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鳳舞死了。”梅君寒聽完事情的經過,臉上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遺憾。
“怎麼,沒有親手報仇?”蘇海陵笑眯眯地摟住了他。
“別這樣,鬼醫前輩在外面呢!”梅君寒彆扭地掙了掙,小心地望望外面。
隔着一扇門,外面就是醫館大堂,這大白天的……
“怕什麼,你是我的侍君。”蘇海陵不以爲然地繼續騷擾。
“現在不是。”梅君寒反駁道。
“所以我要帶你進京,從選秀走個過場,名正言順是把你變成我的!”蘇海陵立刻道。
“現在這樣……不好嗎?”梅君寒沉默了一下才道。
“不好!”蘇海陵抱着他的手一緊,又道,“君寒,難道你不想要一個婚禮嗎?披上嫁衣,成爲我的夫。”
婚禮?梅君寒眼神一閃,默默無語,當然是想的,可是……
“不用考慮那麼多,我會安排好一切的。”蘇海陵一聲嘆息,吻上他的脣。
“你……別亂來!”梅君寒慌忙躲避着,一面順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上,“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算帳?算什麼帳?”蘇海陵一愣。
“你明知道落霞山莊是龍潭虎穴,還敢一個人去?”梅君寒瞪着她道。
“還有慕容紫。”蘇海陵心虛地爭辯。
“閉嘴,不準狡辯。”梅君寒截斷道。
“那好吧。”蘇海陵無奈地一攤手,笑吟吟地道,“你想怎麼算帳呢?”
“我知道你的本事。”梅君寒淡淡地道,“可是你有沒有想到過,你已經是女皇了,和以前的你身份不同了,若是……你讓這個國家,無數百姓該怎麼辦?”
“在我心裡,只有你們幾個最重要!”蘇海陵在他的頸窩裡蹭蹭,輕嘆道,“我會做一個合格的好皇帝,但是前提是,你們都好好地陪在我身邊,君寒,清塵他們我不擔心,我只擔心你,你太倔強了……雖然,你的脾氣我也喜歡……”
“別以爲說幾句甜言蜜語我就會放過你了。”梅君寒雖然乖乖地任?抱着,但語氣中卻沒半分鬆動。
“天地良心,我說的可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話了!”蘇海陵大叫冤枉。
“是麼?”梅君寒反問了一句,突然伸出雙臂,主動勾住了她的脖子。
雖然感到驚訝,但是心上人投懷送抱,拒絕的人就是傻子。蘇海陵慢慢摟住他的腰,鼻中聞到的盡是發間的清香,淡淡的,有梅花的味道,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但心裡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畢竟,事有反常即爲妖,誰知道他肚子裡有什麼主意?
“你害我擔那麼久的心,該當何罪?”梅君寒在?耳邊低聲道。
“如果你擔心……”蘇海陵笑道,“那就乖乖嫁給我當皇貴君吧,以後時刻看着我!”
“憑什麼不是你嫁我?”梅君寒瞪着她,脫口而出。
蘇海陵猛地一滯,這是女尊世界耶……乾脆地低頭,吻上,免得他再說出什麼驚節駭俗的話來。
“唔……”梅君寒立刻反客爲主,爭奪主動權。
蘇海陵只覺得胸口熱熱的,彷彿有一團烈火在燃燒,心跳快得像是要從嘴裡跳出來。這一刻,她忘了朝廷,忘了責任,忘了一切,同時忘記了警惕,眼裡心裡只記得懷裡這個人……
鬼醫無咎的醫館並不奢華,硬硬的牀板有點磕着骨頭,但好在足夠寬敞,也足夠結實。
梅君寒沒有反抗,任由她在自己身上點燃火種,只是那雙眼睛裡卻依然清澈見底,不染一絲情慾。
“君寒,君寒……”蘇海陵一面念着這個名字,一面不停地在他脣上,耳邊,頸上落下一個個吻。
織錦的腰帶落地,墨色的絲衣被挑散,晶瑩如玉的肌膚上染開了一朵朵看殷紅的梅花,延伸下下。
差不多了吧!梅君寒脣邊慢慢露出一個惡質的笑容,突然用力,一把將她推開。
“君寒?”蘇海陵不禁愣住了。
梅君寒泰然自若地站起身來,從容理好凌亂的衣服,笑眯眯地道,“我還要去見鬼醫前輩施診,恕不奉陪。您就在這裡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順便好好反省吧!我的陛下……”
蘇海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悠然自若地離開,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一種無力感。挑起她的情慾後又突然抽身,夠毒也夠狠的……
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慾望,整整衣衫,走出門去。
鬼醫無咎收回插在梅君寒身上的最後一根針,鬆了口氣道,“好了,餘毒已清,沒有大礙了,剩下的,只是好好調養就行了。真是的,現在都是兩個人的身子了,怎麼還不知道愛惜自己。”
“什麼?”蘇海陵一呆,看了梅君寒一眼,見他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禁道,“鬼醫前輩,你說什麼?”
