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孟大先生,”慧能帶着四個戰士擡着門板跑過來了,他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團長,又有幾個戰士發病了,政委讓我催一下讓你快一點!”
林飛虎勒住繮繩,讓馬穩穩地聽了下來,他把孟大先生從馬上扶了下來,“孟大先生,條件簡陋,就請將就一下吧!”
戰士早把門板放到了地上,上面放上一條薄被子,林飛虎把孟大先生扶着坐了上去。
孟大先生微微一笑,“我孟慶航行醫一輩子,做過轎子騎過馬,也做過汽車,這門板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實在是情況太急了,要不然我也弄一頂轎子請您老坐坐!”林飛虎歉意的看了他一眼,“現在還煩請你老向坐上去吧!”
孟大先生點了點頭,“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要是戰士們確定得的是黑死病,這事情還有點棘手!”
慧能把孟大先生扶到門板上坐下,兩個戰士就像是擡轎子一樣的把門板擡了起來,慧能在一邊一手扶着門板,一手提着藥箱,他們快步的走了起來。
“孟大先生,我先行一步,到團部去等您!”林飛虎翻身上馬,縱馬飛奔而去。馬蹄踩在泥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帶起一片泥土。林飛虎身上的大衣被風帶動得飄了起來,像是披着一件大氅。
孟大先生看着林飛虎遠去的背影暗暗讚歎,“好一員瀟灑自如的戰將,此人前景不可限量!”
他這是出自內心的感嘆,像林飛虎這樣一個團級的指揮官,說大不算大,說小好歹也是上千人的領導,居然只愛他出門的時候二話不說爲他背藥箱,還放下身段爲他牽馬,就從這一點來看,此人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往往不拘小節的在創意發揮上會有更大的想象空間,可能做出讓人眼前一亮的大事。
林飛虎回到團部一看,請到孟大先生的喜悅頓時就被眼前的景象沖淡了不少。十幾個戰士蜷縮着擠在一塊,儘管曬着太陽他們還是瑟瑟發抖,有人的臉上呈現出病態的潮紅,眼角都是眼眵(chi),嘴脣也乾裂的難看。
林飛虎看了一圈,對孟大先生的到來更加的期盼了。他焦急的在路上張望恨不得慧能他們長上翅膀飛回來。
在他不知道吸了幾支煙之後,慧能他們終於滿頭大汗的趕到了。林飛虎趕緊迎了上去,把孟大先生從門板上扶了起來。“孟大先生,您老受累了!”
“還行!我坐在上面還行,倒是他們幾個受累了!”孟大先生燦然笑了一下,“要是讓我騎在馬上走這麼遠的路,我這把老骨頭非交代了不可!”
林飛虎把孟大先生引到那些戰士們面前,孟大先生立刻開始查看病情。
早有兩個戰士擡過一張桌子,林飛虎把孟大先生請過去落座,開始爲戰士們看病。
首先過來的是四營的戰士王大雷,孟大先生示意他先坐下,王大雷就坐在了他的面前。
孟大先生只是一看就皺起了眉頭,王大雷身上穿着棉衣,整個人卻在瑟瑟發抖。他的眼睛發紅,眼角沾着一塊眼眵,印堂發暗嘴角也生了一個燎泡。
“張開嘴!”孟大先生輕聲說道。
王大雷順從的張開了嘴,嘴角的燎泡被撕破疼得他皺了一下眉頭。孟大先生看了一下舌苔眉頭皺的更緊了,王大雷的舌苔很厚,足見他身體內虛火的旺盛。從這裡還可以看到他的嘴裡也生了幾個瘡,細細的聞一下他嘴裡呼出來的氣,有一種淡淡的惡臭。
“把手伸出來!”孟大先生又吩咐道。
王大雷把手伸了出來,平平的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先生,我會死嗎?”
他小聲地問道。
孟大先生一愣,他醫治過無數的病人,開口就問會不會死的還是第一次遇到。要知道病人的心裡都很脆弱,他們一般都很忌諱這個字,他沒想到接診的第一個戰士就問了這麼一句。
孟大先生把手縮了回來,他看了王大雷一眼,“那你告訴我,你怕死嗎?”
王大雷原本平靜的面孔突然激動起來,身體都有點發抖。“先生,我不怕死!我只是不甘心病死了,我是戰士,我就是要死也應該死在戰場上,臨死前也要拉個鬼子做墊背的!”
“你連鬼子都不怕,那還怕什麼死?”孟大先生的聲音很平靜,“聽你口音是本地人吧?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我看病的時候從來都不敢打保票,但是在這裡我敢說,你不會死!你會好起來的,還有那麼多的鬼子等着你去殺呢!”
