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俊一席坐在地板上,他默不作聲,一動不動。他睜着大眼,平視着前面的牆壁,已把自己置身無人的境地。三原俊一正在思考下一步棋,他的嘴角在微微哆嗦,額頭上豆大粒的汗珠沿着鼻子兩邊流到面額。
板田又輕聲建議:“大佐,大佐,雪太大了......”
這時,局報走到門口,報了棋步:“車平二進五......”
三原俊一聽了,渾身顫抖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果然來了這一招數......”三原俊一臉色灰白,他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對板田說,“既然下了大雪,就改天再戰吧!”
板田聽了,當即跑出祠堂,對外面大叫道:“停止比賽!停止比賽!”
河口鎮民爭着責問道:“爲什麼停止比賽!這局馬上就要結束了,爲什麼成爲一盤沒下完的棋?”板田沒做任何解釋,命人撤了棋子。
板田回到潘家宗祠,見了三原俊一。三原俊一對板田說:“我們過去見見國忠君吧!”
三原俊一一行來到了對面農戶家裡,見到鄭國忠,三原俊一拉着鄭國忠的手,對他笑着道:“國忠君,天不作美,只等來日再會了。”他誇獎道,“國忠君棋技精湛,令我佩服,但我們勝負未決,等幾天,才能再見分曉。”三原俊一對擠在屋子裡的興高采烈的河口鎮百姓道,“大家放心,這是一場沒完成的比賽。大日本皇軍永不言敗,我們有勝利的信心!”三原俊一說完,垂着頭,帶着部下離開了農戶的屋子。
鄭國忠在衆人的簇擁下回到商鋪,人們在廳堂裡聊了好一陣,便各自離開了鄭家商鋪。鄭國忠走到小客廳裡,他靠坐在沙發上,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神情。
顏玉如端了茶水過來,放在茶几上。鄭國忠從茶几的一包香菸上抽出一支,他找着火柴。顏如玉對他說:“三少爺,我去替你拿。”
顏如玉拿來了火柴,替鄭國忠點燃香菸。鄭國忠吸了一口,對她說:“坐吧!”顏如玉坐在另一張沙發上,她認真的看着鄭國忠吸着煙,吐着煙霧,跟着咂了咂嘴,好似也嚐到了香菸中無限的韻味。鄭國忠看到她的樣子,對她笑着問:“是不是也想抽兩口?”
“三少爺,你就別取笑我了。”顏如玉不好意思的說,她接着誇獎道,“這次,你真是爲河口鎮人出了一口氣了。日本人也不過如此,今天下午,我一定好好慰勞你。”
“拿什麼慰勞我?”鄭國忠盯着顏如玉的臉問。
“你們這些男人,總是往歪處想。”顏如玉故做慍色道,他接着說,“當然是做些你愛吃的東西。”
“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與你在一起。”鄭國忠走過去,擁着顏如玉,問:“在這裡習慣嗎?這樣,總不是個辦法。”
“不!三少爺,我這樣很好。”
“我看,還得替你找條出路。”
“不!三少爺,能跟着你一起,無論是做丫環還是做傭人,我都樂意。三少爺,你就別把我送出去吧!”顏如玉帶着哀求的神情。
鄭國忠握着她的手,問道:“這樣生活,你不受委屈嗎!”
顏如玉認真的搖了搖頭後,深情的看着鄭國忠:“不,我覺得很幸福。”顏如玉好像想起了什麼,問,“三少爺,日本人處死了三個殺人兇手,是真的嗎?”
鄭國忠似玩笑非玩笑的說:“你說真的就真的,你說假的就假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顏如玉疑惑的問,她見鄭國忠一下子滿臉肅然,說,“江小杰說得眉飛色舞,他說,他親眼看到三個日本憲兵開槍打死了殺人犯,一把火把屍體燒了。我當時真有些不相信。江小杰說,怎麼能不相信,大家都親眼看到的,難道日本人會法術不成。”顏如玉說,“總算出了這口惡氣,不然,我們河口鎮的女人們,哪個還膽敢出門呀!”
“無論怎麼說,河口鎮人的安全暫且有個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