“他有孕了,你們都不知道?”鬼醫無咎詫異道。
蘇海陵頓時傻住了。
“我……我有身孕了?”梅君寒愣愣地道。
“不錯,胎兒已經快兩個月了,真的是……”鬼醫無咎搖着,收拾好銀針。
梅君寒突然想到一事,臉色一白,急促地道,“前輩,我曾經中了天水碧之毒,不久前才服下解藥千火芙蓉,孩子……”
“天水碧?”鬼醫無咎也一聲驚呼,“想不到這種奇毒竟然還沒有絕跡……”
“前輩,到底要不緊?”蘇海陵握住了梅君寒的手,感受到冰冷的汗溼,心裡也一片焦慮。
那一次梅君寒毒發後,倚在他懷裡講述着自己的身世,說着不要自己的孩子承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要是……她不敢想象這個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足兩月的胎兒尚未成型,你甩了千火芙蓉,問題應該不大。”鬼醫無咎沉吟道,“那千火芙蓉摘下後,根莖如何處置了?”
“被邪醫傳人司徒夜養起來了。”蘇海陵連忙道,“司徒說要種種看,能不能再開出一朵千火芙蓉來。”
“那就好。”鬼醫無咎點了點頭道,“回去之後,用千火芙蓉的一片葉子泡水,每日清晨飲一小盅,一直服到孩子降生爲止,其他的安胎藥物萬萬不可服用。”
“這樣就沒事了嗎?”蘇海陵不放心地追問道。
“放心,天水碧雖然狠絕,但若有對症之藥,根除不是難事。”鬼醫無咎道。
“多謝鬼醫前輩。”蘇海陵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梅君寒的神色微微放鬆下來,回頭望了她一眼,目光中有幾分欣喜,幾分擔憂,異常複雜。
“別擔心,鬼醫前輩都說沒事的。”蘇海陵安慰道。
“嗯。”梅君寒點了點頭,心下卻是複雜萬分。
他和蘇海陵的孩子……不是不高興,而是……來得太突然,在他還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之前,就這麼發生了。
“不過,這回你可得乖乖地跟我回去,再沒有任何推脫的理由了。”蘇海陵又笑道。
梅君寒懶得答話,只丟了個白眼送給她。
“還有,千萬不要再着涼了,食物也要避免寒性的東西。”
鬼醫無咎又叮囑道,“平時多注意些,你的身體本來很好,又內功深厚,只要照我的話做,孩子定然可以平安降世,既然師姐的傳人在,他定然也是懂得的,倒不用我老婆子多囉嗦。”
“那兒的話呢,真是非常感謝前輩。”蘇海陵正容道,“三年多前,前輩便對我有指引之恩,若是沒有前輩,恐怕未必便有今日的蘇海陵。”
鬼醫無咎一張老臉上泛起一絲慈祥的笑意,好一會兒才道,“老婆子我也不是見到阿貓阿狗都會施以援手的,你……很對胃口。”
蘇海陵聞言,也不禁笑了起來。
落霞山莊已經剿滅,魅影門滅門,雖然蘇玉陵和那個蘇霞陵還沒有消息,但總體來說,還是一場大勝。而梅君寒有喜,更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遐想中,心……早已飛回了遙遠的京城。
轉眼間,回到皇宮又一個多月了。
