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纔凌諾還抱有一絲僥倖,覺得姜纓的猜測未必是真的話,現在太尉的出現,便是讓她徹底清醒了。
其實,從姜纓告訴她,太尉與姜國朝堂的人聯手時,她就應該知道他的野心,他的圖謀,可因爲這些年,太尉對她的好,讓她不敢去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太尉的野心。
現在,只是把她所有不願面對的現實,全部撕開了而已。
就像當年,她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女兒,不是金枝玉葉,只是一個私生女時,痛徹心扉,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她想趕緊離開這裡,離開司蘭,去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然後重新開始。
“諾兒,聽話,你不能去姜國,你只有留在司蘭,纔是安全的。”太尉苦口婆心。
“我爲什麼不能去姜國,是因爲你的野心嗎?可我並不覺得,你的野心最後能得償所願。”凌諾反駁,“他知道你的野心嗎?若是他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你?我看,太尉就是太平日子過夠了,非要找死。”
“不過,日子是你的,我怎麼想不重要,既然你的計劃已經暴露,太尉還是趕緊走吧。”凌諾站起身,“當然,如果你想看着我死的話,你也可以繼續留下。”凌諾說完,看向姜纓和陸竹,“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以起來了。”
姜纓和陸竹睜開眼睛站起身,太尉看到姜纓不僅沒事,反而還用計策逼她現了身,臉色有些難看。
護衛見狀,拔劍刺向店小二,陸竹側身上前,救下店小二,“怎麼?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了?”陸竹將店小二護在身後,又擔心護衛對姜纓下手,扯着店小二去了姜纓身邊。
“太尉,我們今日既然敢逼你現身,自然是提前做了準備的,若是現在你們的人殺了公主,不出一個時辰,司蘭,姜國,都會知道姜國公主被你殺的消息。”
“太尉應該不想得到這個結果吧。”陸竹威脅太尉,“那就放我們離開,要不然,姜國也不怕與司蘭兵戎相見。”
姜國自然不怕兵戎相見,可司蘭怕。否則,太尉和司蘭皇帝也不會謀劃良久,遲遲不敢動手,太尉也確實想要姜纓性命,可那是偷偷摸摸的事情,此事一旦擺到明面上,他不但不能做,還要完好無損的送姜纓回到姜國,否則,司蘭和他都會有麻煩。
太尉權衡利弊後,不情不願擺擺手,護衛放下匕首,太尉上前對着姜纓行禮,“下官今日前來,是爲了凌諾公主,只要您放她走,下官自然不會爲難您。”
“太尉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放凌諾,而是她自己不肯跟你回去。”姜纓提醒太尉,“現在,她是自願跟我離開的,若是你非逼着他,跟你回去,這半路上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太尉未必承擔的起後果,畢竟,她是司蘭公主。”
姜纓提醒太尉,不管她和凌諾真實的關係是什麼,在明面上,他們只是君臣關係,君臣有別,即便是太尉,也無權干涉公主的決定。太尉聽出姜纓話裡的意思,不情不願嘆了一口氣,“既然她想隨你去姜國,那老夫應下就是。”
剛纔還是下官,此時就改了稱呼,姜纓笑笑,裝作聽不懂。
“還請姜國公主照顧好我司蘭公主,他日,老夫必定親自去姜國,接公主回來。”太尉這句話,話裡有話,明面上是接凌諾回宮,實則,是在告訴姜纓他的野心,若凌諾有個三長兩短,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姜纓冷笑,到底誰給他的勇氣,覺得姜國,會輸給司蘭?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再回司蘭,更不可能跟你走。”凌諾態度決絕,“從前,我以爲,不管如何,你對我,總有幾分真心,總算是個好臣子,如今看來,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你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扮演出來的,我真是厭惡夠了你的虛僞,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凌諾趕人,太尉看着凌諾厭惡她的模樣,又難受,又無奈。若是可以,他多希望,她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可有些話,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太尉一步三回頭,當房門關上後,凌諾紅着眼眶蹲在了地上。
姜纓有心想安慰幾句,可又覺得,她和太尉之間的事情,她不好插手。
“你先出去吧,你的家人我已經讓人保護起來了。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你還是拿着這些銀子,帶你家人離開吧。”店小二再三道謝後,離開客棧。
接下來幾日,大家專心趕路,凌諾本就話少,經過這件事情之後,話更少了,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到了中都城,凌諾不肯進宮,也不肯住進公主府,姜纓不放心他一個人住客棧,便把名下的一處宅子讓人打掃乾淨,吩咐陸竹帶凌諾過去暫住。
“有什麼需要,若是找不到我,便去找陸竹,他會幫你處理的,在這裡,別委屈自己。”
姜纓和凌諾簡單交代幾句後,便回公主府換了衣服,回宮了。出來這麼久,姜纓是真的想姜紹了,進宮後,來到未央宮附近,正準備利用輕功飛進去時,看到隋閆從不遠處過來,姜纓掃了他一眼,飛身進了未央宮。
隋閆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眼熟,一時間有想不起來再哪裡見過,仔細回想片刻後,啪的一聲,拍拍大腿,轉身跑回住處,找出筆墨紙硯,開始寫字。
“雲姬,我剛纔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隋閆,你跟過去看看,一旦發現異樣,立刻前來稟報。”雲姬看到姜纓回來,開心不已,不過,他還沒開口關心姜纓,就聽到姜纓交代的事情,立刻點頭去辦。
說來也巧,雲姬過來時,隋閆剛寫好密信,準備找信鴿,把消息送出去,一出門就被雲姬遇上,雲姬從背後打暈隋閆,找人將他帶去柴房嚴加看管後,拿着紙條回了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