“啊?那我不會死?”王大雷激動地喊道,眼裡頓時精神起來,“先生,他們有人說這是瘟疫,這是真的嗎?”
“對,你不會死!”孟大先生微微點頭說道,“這也不是瘟疫,就是一種突發的怪病。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聽我的話,心裡什麼都不要想,讓我給你號脈!”
王大雷安靜下來,調整了一下呼吸不再說話。孟大先生伸出枯瘦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孟大先生不動聲色的體察着王大雷的脈象,號完了左手腕又換到了右手腕。足足有一支菸的功夫,孟大先生才縮回了手,淡淡的看了王大雷一眼。王大雷的脈象太虛了,尤其是主肺、脾兩個寸關,脈象虛浮無力,結合他外在的症狀,說明他的病已經很嚴重了。
“小夥子,你這不舒服有幾天時間了?”孟大先生輕聲問道。
“有兩天了吧?”王大雷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前天?還是昨天早上?總之就這兩天。我還納悶呢,這以前穿單衣沒凍出病來,穿上棉衣反而犯病了。可能我就是天生的窮命,穿不得好衣服!”
“想仔細了,是前天還是昨天?”孟大先生認真的問道。
“前天晚上吧?”王大雷又想了一下,“睡覺前就有點怕冷了。先生,這個病不礙事吧?”
“還行!”孟大先生淡淡的說道,“你先去休息一會兒,等着熬藥喝了就沒事了!”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王大雷喜出望外,趕緊站起來走到一邊去了。
接下來的是一營的一個戰士,孟大先生照例是先查看舌苔,號脈,詢問什麼時候發病的。戰士一一作答,臨了帶着崇敬的心情到一邊去了。
診斷了幾個病號,孟大先生藉故站了起來,他給林飛虎遞了個眼色,兩人假裝喝水走到了一邊。
“孟大先生,嚴重吧?”林飛虎沉聲問道。
孟大先生嘆了口氣,“林團長,這事我的跟你說清楚,這病很嚴重。它不僅傷害戰士們的身體,可能還會要了他們的命。”
“這麼嚴重?”林飛虎吃了一驚。
“是的,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孟大先生看着林飛虎小聲說道,“我詢問過生病的戰士們了,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林飛虎趕緊問道。
“我發現他們都提到了一批軍服,就是他們身上穿的那個。他們無一例外的表示,在穿上那批軍服之前,他們被凍了好幾夜都沒問題。偏偏都是穿上軍服以後就都生病了,你說這奇怪不奇怪?”孟大先生小聲地說道。
“軍服?”林飛虎的眉頭緊鎖起來,“孟大先生,您是說他們是穿上那批軍服以後得病的?”
“這是我的初步判斷,”孟大先生說道,“我記得你說過,前幾天你們繳獲了一批鬼子的物資,不會就是這批軍服吧?”
林飛虎沉吟了一下,“孟大先生,實不相瞞,除了這批軍服,我們還繳獲了一批鬼子的毒氣彈。”
“毒氣彈?”孟大先生驚訝了一下,“這批毒氣彈在哪裡?”
“我已經讓人把它扔到海里去了。”林飛虎說道,“可是毒氣彈也沒破啊,戰士們怎麼會生病呢?”
孟大先生捋了一下鬍子,“林團長,老朽雖然是家傳的中醫,但是對於西洋的醫術也瞭解一些。這種毒氣彈就是在我們吸入的空氣裡防毒,等人吸進身體以後就會犯病。我聽說鬼子還有一種武器,叫做生物武器,對吧?”
“是有這麼一種,它和化學武器一起被稱爲生化武器,在國際上是不準使用的。”林飛虎答道。
“哦,我明白了!”孟大先生點了點頭,“林團長,在以前的時候,我們這兒也流行過黑死病,那時候死掉的人很多。後來大家發現了一個規律,就是服用解毒活血湯可以有效的緩解病情,死掉的人就少了很多。當然活下來的人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還需要時間,短的半個月,長的要個把月才能好。”
“只要他們能活下來就行,”林飛虎鬆了口氣,“孟大先生,請您直說,需要我怎麼做吧。”
“林團長,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這批軍服有重大的嫌疑,很可能就是引起戰士們生病的源頭,要想控制病情不讓他發展,這批衣服必須要處理一下了!”
“孟大先生,您是說要把這些新軍服燒掉?”林飛虎驚訝的看着孟大先生,“這批軍服是多少戰士用生命換來的呀,燒了太可惜了。不過爲了戰士們的性命,燒就燒掉吧!”
(三章,盡力了。雖然鐵桿的書友就那麼幾個,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