蘇海陵坐在高高的鳳椅上,心不在焉地聽着階下秦相的奏對,心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人果然是貪心的動物啊……她不禁一聲嘆息。自從落霞山莊之事了結,她帶着梅君寒一路輕車緩行,遊山玩水地回到京城後,就不得不面對離開許久積壓下來的奏摺。雖然大部分奏摺都被木清塵直接批了,但還是有一些非得等?回來親自批改的。
梅君寒是不得不留在了宮中,她毫不考慮地將寒香殿劃給了他。
雖然寒香殿的位置已經接近冷宮,非常偏僻,但也正好方便了她將來偷偷進出皇宮。她可不信梅君寒真能靜得下性子呆在後宮裡。何況,她愛極寒香殿後那一片桃花林,風姿清冷,欺霜傲雪,便如梅君寒的人一般。
“陛下?”正侃侃而談的秦相見她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停了下來。
“沒事,你繼續。”蘇海陵一省,連忙端正了表情。
“是,下面是關於稅收的問題……”秦相雖然心存疑惑,但還是繼續往下說。
好不容易散了朝,蘇海陵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陛下,您看上去很心不在焉的樣子。”跟在後面的歐陽珣低聲道。
蘇海陵走出鳳舞殿,擡手遮住刺眼的陽光,一面淡淡地道,“西秦的使臣,叫徐春水的那個應該快到了吧?”
“是的。”歐陽珣聞言立即答道。
“你覺得,西秦女皇會怎麼做?”蘇海陵道。
“順水推舟,讓東方影參加選秀。”歐陽想也不想地道,“時間上也正好。”
“京裡有多少大臣要把自家兒子送進來?”蘇海陵嘆了口氣道。
“只要家中有適齡之子的,幾乎全參贊了。”歐陽苦笑道。
蘇海陵無語,大雍的選秀和她記憶中中國古代的強制性不同,是可以算帳選擇是否參贊的,然而,爲了攀龍附鳳,大部分人家,尤其是官宦人家,還是會不顧孩子是否自願便報名的,畢竟……家裡若是出了一個貴君,甚至鳳後,哪怕只是得到女皇稍多一些的寵愛,家中便能雞犬升天。
何況,蘇海陵新登基,後宮空虛,誰都想趁這個機會獨寵六宮,更是拼了命地要鑽進來。
“明天,你把名單交給鳳後,讓他挑選。”蘇海陵道。
“是。”歐陽珣答應一聲。
“畫像就不用了,這麼多看着累,反正敢來參贊的,怎麼也醜不到哪裡去。”蘇海陵又道,“名單也不用太詳細,只需讓上名字,註上是哪一家,簡評幾句即可。鳳後有孕在身,不許他太操勞了。”
“陛下放心,臣明白的。”歐陽珣趕緊道。
蘇海陵還是有些擔憂,畢竟前些日子她不在,木清塵替她打理了大關瑣事,勞心勞力,他原本就身體不好了……
“讓司徒侍君和昊月幫着一起瞧瞧吧。”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
“是。”歐陽一頭黑線。
這個女皇什麼都好,就是兩點不好,第一,實在太寵她的男人。第二,做事太沖動,不計後果。
假託給先帝祈福之名,暗中卻偷偷跑到南郡去,幸虧是大獲全勝,否則……後果實在難以想象。
“對了,這個鳳舞殿的牌匾,給朕換了。”蘇海陵突然冒出一句。
“啊?”歐陽珣一愣。
“朕看到“鳳舞”兩個字不爽。”蘇海陵丟下一句話,扭頭就走。
歐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發呆,聽到“鳳舞”兩個字不爽?那要換成什麼?鳳舞殿的牌匾可是聖皇蘇潔親自題寫的呀。