了使不完的勁兒。韓小六狠狠的說,一定要捅他個馬蜂窩,就像哥哥殺死那胖子日本兵一樣,讓他在極度痛苦中死亡,讓他也嚐嚐折磨的滋味。

韓小六把盒子槍別在腰間,從綁帶間抽出匕首,他輕輕撥動門栓,門慢慢被撥開。

韓小六先把門開了一條縫,向內窺視了一下,接着慢慢把門推開尺餘,韓小六側身進到門內,他又輕輕的把門關上,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幾乎沒發出一點聲響。

韓小六靠在堂屋門旁,先看了看內面幾個廂房,覺得沒有任何危險存在。

韓小六抽出盒子槍,他右手拿槍,左手拿刀,往渡邊與何爲談話的廂房悄悄移動。

剛接近房門,突然,幾個廂房的門全部開打,七八個手電筒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燈光把一個不算大的堂屋照得通亮。

韓小六心裡大驚,迅速轉身便逃。他竄到大門旁,伸手去拉開大門,沒想到,大門已經被外面反鎖了。

“韓小六,你跑不了了!”一人大喝一聲,韓小六回頭一看,見何爲提着燈籠,已站在一個廂房門前。韓小六向何爲撂了幾槍,“砰砰”幾聲,何爲閃身躲進廂房裡去了。

七八個手電筒的燈光照着韓小六的眼睛,韓小六睜不開眼來。他知道凶多吉少,他霍出去了,把幾發子彈全部打了出去。子彈沒了,韓小六把盒子槍扔向一個日本兵,換着右手拿着匕首,如一隻發了瘋的猛虎向前撲去。一個日本兵端着帶剌刀的步槍,向韓小六刺來,韓小六並沒退讓,他迅速向那日本兵迎上。日本兵端着槍向韓小六便刺。韓小六別開日本兵的剌刀,左抓住了日本兵的槍桿,右手拿的匕首向日本兵的胸膛剌去。韓小六連續向日本兵胸膛剌了幾刀。又一個日本兵撲了過來,韓小六側身躲過一刀,一下轉到這日本兵的背後,勒住了他的脖子。

韓小六手裡的匕首抵在日本兵的脖子上,大聲道:“放下槍,放下槍,不然,老子取了他的性命!”韓小六一步一步往後退,退到木窗戶邊,他突然發力,把日本兵往前一推,他藉助推力,一個側翻身,破窗而出。

日本人立即從窗戶內向韓小六開槍。韓小六拼命跑着,準備越過圍牆,這時,圍牆邊燃起幾個火把,五六個警備隊員舉着火把,大聲吆喝:“抓住他,抓住他......”

韓小六靠在一棵樹下,正不知所向,突然,他看到一個黑影從瓦楞而下,藉着火把的光亮,韓小六看到是一個蒙面人,他身材高大,蒙着面,繫着褐色鬥蓬......

又是“褐鷹俠”,韓小六大喜,他不知道怎麼回事,每當他危難的時候,“褐鷹俠”都能及時出現。韓小六霎時激動起來,他立即抖擻了精神,想與“褐鷹俠”攜手擊殺渡邊與何爲。他正要從樹下衝出,被“褐鷹俠”阻止住。

“褐鷹俠”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他撤出。韓小六便向“褐鷹俠”靠攏,幾下竄到“褐鷹俠”的跟前。

突然,“褐鷹俠”向前跨了兩大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打在韓小六的臉上。

這一拳力度很大,韓小六猝不及防,連續後退幾步。

韓小六站穩了身子,呆然看着眼前的“褐鷹俠”。他的意識一下錯亂了。怎麼會呢?怎麼會呢?這個曾經救過他幾次的“褐鷹俠”,怎麼突然偷襲他?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韓小六正想着,又見“褐鷹俠”猛然跳起,一個連環腿劈來,正中韓小六的胸膛。韓小六腿部已經中了一槍,他站立不穩,倒在地上。

這時,日本兵與警備隊員包圍了過來,他們把韓小門按倒,捆綁後拉到了何爲的屋內。

何爲家裡燃起了幾個燈盞,把屋子裡照得非常明亮。何爲與渡邊站在韓小六的前面,還有一個穿着便衣的人端坐在一把大椅子上。韓小六認出,這正是那天在阿香家裡見到的日本便衣軍官。

何爲對韓小六說:“韓小六,你太嫩了,真是大嫩了!”何爲對坐着椅上的人說,“枯藤少佐,你真是太英明瞭,太英明瞭!憑智力,鄭家商鋪的人不是少佐的對手!中國人永遠都不是大日本皇軍的對手!”

韓小六知道了中了何爲的詭計,他大聲罵道:“何爲,你這兔崽子,你設計害我。老子就是到了陰曹地府也要扒你的皮!”

何爲哈哈笑道:“小六兄弟,是我設計害你嗎?我叫你到我家裡來行剌了嗎?兄弟,你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你就別誣陷我了!”

韓小六氣得渾身發抖,他掙脫着拉着他的日本兵,要衝向何爲:“何爲,你這漢奸,你會被千刀萬剮的!”

“混蛋!”渡邊大罵一聲,走上前,左手抓住韓小六的衣領,右手“啪啪”打了韓小六幾個耳光。渡邊對日本士兵說,“帶走!”

出了門,韓小六才知道沈紅豔也被日本兵抓住了。韓小六心裡愧疚的對她道:“紅豔,我對不起你!”

沈紅豔面容平靜,她笑道:“你說得對!殺了一個日本人,夠本!殺了兩個,賺一個!小六,好樣的,這輩子我做不了你的妻子,下輩子,我一定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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